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1)
馬大?娘笑眯眯的從薛明?珠家出來, 其他?老太太見了心思也動了動,于?是?大?晚上?的薛明?珠又勸說了好幾個老太太。
而且有了馬大?娘這個做前?提,後面勸起來那就更得心應手了, 幾乎沒有懸念,基本?都?被薛明?珠勸說住了。
自己不想去,可以啊,那就讓家裏年輕需要讀書的人去。您可是?家裏的長輩, 長輩開口, 小輩怎麽能不去!
至于?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兒挑起了各家激烈的辯論, 薛明?珠暫時性讓自己耳聾, 聽?不見了。
而且教育利國利民, 部隊出錢也是?為了家屬好,更是?為了讓軍官能更安心, 為什麽不去呢。
接下來幾天這事兒的争論也到了頂峰, 只是?再不樂意去,誰也說不出這事兒有什麽不對。但大?家不想去也是?真的不想去。
開始是?一些老太太, 接着是?一些軍官的媳婦兒,後來實在被纏的沒辦法了便讓家裏孩子去。
于?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被家裏逼着去報了名。
當時負責報名登記的薛明?珠可是?接收了不少年輕人埋怨的眼神。
因為不少人都?知道自家的老人是?找薛明?珠幫忙後才?改變了态度的。
只是?薛明?珠笑眯眯的, 态度又好, 大?家哪怕心裏不痛快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薛明?珠卻安慰道, “你們可以先報名學着, 如果?工作太累了再申請退學也是?一樣的。”
幾個年輕小夥子聽?了有些驚訝,“真的?”
薛明?珠點頭, “當然。”
只要你們能退得了那就退呗。
這世上?不只是?孩子之間會有競争, 成年人之間也會有競争有攀比。大?家的起點或許一樣的, 都?已經工作了,那麽等旁人拿到了證書的時候他?們沒有, 會不會覺得尴尬?
不過?薛明?珠不會提醒他?們這一點,總之先将人弄過?來再說。
因為要到元旦之後才?正式開學上?課,所以這階段只是?報名,家屬院裏的人不少,陸陸續續的也有拗不過?家裏人來報名的,當然也有人堅持不上?學的。
這些都?是?時間問題。
至于?老太太們,在動員了自家小輩後也如薛明?珠所說去報了掃盲班,心裏都?打定?主?意去意思意思上?兩次就行了,一把年紀上?什麽學。
而學校的老師們也沒閑着,報了名的不光要備課白天的課程,還得認真編寫夜校的教案。
就目前?報名人數來看,也能分?三個班了,到時候晚上?同時上?課,也需要好幾個老師了。
薛明?珠自然還是?教語文,每周學生上?六個晚上?,但不是?每天都?有語文課,一周總共上?三晚上?語文,一節課一小時,還算可以。
當然不是?白幫忙的,鄭校長給她們申請了補助,每個月二十塊錢,這可是?不小的數目了,再加上?她們白天上?班的工資也得六十多?塊錢了。
林老師因為家裏忙,并不能參加,就很羨慕薛明?珠和劉娜,“可惜我家不行,不然我都?想參加了。”
“我們也當自己學習了。”薛明?珠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忙雖然是?忙了一些,但忙起來有個好處,那就是?沒時間想其他?事情,不去想了就當不存在就是?了。
謝寬離開那麽久依然沒有消息,薛明?珠的內心焦灼,在學校時候沒時間想,到家後卻時常想起來。
下班後薛明?蘭飛快的跑來了,“明?珠,元旦後我有兩天假期,我們去湖城市逛逛啊。”
薛明?蘭這段時間一直在學習,學的也很刻苦,雖然成效也就那樣,但卻被薛明?珠拽着沒有放棄。夜校開始報名後薛明?蘭也去報名了,但她這人心大?,并不去多?想這件事情,滿腦子還是?想着玩。
薛明?珠是?無所謂的,見她想去,便點頭說,“行,等元旦時候你表演完了咱們就去。正好看看買點東西。”
離着元旦也沒幾天了,薛明?蘭直接不見了蹤影,每天忙的跟狗是?的早出晚歸,薛明?珠等人也在認真籌備夜校的事兒,另外學校也會組織元旦晚會,每個班級都?有節目任務,薛明?珠他?們三班自然也要參加。
最後先報名,再挑選,三班最後報了三個節目。
有倆男同學表演一段相聲,還有一個男生表演軍體拳,另外是?一個五人組的小品。
薛明?珠在教室裏看他?們表演的時候被逗的前?仰後合,覺得很是?不錯。
元旦這天難得是?個大?晴天,天氣也不是?很冷。
初中部和小學部都?彙集在初中部這邊的操場上?觀看節目。
好在湖城市到了元旦氣溫也不是?多?冷,不然一些節目根本?沒法表演的。
上?午參加彙演,傍晚的時候薛明?蘭就跑回來了,也不去家裏住,直接來了薛明?珠這邊,期待着第二天出去閑逛。
薛明?蘭小聲道,“我媽這幾天又開始琢磨給我介紹對象了,太可怕了。”
薛明?珠扭頭看她,“所以你是?為了躲避大?娘才?來我這兒的?”
薛明?蘭搖頭,“那當然不是?。”
就算是?也不能承認啊。
薛明?珠哼了一聲,“行吧。”
剛說完,就覺得有人摸她,薛明?珠逮住薛明?蘭,震驚道,“你幹嘛?”
“好軟啊。”薛明?蘭笑嘻嘻的,“我沒忍住。”
薛明?珠臉都?紅了,也伸手去摸她,“那我試試你……”
倆人笑鬧成一團,又怕被爺爺奶奶聽?見,最後憋着笑意道,“好了不鬧了,明?天還得出門。”
元旦這兩天不少單位都?放假,所以很多?人都?趁着放假的時候去湖城市玩。
薛明?珠和薛明?蘭原本?想帶薛萍萍和薛明?軒一起,但這倆卻跟約好了是?的都?不肯去,寧願在家看書也不想去市裏人擠人。
他?倆不去,薛明?珠和薛明?蘭也不勉強,早早的去了班車那裏卻發現車上?已經坐滿了人。
“薛明?蘭,這裏坐,還有個坐。”
薛明?蘭擡頭望去,卻是?覃塘,便拉着薛明?珠過?去,問道,“我們倆人啊,你可是?君子,不得給讓一個?”
“就你話多?。”覃塘雖然不滿但翻個白眼後還是?站起來了,對薛明?珠道,“你們坐吧,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站着就行了。”
薛明?珠笑道,“這怎麽好意思。”
薛明?蘭拉着她坐下,“客氣什麽,覃連長可是?最有風度的了。”
覃塘抹了下頭發道,“那可是?,薛明?蘭你總算有了點眼光了。”
車上?的人大?部分?都?認識,也跟着談論起來。
田苗苗冷着臉上?了車,看清楚熱鬧的人群焦點,臉色陰沉沉的。
不過?其他?人并不理會她,從前?的時候田苗苗雖然高傲了一點兒,但至少跟人說話還算客氣,現在拉着一張臉跟誰欠了她是?的,就很少有人主?動跟她說話了。
田苗苗看了一圈沒看到座位,也沒人給她讓座心裏就不痛快。
偏偏薛明?蘭還在那兒和覃塘客氣,“謝謝了啊覃塘。”
覃塘笑道,“客氣個屁,你嘴裏居然也能吐出好話來。”
周圍的人頓時哄笑起來。
氣氛有些不對,薛明?珠看着有些奇怪,因為有些暧昧了。
看着覃塘一張黑臉都?有些泛紅了,而薛明?蘭卻似乎沒什麽反應,薛明?珠很難不多?想。
只是?車上?人多?,也不好問,便只眼神示意薛明?蘭。
薛明?蘭眨眨大?眼,湊近薛明?珠卻在說另一件事,“田苗苗那眼神快要把你給吃了。”
薛明?珠擡頭看去,正對上?田苗苗陰沉的目光,她咧嘴笑了笑,氣的田苗苗臉色更難看了,瞪了薛明?珠一眼扭開了臉。
到了湖城市裏靠近百貨商店的地方,車子停了,大?家夥魚貫而出。
覃塘跟了上?來,“薛明?蘭,你們是?去幹嘛?需要幫忙說一聲,哥們兒可以幫忙提東西。”
身後又是?一陣哄笑聲,覃塘咧嘴笑着,臉上?竟然還有倆大?酒窩,讓人看着就喜慶。
但薛明?蘭擺手,“謝了,不用。”
然後拉着薛明?珠飛快的走人。
看她們走遠,幾個青年在那兒打趣,“覃塘,看來你這條路任重道遠啊。”
覃塘笑着擡腿踢他?,“你們知道個屁。”
但那張臉上?笑意卻是?沒有收斂的。
田苗苗從車上?下來哼了一聲道,“覃塘你這眼光可真不怎麽樣。”
覃塘臉上?笑意斂去,看了田苗苗一眼道,“我眼光好的很,比你可強多?了,抱着個臭蟲當寶貝。”
周圍人頓時笑了起來。
田苗苗自打和柴雲漢結婚後一直住在家屬院,也有人看見過?兩口子吵架,反正算不上?恩愛。
而柴雲漢死皮賴臉薛明?蘭的事兒大?家又歷歷在目,很難對他?産生好印象。
大?家看不慣田苗苗也看不慣柴雲漢,這會兒誰管田苗苗到底什麽身份的人呢。
說完這些,覃塘便走了,田苗苗咬了咬唇在衆人的目光中也走了。
走了一會兒柴雲漢便過?來找她了,夫妻倆免不了又是?一陣争吵。
至于?薛明?珠和薛明?蘭,姐倆兒進了百貨商店就像老鼠掉進了油缸裏,這裏轉轉那裏看看,看着什麽都?興奮。
因為過?節,百貨商店供應也多?了一些,倆人大?體轉悠一圈,再慢慢閑逛。
薛明?珠就問,“那個覃塘怎麽回事兒?”
“什麽怎麽回事兒?”薛明?蘭一副她不知道的樣子,看的薛明?珠只想翻白眼,“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似乎對你有意思。”
覃塘這人薛明?珠也見過?幾次,皮膚有些黑,但性子極為爽朗,而他?弟弟覃榮還是?她班上?的學生呢。
不提其他?,覃塘和薛明?蘭也算門當戶對,可瞧着薛明?蘭似乎并沒有這意思。
薛明?珠道,“他?喜歡你。”
“哦。”薛明?蘭苦惱的抓抓腦袋,“可我不喜歡他?啊,他?太黑了。”
薛明?珠:“當兵的風吹日曬的哪有白的人啊。”
薛明?蘭:“你家謝寬白啊。”
她說完就後悔了,謝寬出任務快倆月至今沒有消息呢。
薛明?珠神色暗了暗,笑道,“對,他?白,但他?天生的白,除非你找文職工作的,不然沒幾個白的。”
薛明?蘭嘆氣,“那就不着急,說不上?什麽時候就碰上?了。”
薛明?珠也沒多?勸。如果?薛明?珠真對覃塘有意思也不會拖到現在了,倆人都?在一個大?院住着,最清楚不過?了。
就是?郎有情,妾無意,至于?以後會怎麽樣,那就看兩人發展了。
今天百貨商店人很多?,薛明?珠和薛明?蘭去二樓一人買了一件春天的外套花了她們大?半的布票。
薛明?蘭心疼道,“什麽時候買衣服不要布票就好了。”
薛明?珠笑,“會有那麽一天的。”
改革開放後會出現很多?不要票的東西,等到八十年代慢慢的票據就退出了市場,那時候時常繁榮,飛速發展。
倆人在百貨商店逛游一上?去,臨近中午倆人便決定?去國營飯店吃一頓好的。
然而到了國營飯店門口,正要進門突然聽?見有人喊她,“薛明?珠同志。”
薛明?珠回頭,卻看到一個穿着中山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的青年正朝他?們過?來。
青年長相帥氣,斯斯文文的,還戴了一副金邊眼鏡。
薛明?蘭激動的拽了拽薛明?珠的袖子。
可薛明?珠壓根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她認識對方嗎?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不認識他?了,但也沒表現出什麽,而是?客氣的笑了笑,“岑行言。”
一個名字,讓薛明?珠恍然。
終于?知道為什麽覺得這人臉熟了。當初她那個後爹于?軍和蔡思強不就是?想把她送給這人嗎。
只是?這個岑行言是?個正派人,還親自到她跟前?說了這件事,後來才?不了了之。
沒想到時隔那麽久,居然在這邊碰見了。
薛明?珠笑道,“岑同志你好。”
岑行言溫和笑道,“來這邊出差,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正好吃飯,要不要一起?”
薛明?珠也沒扭捏,見旁邊薛明?蘭眼睛都?要放光了,便點頭,“行啊,我現在在這邊住,我做東。”
三人進了國營飯店,只是?裏頭人滿為患,等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位置,岑行言要去點菜被薛明?珠拒絕了,“說好我做東,別?争搶。”
岑行言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坐下了。
薛明?珠去點菜了,薛明?蘭看着岑行言有些埋怨薛明?珠,有這麽好看的男人居然不介紹給她。
只是?這會兒薛明?蘭自己也羞澀的不行,一雙眼睛時不時的就去看岑行言,被岑行言發現的時候岑行言只是?客氣的笑笑,薛明?蘭一張臉漲的通紅。
而岑行言教養不錯,哪怕發現薛明?蘭在偷看他?也沒有覺得不耐,他?扭頭打量這南方的國營飯店,瞥見正在櫃臺前?跟服務員說話的薛明?珠神色有些愣住。
跟薛明?珠其實并沒有那麽熟悉,當初在泉城時倆人也算都?被算計的那一方,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受害者。
岑行言做不出強人所難或者明?知對方有對象還要摻和的事兒,所以哪怕頭一次見面他?對她有好感也會保持适當的距離,不讓人覺得為難或者反感。
但他?也知道薛明?珠已經結婚了,在這異地碰上?,一起吃個飯也是?很尋常的事。
當然,如果?不是?對面那個女同志時不時盯着他?看,氣氛會更好一些。
正想着,薛明?珠端着一疊包子過?來,“菜還要等一會兒,先吃個包子墊墊肚子吧。”
岑行言笑着道謝,“好。”
于?是?倆人又聊起湖城市的人文環境,岑行言來了沒幾天,對這座城市還很陌生,“雖然不熟悉,但是?給人的感覺很舒服。起碼冬天不會像泉城那麽幹燥。”
對于?這一點薛明?珠倒是?贊同,泉城的冬天又冷又幹燥,冬天的時候一不小心臉都?會皲裂,尤其社會底層的人,手指頭都?能凍出凍瘡,難受又痛苦。
湖城市偏南又靠海,冬天反而沒那麽幹燥,除了陰天下雨會潮濕之外,其他?天氣倒是?很舒适。
只是?兩人也沒有那麽熟悉,說的話也只是?天氣生活習俗之類的。
等飯菜上?來,三人就安靜的吃菜了。
倒是?薛明?蘭對岑行言有些興趣,還特意問了他?的工作。
等吃完午飯的時候薛明?蘭也打聽?了一些事情。
從國營飯店出來,岑行言客氣的跟二人道別?,然後走了。
薛明?蘭有些不舍,有心想問聯系方式,薛明?珠察覺到她的變化,問道,“你對他?有好感?”
薛明?蘭不答反問,“你覺得怎麽樣?”
“不好說。”薛明?珠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家庭條件不錯,聽?說為人也上?進,前?途也好,但他?家都?在泉城,而你在這邊,所以沒那麽容易的。”
這是?事實,薛明?蘭想到這些也有些猶豫。
她在文工團雖然不是?最有出息的那個,但她也熱愛這一行業,享受上?臺表演的感覺。真讓她放棄這些跟着一個男人去過?陌生的日子她還真的很難接受。
薛明?蘭不免氣悶,“本?以為找到合适的人了,卻沒想到問題還是?這麽多?。”
薛明?珠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了,拍拍她的肩膀道,“慢慢來吧,如果?以後恢複高考,那就考大?學,等到了大?學裏會有更多?優秀的男青年,而且如果?是?藝術院校,想必跟你也是?志同道合,更合适一些。”
如果?不是?這樣,就現在的情況來說覃塘的确是?很好的人選。
但薛明?蘭不喜歡,再合适也沒用。
下午的時候兩人一起坐車回去,這一回沒瞅見田苗苗。
但有人對田苗苗的事兒關注一些,便小聲的跟薛明?珠倆姐妹咬耳朵,“聽?說田苗苗這次過?來又和婆家人吵架了,真不明?白,既然看不上?人家當初幹嘛和柴雲漢折騰到一塊兒。”
說着這話的時候這位嫂子還看了薛明?蘭一眼道,“幸虧明?蘭腦子清楚,沒跟了這樣的男人,不然一輩子都?毀了。”
薛明?蘭笑道,“這都?是?個人的緣分?,他?們緣分?到了,跟咱們也沒關系,日子怎麽過?還得他?們自己想。”
其實不光薛明?蘭,就是?薛明?珠也想不明?白,既然田苗苗費勁了心機和柴雲漢結婚了,那就好好過?日子得了,何必又搞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新婚的夫妻如果?像部隊大?院的一樣男人要出任務也就算了,田苗苗夫妻可都?沒出任務,可這麽分?隔兩地,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折騰吧。
到了家屬院,薛明?蘭拿着東西就要回去了,薛明?珠提醒她,“晚上?吃了飯就來我家我們一起學習,正好給你補課。”
薛明?蘭頭疼,“知道了知道了。”
薛明?珠到家的時候,正巧有幾個穿軍裝的人正在家裏跟謝文禮夫妻說話。
薛明?珠只看了對方的肩章就知道對方級別?不低。客氣的跟人打聲招呼,幾人也客氣的跟她點點頭,便告辭離開了。
劉文芳扯了扯嘴角,“明?珠回來了,去百貨商店買什麽了?”
“買了一件外套,又買了一些雪花膏。”說着她拿了一瓶友誼雪花膏遞給劉文芳,“奶奶,天冷了也幹燥,您和爺爺早晚洗了臉都?抹點兒。”
劉文芳拿了這大?罐的友誼牌雪花膏神色有些複雜,她點了點頭說,“好。”
“進屋吃水果?了。”謝文禮神色看不出什麽,瞪了一眼老婆子先進去了。
劉文芳溫和道,“走吧,今天有人來看你爺爺帶了一兜子蘋果?,我想吃你爺爺還不讓,非得等你回來才?讓吃。”
謝文禮哼了一聲進屋了,薛明?珠卻有些奇怪爺爺奶奶的神色。
有些奇怪。
蘋果?很好吃,雖然表面不是?很光滑甚至有些醜,但吃進嘴裏汁水豐茂甘甜生津。
謝文禮吃完便道,“蘋果?有不少,等明?天你給你爺爺送點過?去。”
薛明?珠應了,又拿出厚厚的棉襪,“這邊冬天雖然比北方暖和一些,但冷起來的時候也挺遭罪,您和奶奶穿的還是?得厚一點兒。”
棉襪買了好幾雙,每個老人都?有。
謝文禮點頭,又有些發愣。
但老人不說,薛明?珠也不好發問,然而一連幾天薛明?珠都?發現謝文禮和劉文芳經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然而等她出現的時候老兩口又默契的住了口。
薛明?珠有些詫異也有些不安。
一直到節後開學,老兩口也沒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元旦後1月3號開學,預示着夜校也要進入開學倒計時了。
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有些興奮。
學生興奮的點在于?,他?們白天上?課,晚上?的時候他?們就能玩耍但家裏人卻要去上?課這件事上?。
1月5號晚上?,是?夜校開學第一天。
掃盲班報名有九十多?個人,大?部分?是?沒有工作居家的老太太還有一些三四十歲沒上?過?學的家庭婦女。這些人組成了初級班。
而在中級班中卻是?上?過?小學或者小學畢業的人組成的,也有三個班,也是?三個等級中人數最多?的一個班。
另外高等班針對的是?初中畢業的人群,卻只有一個班,有五十多?個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是?,這年月教育不重視卻又缺少人才?,初中畢業在有些地方已經是?不錯的學歷。在部隊這些人,初中畢業後有人直接下部隊,有人去下鄉,也有人找了門路到了各地工廠上?班。
宣傳的挺不錯,熱熱鬧鬧的傳播也很廣,可即便有學生幫忙宣傳,等到報名的時候也只有這麽五十多?人。
但這在學校看來也很不錯了,學生也不少了。
這麽先教着,等以後恢複高考後估計人也就多?起來了。
薛明?珠負責教授高等班的語文課,第一節 課就是?她的課。
來上?課的人有些才?十幾歲還沒找到工作和去處的,也有二十來歲像薛明?蘭這樣被逼着來的。但無一例外都?很年輕。
不少青年看見薛明?珠的時候抽了口氣,接着就被薛明?蘭罵了兩句老實了。
薛明?蘭道,“她是?我妹妹,都?老實點聽?課。”
薛明?蘭自小就霸道脾氣壞,在家屬院裏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來上?課之前?,她爸媽就跟她說了要多?照顧堂妹,不能讓堂妹被人欺負了。
這會兒她正義?感爆棚,看着這些小混蛋就像個守着閨女的老父親,誰敢調戲薛明?珠,薛明?蘭立馬就能跳起來揍人的。
薛明?珠笑眯眯道,“薛明?蘭同學,咱們班上?的同學可都?是?積極向上?熱愛學習的同學,可不會欺負人,對吧?”
原本?唱衰的幾個學生見她态度這麽好的說話也有些不好意思鬧事兒了。
他?們中有人是?被家裏老太太逼着來的。然而老太太為什麽會逼着他?們來,他?們也聽?說了一點兒,跟眼前?的薛明?珠老師是?有那麽一點關系的。來上?課之前?他?們還打算的好好的,要給這個薛老師一點顏色瞧瞧,最好把他?們都?開除了,好別?來受罪了。
可他?們也沒想到這薛老師和他?們想的不一樣啊,沒有兇神惡煞脾氣暴躁,還笑眯眯的誇他?們?
這還怎麽鬧下去?
薛明?蘭笑了聲,“那感情好,就怕有些人腦子裏裝着面糊故意找茬啊。”
這時候覃塘适時的幫腔,“那不能,又不是?幾歲的小孩了,難不成還得老師拿着鞭子抽打才?學習啊,咱們都?不是?這樣的人。”
“薛明?蘭你別?瞧不起人,咱們可不是?那樣的人。”一個剃着平頭的男同志扯着嗓子喊道,“咱們都?是?一個大?院的,可不興欺負人,對不對?”
年輕人,別?管是?小夥子還是?小姑娘,都?聽?不得別?人說自己不好故意鬧事兒,尤其這薛老師還挺漂亮的前?提下。
其他?幾個紛紛應着。薛明?珠感慨,“我就說嗎,大?家都?是?來學習的,又不是?來鬧事兒的。看看吧,等以後我見了你們父母長輩肯定?得多?誇誇。”
雖然這話有些怪異,但幾個男生也不好說什麽了。
如果?再跟剛才?那樣鬧騰,說不定?薛明?蘭會發瘋不說,薛明?珠可能還會跟他?們長輩說壞話呢。
他?們有時候是?會跟爹媽對着幹,但如果?跟家裏的老太太對着幹,那就是?找死了,爹媽會揍他?們不說,老太太也會教他?們重新做人。
薛明?珠見大?家不鬧了,便打開課本?開始講課了。
學生有一定?的學習基礎甭管學的好壞,教起來也輕松一些。
講課的時候薛明?珠也留意了下頭學生的情況,有些如薛明?蘭一樣真的是?來聽?課的,但也有人真的被家裏人逼來混着的。
薛明?珠也不言語,時不時的把黑板擦子啪的拍一下,昏昏欲睡的人頓時睜開了眼睛。
到了提問環節,薛明?珠就更壞了,專門挑注意力?不集中甚至昏昏欲睡的人提問。
十幾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是?很在意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形象的,這麽一提問回答不出來,可不就覺得丢臉了。
而且薛明?珠還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看來是?我教的不好,以後我肯定?會找到更好的方法的,到時候你們肯定?就會了。”
學生們:“……”
好不容易下了課,幾個沒回答出來答案的學生恨不得當場遁走。
薛明?蘭啧啧幾聲跑過?來找薛明?珠,“下節課你還上?課嗎?”
薛明?珠點頭,“上?啊,不過?明?天就沒我的課了,每周三天課。”
聞言薛明?蘭羨慕壞了,“真羨慕啊。”
薛明?珠樂了,“羨慕什麽?你要是?好好學提前?把知識點都?學會了,還怕這些啊。”
可話是?這麽說,但薛明?蘭還是?覺得頭疼和煎熬。
見快到時間了,薛明?蘭又道,“對了,我跟你說件事兒,我給那個岑行言寫信了。”
薛明?珠有些驚訝,“啊?你……”
薛明?蘭臉有些紅,“我想過?了,我還是?覺得試一下,雖然倆人距離有點遠,但有些困難也不是?說就不能克服的。如果?能行就努力?克服困難,不能行那就算了,好歹不後悔了,你說對不對?”
薛明?珠也不知道對不對,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薛明?蘭的做法也沒錯。
她和謝寬之間當初不也是?那樣。
上?輩子倆人有緣無分?,因為一些事情沒能在一起。這輩子她大?膽的去提親了,他?也大?膽的回應了,所以才?有這樁婚姻。
薛明?蘭和岑行言看起來的确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以前?她和謝寬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就如薛明?蘭所說,努力?過?争取過?了,如果?不行那也不會後悔了。
薛明?珠點頭道,“那你想試試就試試吧。”
她和岑行言當初那點事兒都?不算什麽事兒,而且薛明?蘭也都?清楚,既然這樣明?蘭還是?要試試,那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薛明?蘭開開心心上?課去了,薛明?珠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然而才?出了學校門,薛明?珠就發現今晚的家屬院似乎格外的熱鬧。
大?冷天的不少人都?在外頭說着閑話,有人在說正在上?課的夜校,也有人剛上?完掃盲班說着掃盲班的事兒。
走到她家住的那條大?街上?,上?課歸來的幾個老太太也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話。
薛明?珠也沒在意,正拐進她家的胡同,就聽?見有個大?娘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那事兒是?不是?真的,怎麽就……”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大?嬸兒也道,“不過?這事兒據說還沒定?論,讓人聽?見也不好。”
明?明?跟自己沒關系,但薛明?珠卻莫名的覺得心跳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兒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正要開門薛明?珠又隐約聽?見家裏壓抑着聲音的争吵聲。
薛明?珠想到這幾天老兩口的狀态,有些無奈,難道老兩口吵架了?
薛明?珠輕聲推門進去,屋裏吵架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
以往的時候薛明?珠下班回來劉文芳都?會出來迎接她,笑眯眯的問她餓了沒。但今天她回來的晚,但劉文芳沒出來,只在屋裏喊道,“明?珠啊,我在你屋裏放了一盤子水果?,你吃了消消食再睡。”
說着裏屋的燈就關了。
薛明?珠微微蹙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可要想哪裏不對勁她又想不起來。
也許只是?她想多?了,畢竟老兩口對她态度沒什麽變化。
薛明?珠回屋吃了水果?又去洗漱,完了看時間還早便拿出課本?又繼續複習了。
在學習這條路上?她的确多?了一點先知,但就像徐曉倩那樣,興許也有其他?先知的人。
她不夠聰明?,只能多?努力?進步,看着眼前?的數學題目薛明?珠只能抄下來,打算明?天再問問顧青青。
說起顧青青來,薛明?珠還真挺意外的。
之前?顧青青故意問她跟鄭校長說什麽事兒的時候她的确有些不高興,但從那日倆人因為一道數學題目反而熟悉起來了。
接下來幾天薛明?珠又跟她請教了幾次題目,對顧青青也沒那麽反感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今晚她學不下去,将書本?合上?,準備睡覺。
本?以為今晚又是?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然而躺下沒多?久她就睡着了。
只是?才?睡着她就開始做夢了,夢裏的場景很混亂,似乎是?在一個熱帶雨林,似乎是?在急行軍……似乎……
還沒等她看到全貌,突然間一聲槍響,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但除了這聲槍響,其他?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她能看到獻血,能看到焦急,唯獨看不到受傷的人是?誰。
薛明?珠猛然驚醒,她坐起來看着黑漆漆的屋頂,想到很久之前?她做的那個夢。
但那個夢是?關于?謝寬的,可那次的任務早就過?去了。
這一次可能只是?個夢吧。
可這夢未免太清晰了一點,再閉上?眼,漫天的血色,卻怎麽都?驅散不開。
第二天一早薛明?珠起來時老兩口早就做好了早飯,薛明?珠有心想問問昨晚的事,然而卻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