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豬崽
”啊？娘，四叔是不是經常這樣被四嬸欺負啊？上次我聽蠻牛叔的意思，好像四嬸經常欺負四叔，四叔在外面可是一點面子也沒有啊！”淩天陽發現有賀氏的八卦，眼裏突然亮晶晶的，當起了好奇寶寶。
”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王氏嗔怪的說道，這些事情她還不想讓女兒接觸。
”娘，我懂，前些天我跟二狗他們去玩，他們都說我四叔是軟蛋，在外面裝模作樣，回家就跪搓衣板！”小四手裏拿着一串糖葫蘆，嘴角還沾着糖汁，一雙小手髒兮兮的，搖頭晃腦學他那些小夥伴的話。
”姐，我知道，上次我跟金元玩，他悄悄跟我說，他娘說的，四嬸之所以嫁給四叔是因為四嬸的爹說四嬸性格太潑辣了，而且蠻不講理，找了很多戶人家都沒有嫁成，這才嫁給四叔的！”老三說完還一本正經的問淩天陽，”姐，什麽叫之所以？”
淩天陽白了老三一眼，這臭小子，王氏一巴掌拍在老三的手上，”你要是下次再亂說，看娘打不打你！”
老三的委屈的看着王氏，他有沒有說謊，為什麽娘要打他？
等王氏進裏屋，淩天陽這才跟老三說道：”四叔是長輩，我們是小輩，小輩怎麽能在背後說長輩的壞話？”
”啊？”
顯然，老三不懂，淩天陽也不着急，只是囑咐他以後不要再亂說了，這話要是傳到她四嬸耳朵裏，可不得了。末了，淩天陽又跟他說以後上學了就知道了。淩天陽的話讓老三從此多了一個夢，他經常夢到自己和一幫孩子上學。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王氏做了一大碗紅燒肉，不過全是肥肉，除了淩天陽，其他幾個都吃的很開心。
吃了飯，淩天陽看着坐在自家面前的家人，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鄭重，可以猜到，淩文笙将今天的事情跟大家說了。只是當淩天陽看到小四小小的身子故意裝作一副老成的樣子，可愛極了。
”娘，今天的事情爹跟你都說了吧！那麽我就直接說了，我想釀酒！”說出這個結果是經過淩天陽深思熟慮。
”什麽，釀酒？”淩文笙第一個站起來，看淩天陽的目光有些陌生，王氏抿着嘴，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淩天陽，老二沉默，老三和小四根本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兩個小的看看爹跟娘，又看看姐姐。
”撲哧”淩天陽輕笑一聲，這樣的環境真的讓她很不适應，起身将淩文笙拉下來坐好，緩緩說道：”爹，我想你肯定有很多問題問女兒，所以不急，女兒會慢慢跟你們說的。”
”你們肯定想問我為什麽懂這麽多？其實，我知道這麽多是因為我有這個！”說着，淩天陽拿出一本皺巴巴的書來，封面上寫着”釀酒概要”（此書乃作者杜撰的，千萬不要當真喲！）放到桌上，”這本書是菩薩給我的，她看我可憐，教會我認識書上字後，便将書送給我了！”
菩薩啊，原諒她吧，她真的找不到借口了，這本書是她今天從來財雜貨鋪出來之後悄悄到書店買的，書名是她借了書店的筆墨自己添上去的，是簡化字，她想，應該沒人認識了吧，稍微放下心來，花了她三十五文錢啊！想起就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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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淩文笙和王氏噌的一聲站起來，把那本書當做寶貝似的捧着，王氏拉着淩天陽的手：”陽陽，你真的見到菩薩了？”
”可不是嘛，娘，菩薩說我冤枉得緊，又看我可憐，這才賜我重生！”淩天陽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生怕他們不相信。
淩文笙和王氏趕緊跪在地上，虔誠的說着什麽，看得淩天陽心裏愧疚得不得了，算了，以後對他們孝順一些就行了，何苦糾結這個問題。
”爹，釀酒其實不難，這書裏面還記着一種特殊的酒，如果釀出來，應該可以讓我們家脫貧。但現在問題是我們這個地方太偏僻了，就算我們釀出來都沒人喝！”
淩天陽的話讓大家都沉默了，這個問題目前最是困擾，現代有一句話叫做”想要富先修路！”可是他們這個芭蕉窩，你就是想去趟鎮上一來一回還得兩天，更別說他們那個小鎮，有誰會喝他們的酒。
”爹，我們這裏最近的縣在哪裏？”淩天陽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出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寧靜。
”在哪裏我不知道，那個縣好像叫青襄縣，裏正應該知道，他兒子好像在哪裏讀書！”淩文笙想了一會兒說。
如果是這樣就好辦多了，”恩，爹，還來包谷大米都可以釀酒，我想用包谷釀酒，要是我們家有錢的話，用錢去交稅，大米也可以釀酒。”
”陽陽，你們不是說還想養豬嗎？今年的包谷我看受不了多少，兩畝地最多有六七百斤，哪裏還有來釀酒？”
”爹，你聽我說，其實酒糟是可以拿來喂豬，也可以拿來養魚，可惜我們家沒有魚塘！”
”哇，姐姐，我們養魚好不好，小四只吃過小魚，連味道都沒有嘗到就沒有了！”小四一聽到魚，整個人一下子撲進淩天陽的懷裏，蹭蹭她的衣服，撒嬌道。
”呵呵·········你這饞貓，小四，我們家現在沒有魚塘，等我們明年賺錢了，我們就弄個魚塘，讓我們家小四天天吃魚！”淩天陽揉揉小四的腦袋，其他人也笑着看着他。
淩天陽的話讓淩文笙放心了不少，”陽陽，那我明天就去找裏正，可是··········”淩文笙想去青襄之後幹什麽，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去銷售他們的酒，難道要讓天陽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去青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後面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爹，也不用明天就去，酒又不是明天酒釀好了。”淩天陽笑着示意了我身上不要心急，”其實我們還可以做一個無本的買賣，就是比較辛苦！”
”老二，你知道山上那個地方野葡萄多吧？”淩天陽就猜想老二應該知道，男孩子嘛，都喜歡鑽林子。
”姐，你要找野葡萄？”
”恩，我說的無本買賣便是釀葡萄酒，這也是沒有辦法。”其實淩天陽比較擅長釀包谷酒，但是沒辦法，沒有包谷，什麽都是紙上談兵，沒什麽用處。
其實，淩天陽心裏很感激她的表姐，記得前世到他們家去做客，正好看到表姐在釀葡萄酒，她也幫着洗、放，所以，就先釀點葡萄酒出來，有錢了再去買點包谷釀，她釀包谷酒很厲害，可以提高酒的濃度，前提是曲料要好。
”爹，書上有一種葡萄酒，釀起來也便宜，而且，我想這裏應該沒人會釀，我們只要找到銷路，很快便能賺錢。”
淩天陽自信的笑笑，他們家的人很快便能過上好日子了。
第二天，淩天陽和老二一起上山了，他們背着背簍，背簍裏面放着一條布袋，用來裝葡萄的，他們決定先把葡萄酒釀起來，然後在摘五倍子。
等下午他們回來的時候，院子裏面很吵，到廚房放好東西，正好看到王氏喜滋滋的在炒菜，看到女兒回來，王氏很高興的打了個招呼。
”娘，我們屋裏是誰啊？”外屋吵吵鬧鬧的，就是想不聽見也不行。
”你外祖父來了，給我們家抓了三頭小豬仔，我覺得太多了，也不曉得·········”王氏的聲音越說越低，到後面淩天陽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只是外祖父三個字深深的映入腦海，記憶裏外祖父對他們很好，每年都會送好幾次包谷和大米過來，有時候是肉，反正記憶裏淩天陽記得她外祖父從來沒有空着手來過。淩天陽對這個老人很敬佩，聽王氏說她外祖父年輕的時候可是當過響馬、裏正，甚至還當過捕快。但是就是因為淩天陽的外祖父一開始被逼着當過幾年響馬，被附近的人們傳他幹了不少壞事，甚至殺過人，名聲不好，要不然也不會将王氏嫁到芭蕉窩這個鬼地方。
淩天陽自從聽了王氏講了她外祖父的事之後，就渴望着見他一面，于是趕緊收拾收拾，洗了臉進了外屋。老三和小四乖巧的在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身材魁梧，即使他現在坐着，也不難看出，老人身上穿着一套純黑色鑲邊緞子，慈眉善目，淩天陽一進來便認出了這位，正是他的外祖父。同桌上還坐着淩天陽的爺爺淩光燦，此時他正叼着自己的大煙鬥，不知道在跟淩天陽的外祖父說些什麽。
”外祖父，你來了！爺爺！”淩天陽一進門，朝外祖父甜甜一笑。
”陽陽，才回來？”
”是啊，外祖父，你來了多久了？”
”也沒多久，陽陽，老二呢？”
”外祖父，我在這裏呢！爺爺”老二一進來就坐到外祖父身邊，”外祖父，怎麽是你來了，幺舅呢？”
外祖父年紀大了，一般都是幺舅陪着過來，沒想到外祖父自己一個人過來了，”外祖父，你給我們帶豬崽來了？我要去看看！”
老二很興奮，他們家很多年沒有見過家禽了，院子裏，淩文笙正在給三只小豬仔搭簡易的豬棚，老二走到棚子外，喜滋滋的看着三只小豬，三只小豬中一只小豬通體雪白，另外兩只都有些雜色，不過也非常可愛。見到有人來了，小豬們似乎很興奮，嚕嚕，嚕嚕的走了過來，親密的碰碰老二的手指，老二覺得自己的手指癢癢的，不禁笑了起來。
”姐，你怎麽來了？”老二輕輕拍着白色小豬的頭頂，小豬樂得用鼻子追着手。
”呵呵············我們家新添了幾張嘴，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姐，我們去給她他們弄些吃的來吧？”
”好！”
夜晚，淩天陽的外祖父被爺爺叫去了老屋，說是兩親家很久沒見了，過去喝杯酒聊聊天，淩文笙和王氏擔心晚上回來的時候，她外祖父年歲已高，要是摔着了什麽的，就麻煩了，于是便由老二陪着淩天陽一起去了老屋。
淩天陽心裏莫名的有些複雜，這是她重生後第一次去老屋，所以一路上她看得很仔細，老屋的院門有些破損，想必是年歲久了的緣故，屋子比他們的好太多了，全部是瓦房，正中間的是堂屋，左邊三件屋子，右邊三間屋子，屋子前面一大塊菜地，後面沒有看到。
他們去的時候，鄧氏已經做好了飯端上桌，看到淩天陽的外祖父去了，笑着道了聲好，淩光燦出來将外祖父迎了進去。
看到滿滿一桌子菜，什麽蒜苗炒臘肉，青椒幹蘑菇，苦瓜炒蛋，還有一個湯，淩天陽還在一直奇怪，她奶奶那副樣子，能做出來這麽多菜？不是她看不起她奶奶，只是鄧氏一米五不到的身高，加上背上高高凸起的駝背，走路慢吞吞的樣子，沒道理這麽快就準備了這麽多菜。
正在想，三嬸熊氏拿着一摞碗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着一個矮矮胖胖的小姑娘，大約八、九歲的樣子，紮着兩根沖天辮，襯得她圓乎乎的臉蛋更加可愛，她的手裏拿着一把筷子。原來是三嬸幫着做的，她就說嘛，對了，她家小姑特很會做飯，淩天陽往熊氏的身後瞟了一眼，怎麽沒有看到小姑？
鄧氏看到小女孩，高興的伸出手，”晨晨，你好乖啊，真勤快！來，奶奶抱一個！”
原來這就是三嬸的女兒淩天晨，真是蠻可愛的，三嬸看到淩天陽和老二，連忙拉着他們坐下，”陽陽，老二，你們可不常來，快坐下，三嬸給你們盛飯去！”
雖說在本尊的記憶裏，她三嬸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但是此時人家表現得這麽熱絡，你也不好說不，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便甜甜說了聲”謝謝！”老二也跟着道了聲謝。
”親家，我看你的身體還算健朗，可比我這個糟老頭子好多了，我啊，最近總覺得自己這雙腿不行啰！”淩光燦為天陽的外祖父倒上一杯酒，感嘆道。可不是嘛，淩天陽的外祖父如今過了古稀之年，還在擔水挑糞，這不是硬朗是什麽。
”親家，瞧你說的，我還不是被逼的，還是你好啊，就算腿不好了，兒子們都幫襯着你，真是好福氣啊！哎，對了，怎麽沒有看到你家老幺？”
”老幺這孩子我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呀，總說要出去賺大錢，我看這個就沒個務實，成天想着那些有的沒的，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垮了，就盼着他趕緊成親，我也算完成了祖宗大業啊！”
淩天陽知道她有個小叔，不過，她還沒有見過，聽說不是個好的，小聰明有些，但是總好高骛遠。倒是她的小姑，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如今已經滿過十六歲，正在家裏待嫁，說到她這個小姑，長得很标致，只是性子不太好，但對他們幾個侄女、侄子，可是一視同仁。
一邊想，淩天陽端起碗就夾了一塊雞蛋放到碗裏，他們家沒有雞，所以也沒有蛋，她到了這異世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吃雞蛋呢。
”不許吃！”突然，一雙肉呼呼的小手一掌拍在淩天陽的手上，剛剛夾起的雞蛋便掉在了桌子上。頓時，整個屋子一片安靜，淩天陽更是吃驚的話都忘了說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女孩正以仇人似的眼光看着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她了。
”晨晨，你在幹什麽？”熊氏沒有上桌吃飯，她剛到廚房收拾東西去了，沒想到剛一進門就聽見女兒的大吼聲。
”奶奶，你說過的，不準大堂姐，堂哥他們在我們家吃飯，你看，他們都吃了，奶奶，他們還吃了晨晨最喜歡的雞蛋！”淩天晨沒有理會熊氏，邁着小腿跑到鄧氏跟前，揪着她的衣角，耍起賴來了。淩天陽倒覺得沒什麽，畢竟人家小姑娘才八、九歲，正是撒嬌的年齡，但是其他人可就不這樣看了，在他們看來八、九歲的女孩子就應該在家裏做女紅，怎麽看起來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哦，原來是這樣，淩天陽心裏暗暗想到，她以為奶奶不喜歡她，可能是因為自己是個女孩，沒想到她連整個他們家都看不起，到讓她意外。意外過後，更多的哀傷籠罩着心頭，一個小孩子争風吃醋很正常，但是前提卻是奶奶說的，怪不得他們家都要餓死了也沒人到她爺爺家借糧食，原來是這樣。
”晨晨，你在胡說什麽？給我滾回去，再亂說話，今晚你就甭吃飯了！”熊氏生氣的提起淩天晨的衣領，将她提出了屋，雖然出了門，但是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差點把屋頂給掀了。
淩天陽的外祖父此時什麽都吃不下，一雙眼睛冷冷的看着淩光燦還有鄧氏，鄧氏本來就膽小，此時更是不敢看她外祖父。淩光燦黑着臉，神色不悅的問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什麽教孩子的？”
”我哪有，我沒教！”鄧氏弱弱的回答。
”親家，你家的門檻真高，陽陽，扶我回去！”天陽外祖父站起身來，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親家，真的不好意思，我會好好教訓我婆娘的，來，我們繼續喝酒！”淩光燦趕緊放下酒杯，賠小心。
”親家？算了，我當不起，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居然選中了你家，害的我幾個外孫受氣，就不敢打擾你老人家了！”
淩天陽的外祖父根本沒等淩天陽扶他，丢下一句話便走了，淩天陽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鄧氏，便朝院外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