第82章
◎李成朗死了◎
“為什麽要讓我去車間？”莊美麗站在楊會長面前氣勢洶洶的質問道。
楊會長拿着報紙的手不着痕跡的抖了抖, 他緊抿着嘴唇說道：“這是劉廠長的意見，你要是覺得不對, 你直接去找劉廠長。”
所有人都知道他脾氣好, 頂不住領導的壓力，所以沖他發脾氣做什麽。
莊美麗被這句話噎了一下，她咬着牙說道：“好, 我現在就去找劉廠長。”
說完她轉身就怒氣沖沖的往外走, 她莊美麗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想讓她吃這個啞巴虧, 沒門。
而且此時的莊美麗甚至也把楊會長給恨上了，恨楊會長竟然開口趕她走, 哈，也不想想以前她是怎麽在工會賣命工作的，要是沒了她，恐怕這工會早晚都是個空架子。
等莊美麗沖出去以後，楊會長嘆息着搖頭, 嘴裏還念叨道：“哎, 可惜了, 真以為所有人都像我這麽好說話呢。”
辦公室裏恨不得是啞巴的其他人：……
她們也很想沖到楊會長面前大喊，你這是好說話嗎？不, 你這是膽小怕事啊！
劉廠長可不是那種怕事的人, 他對于找上來的莊美麗只有一句話，要麽去車間, 要麽另尋他處, 反正是不能留在工會。
莊美麗氣的在劉廠長辦公室發了半天火, 最後氣急敗壞的走了, 不過這個走不是離開工會, 而是去車間了。
沒辦法，現在有個工作崗位可不容易，而她要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在工會一待這麽多年。
但是她也不是就此認命了，她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有什麽辦法離開鋼鐵廠……
中午的時候，楚湘就從劉婷婷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對于劉婷婷口中說的莊美麗已經認命去車間的話，她只是笑了笑，她可不相信莊美麗會認命啊，畢竟以莊美麗的驕傲，她可是瞧不上車間裏的工人的。
如果莊美麗知道唯一一個了解她的竟然是楚湘，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自從莊美麗被調到車間以後，無論是工會還是其他辦公室的工作，竟然都變得格外的順利，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這天，楚湘拿着紙和筆匆匆往辦公室走，她剛在車間忙完，一擡頭就發現是下班的時間了，她擔心楊常松等着急了，所以就趕緊往回走。
走到一個路口的時候，她本來就已經走過去了，結果扭頭放功夫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沒忍住又退了回來。
看着那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這半個月，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啊，某人也有事瞞着她啊。
楚湘本來想開口喊人的，但看着劉婷婷明顯特意打扮過的樣子，她善解人意的沒喊，等明天她在問。
劉婷婷：……
你确定不是自己着急走？
等楚湘到辦公室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楊常松竟然還沒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卻是真的松了一口氣，因為她已經比平時晚半個小時了。
收拾好東西，她拿着包出來就往外走，既然楊常松同志還沒來，那她就去公安局接楊常松同志吧。
“楚會計，楊常松同志從這裏路過的時候說，今天他要加班，讓你自己回去。”門口的趙叔看見她出來趕緊說道。
楚湘先是一愣，随即變明白過來，看來楊常松同志今天要加班辦案，她腳步一轉往站牌的方向走去，既然沒人接，那她就自己坐車回去。
……
站了一路的楚湘木着臉，下車時在心裏安慰自己，她最起碼還能擠上車，這已經是很大的長進了。
“湘湘。”楊婆子看見客車過來，緊接着就看到楚湘，她趕緊跑過來。
楚湘回過神就看到楊婆子，她有些好奇的問道：“娘，你怎麽知道我坐客車回來啊？”
難道楊常松還會專門回家告訴她婆婆，這明顯不可能，要是有這個時間，把她順路捎回來不好？
“是常松，他正好在這邊辦案子，我看見他就問了一句。”楊婆子和她手挽着手往家走，同時小聲說道。
而在她婆婆說話的時候，楚湘就感覺到抓着自己手的手一緊，她皺眉想了想問道：“娘，常松來這兒辦案子，是什麽案子，誰家出事了？”
聽到她的話，楊婆子抓着她的手更用勁了，過了許久才小聲說道：“出事的是李成朗。”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的楚湘愣住了，她下意識的頓住腳步，然後在楊婆子擔心的眼神下問道：“成朗哥怎麽了？”
楊婆子雖然對她的狀态有些擔心，但還是實話實說：“他死了。”
死了？
聽到這個字，楚湘才是真真切切的懵住了，她甚至都來不及反應，腦子裏就只剩下了這幾個字，李成朗死了！
“湘湘，你可別吓娘，先跟娘回家啊，外面冷。”看着她呆滞的樣子，楊婆子小心的說道。
她心裏也知道，兒媳婦畢竟和李家關系好，和李成朗也算是從小到大的哥哥，現在人突然沒了，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但就是接受不了，咱也得先回家啊。
楚湘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聽到楊婆子說回家，一句話也不反駁，乖乖的就讓楊婆子牽着走，這樣的她，讓楊婆子更加心疼了。
等到家以後，楊婆子更是不讓她動，忙裏忙外的倒熱水，盛飯……
“娘，一會我去看看景姨。”楚湘捏着筷子，她突然開口說道。
看着她低頭默不作聲的落淚，楊婆子趕緊趕緊說道：“……行，一會娘陪你去。”
兒媳婦這個樣子，她怎麽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啊。
楚湘抿着嘴唇點頭，但她卻連頭也沒擡，她現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李成朗會死，今年李成朗還沒有三十歲，哪怕他沒有擔當，哪怕他甚至想背叛家庭，可他終究都是景姨的兒子。
而在她眼裏，她這個從小到大的哥哥，她寧願這個哥哥不成器，寧願這個哥哥被逐出家門，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死了啊！
吃完飯以後，楚湘又在楊婆子的監視下一點點把帽子，圍巾，以及手套都戴上，然後才和楊婆子慢吞吞的出門。
往景姨家去的時候，楚湘陸陸續續遇到很多人，有往那邊去的，也有從那邊回來的，但無一例外，大家臉上的表情都是震驚。
站在院子外面，楚湘頓住腳步站了許久，聽着裏面打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以及其他人節哀的聲音，她擡腳緩緩往裏走。
“景姨。”
“湘湘，你成朗哥他沒了，他沒了啊，我和他斷絕關系，把他趕出去，都只是為了讓他認識到錯誤，我沒想讓他去死啊。”高麗景撒開兒媳婦，抱着楚湘就開始嚎啕大哭。
楚湘擡手緩緩拍着景姨的背，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這麽默默的陪着她。
楊婆子看着這一幕只覺得心裏難受，在心裏不停的罵那挨千刀的殺人兇手，罵着罵着就看到趙嬸子幾人也進來了，她立馬就湊了過去打聽是怎麽回事。
消息靈通的趙嬸子看了一眼喪子的兒子，她壓低聲音說道：“聽說是中毒，從宿舍被擡出來的時候，嘴唇都是黑色的。”
“嘶，是誰這麽惡毒，查出來了嗎？”有人倒抽一口涼氣問道。
趙嬸子翻個白眼說道：“哪那麽快啊，這要是想知道是誰下的毒，就必須要知道中的是什麽毒，而要知道中的是什麽毒，就要……”
“總之啊，這事沒那麽快，不過咱們縣城竟然發生投毒這種大案子，估摸着公安也會加班查案，所以速度也該也沒那麽慢。”趙嬸子總結道。
其餘人：……
這無論是快還是慢，都讓趙嬸子說了，其他人默默在旁邊不說話，過了一會就去院子裏給其他人幫忙了，人死了，家裏怎麽着也得布置一下。
堂屋裏，高麗景抱着楚湘哭了好久，聲音才慢慢的低下來，而楚湘感覺到她的情緒沒有那麽崩潰，這才扶着人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她提起桌子上的熱水瓶，倒杯熱水遞給高麗景：“景姨，你喝點熱水，補充點水分。”
她沒有勸景姨不要悲傷什麽的，也沒有說節哀，因為她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廢話，而景姨也不需要別人勸，她只需要陪着景姨就好。
高麗景眼眶通紅，她雙眼呆滞的看着前方，抱着杯子喃喃說道：“成朗小時候可乖了，我和你娘忙的時候，就讓他看着你，那時候他正喜歡出去玩的時候，就因為我的話，他就在家裏乖乖的看着你。”
“後來慢慢的，只要你來家裏，成朗就知道乖乖的不出去，知道在家和你玩，長大了也不讓人操心，結婚生子……”高麗景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竟再次泣不成聲。
剛走到門口的楊婆子聽到這話不由蹙眉，但她還沒來得及進屋就又被拉走了。
楚湘伸手攬住景姨的肩膀，緊抿着嘴唇說道：“景姨，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害死成朗的哥兇手，這樣才能對得起成朗哥。”
“兇手喪心病狂啊，竟然能舍得對我那麽好的成朗下手。”高麗景捂着臉嚎哭着說道，“我的命真是太苦了，先是送走早亡的丈夫，現在又是兒子，啊，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啊，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啊，讓我也去死吧。”
感受着景姨聲音裏的絕望，楚湘眼裏控制不住往下掉，她擡頭往旁邊看去，果然看到王玉花帶着孩子站在一邊。
她擦了擦眼淚趕緊說道：“景姨，現在還有多多呢，多多這麽小，要是沒你幫襯，嫂子可怎麽辦呀。”
“對啊娘，你千萬被說那些胡話，成朗沒了，多多已經沒有爸爸了，難道你忍心讓他沒有奶奶嗎？”王玉花是個聰明人，立馬扯着孩子跪在高麗景前面大哭道。
“奶奶，奶奶。”聽到媽媽的哭聲，多多緊跟着大哭着喊道。
聽着大大小小的哭聲，外面的人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這世上，白發人送黑發人永遠都是一大苦。
等楚湘從景姨家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了，高麗景哭了好久一直不願意休息，最後還是多多哭得都快喘不上氣了，她和王玉花才把高麗景勸去休息。
“湘湘啊，這人啊，都有生老病死，咱得看開。”回去的路上，楊婆子看着她小聲說道。
楚湘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娘，您放心吧，我沒事的。”
楊婆子看着她的樣子，臉色難看，眼眶紅腫，在心裏無奈的嘆息，本來她還想和湘湘說一下高麗景說的那些話的，但看湘湘的樣子，終究還是沒開口。
夜裏楊常松沒回來，楚湘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腦子裏一直在想李成朗的死，說句不好聽的，成朗哥沒什麽大本事，但是性子軟和，說句不好聽的，除了王玉娣的事情，李成朗從來沒和人起過沖突，怎麽會有人要殺他呢？
等快天亮的時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卻又做了一個夢，然後被吓醒了……
她躺在被窩裏，仰着頭呆呆的看着屋頂，她又夢到成朗了，夢到小時候的成朗哥，那個時候的成朗哥是真聽話啊，甚至還有人說成朗哥脾氣好的不像小男孩，誇景姨把孩子教的好，那個時候景姨每次面上不說，但她知道景姨是很開心的，因為成朗哥就是景姨的驕傲。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事情，恐怕成朗哥會一直是別人口中那個脾氣好挺好的男孩。
可現在，那個脾氣好的男孩沒了。
她抓過旁邊的枕頭，抱着枕頭再次哭了起來。
門外，剛要喊她吃飯的楊婆子頓住腳步，她有些苦惱的皺眉，怎麽又哭了呢，這都到上班的時間了，這可怎麽辦？
就在楊婆子糾結喊還是不喊的時候，楊常松從外面回來，看見他，楊婆子立馬眼睛一亮，她小跑過去抓住楊常松的胳膊，着急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以為自己突然受歡迎的楊常松：……
他也顧不上和親娘鬥嘴，只說了一句我進去看看，就撒腿往屋裏跑，楊婆子拉都沒拉住。
“湘湘。”楊常松就看到抱着枕頭默默流淚的楚湘，心疼的不得了，走過去小心翼翼的保住她，語氣堅定的說道：“湘湘，你別哭，我一定盡快把殺死李成朗的兇手找出來。”
楚湘擡頭看向楊常松，看着他滿臉堅定的樣子，她沒忍住抱着人再次哭起來。
楊常松：……
他家女同志抱他的姿勢和抱枕頭沒有什麽差別，哎，雖然他是一個人，但在自家女同志這裏也不是不可以做個枕頭！
楚湘：……
她要是知道楊常松在想什麽，大概會罵回去吧。
最後等楚湘吃完飯差不多已經八點半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酸澀的眼睛，看着楊常松問道：“你今天還去公安局嗎？”
“去，一會就走。”楊常松大口喝着粥，頭也不擡的說道。
楚湘皺眉問道：“不在家裏睡一會？”
“不睡了，李成朗的事已經傳遍整個縣城了，必須得趕緊查出來，不然還不知道謠言傳成什麽樣呢。”楊常松搖着頭說，說完這句話他還看了一眼楊婆子。
謠言之所以能傳這麽快，像他娘這樣無所事事的老太太居功至偉！
楊婆子吃完飯在這兒等着刷他的碗呢，結果就被他這麽看了一眼，知子莫如母，那一刻，要不是兒媳婦心情不好，她能直接把兒子打出去。
楚湘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說道：“你昨天晚上就沒有休息，等回了公安局，如果有時間，你就抓緊睡一會，千萬別累壞了。”
“湘湘，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楊常松點頭老實的說道。
看他在這兒裝模作樣，楊婆子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道：“湘湘啊，你這都不用專門交代，像楊常松這人啊，他虧了誰也不能虧了自己。”
楊常松立馬反駁：“娘，你這話不對，我虧了自己也不能虧了湘湘。”
楚湘：……
是她婆婆忘記把她給刨除在外，所以楊常松同志才反駁的嗎？
楊婆子被這兒子氣的一個仰倒，白養了白養了，這兒子完全就是白養了，她拿着碗就走了，懶得搭理這兒子。
“可算是走了。”看着楊婆子的背影，楊常松小聲嘟囔，說完他心疼的看着楚湘說道：“湘湘，反正已經遲到了，我看你今天不如別去了，我一會去公安局的時候順帶給你請個假。”
“好。”楚湘點點頭，她今天本來就沒想着去，不過她一開始是想着去給郝會計打個電話來着，“你到門口的時候，給趙叔說一聲，讓趙叔幫忙說一下。”
楊常松拍着胸脯說道：“湘湘，這事我肯定能辦好。”
楚湘擡頭，看着楊常松臉上的黑眼圈，她心裏有些心疼，縣城裏突然出現殺人案，楊常松他們的壓力也很大，都不容易。
等楊常松離開家的時候，肩膀上斜挎着一個軍綠色的包，裏面沉甸甸的，他走的時候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面去了。
“湘湘，你眼睛都是紅的，再去睡一會。”看她要去高麗景家，楊婆子趕緊攔住她說道，這和別人家關系再近，也不能把自己身體累垮了不是。
楚湘搖頭：“娘，我睡不着，我去景姨家看看，您就別去了。”
楊婆子：“……那不行。”
她不去，要是有人欺負她兒媳婦怎麽辦。
最後等婆媳兩個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快十點的事情了，等兩人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有人在往高麗景家裏去。
等她們到的時候，高麗景正帶着王玉花準備出去，看見湘湘就趕緊沖她招手：“湘湘，我和你嫂子要去公安局一趟，就麻煩你照顧一下多多。”
楚湘看向縮在王玉花腿邊的多多，小家夥無精打采的縮着脖子，眼眶紅腫，時不時的還抽噎兩聲。
她點點頭：“行，景姨，現在去公安局，是查出結果了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成朗哥還在公安局呢，我得去問問，什麽時候能讓你成朗哥回家。”高麗景沙啞着聲音說道。
楚湘點頭：“好，那景姨你放心去，我會照顧好家裏的。”
她本來想說自己也一起去的，但看到院子裏幫忙的人，她抿着嘴唇說道。
高麗景把多多推給她，就帶着王玉花匆匆的出門了。
“姑姑，我要爸爸。”多多靠在她身邊，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嘴裏抽噎着喊道。
楚湘心裏一酸，她彎腰把小家夥抱起來，看着和成朗哥小時候相似的臉龐，她心裏酸澀，抿着嘴唇說道：“多多乖，姑姑陪你玩。”
……
“老婆子，你收拾好了沒有？”王玉娣她爹旁邊堵着一堆東西，他沖着屋裏大聲喊道，喊完以後，他繼續收拾一堆東西，怎麽拿方便，省力……
李大妮不耐煩的說道：“你急什麽，等我把東西收拾好，這以後說不定都不回來了，這東西不帶走咋辦呀，我都得帶走，誰也不留。”
她的東西，哪怕是死也得是她的。
王玉娣她爹先是一愣，随即背着手嘆息，是啊，這以後都不回來了，他有些難受的在屋子裏轉圈，一會摸摸桌子，一會又看看椅子，這可都是他一點點做出來的呀，用了這麽多年，竟然要走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要老死在這裏的。
可沒想到，臨了臨了，還要背井離鄉，這以後啊，他死之前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孩他爹，你也別想那麽多，咱現在只有玉娣一個女兒，她被下放到鄉下，要是咱不跟着，她怎麽活呀，咱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啊。”李大妮出來看見他不舍的樣子，無奈的嘆息着說道。
王玉娣她爹：“你說的對，這都是為了孩子，沒法子……”
說着話，聲音就有些哽咽，他也想明白，這好好的日子，怎麽半年不到就過成這樣了呢。
李大妮看到他這樣，狠心把頭扭到一邊，走，必須得走，跟着玉娣一起走。
“咱們走吧，玉娣還在樓下等着咱們呢。”她一使勁把行李扛起來，大聲說道。
想到唯一一個還和他們近的女兒，王老爹也不在多想，趕緊扛着行李往下走。
樓下，有人看着王玉娣不敢置信的問道：“玉娣，你爹娘真要和你一起走啊？”
老天爺，那可是下放啊，那麽艱苦的環境，種地，挑糞……，這樣的日子李大妮兩口子都能舍棄工作跟着走，這得多疼這個女兒啊。
“我身體…不好，我爹娘心疼…我，不舍得…我去死。”王玉娣說句話斷斷續續的，說話的時候還用手捂着胸口，一副随時要暈過去的樣子。
看着王玉娣的樣子，旁邊的人默默往後退了兩步，這得離遠點，不然萬一訛上自己怎麽辦。
沒多久就看到李大妮兩口子扛着行李下來，所有人都沉默了，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大妮啊，你們要是都去了鄉下，恐怕連個幫襯的都沒有，可怎麽活呀。”旁邊有人沒忍住好心勸道，最起碼留一個在城裏，有什麽事也好幫襯啊。
可惜李大妮她們跟着王玉娣走的心一定，所以無論大家怎麽勸，一家三口還是扛着行李一步步走出了家屬院。
看着她們的背影，有人說道：“李大妮兩口子也倒黴，竟然有王玉娣這麽個女兒。”
遠遠離去的背影，只見李大妮兩口子身上挂滿了又重又大的行李，而王玉娣則是兩手空空，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有人不解，有人一知半解，但也有人無奈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