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盞茶過後, 帝王合上話本，目光複雜的游神在外。
不多時，又将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突出的喉結不住的滾動了幾。
這便又命宮人去了一趟寝殿, 将顧長安之前送給他的“奇書”，從龍榻下面撈了出來。
是他此前太暴殄天物了, 竟是錯過了這等奇書。
他雖是帝王, 但也要勞逸結合, 偶爾放縱也無傷大雅。
封璟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也給自己的荒唐行徑找到了十分合乎情理的借口。
內憂外患之下, 他身為國君，自是壓力頗大。
适當放松, 也是極有益的。
有了這個認知，封璟從龍椅上起身，帶着兩本書冊，打算去尋他家梵梵一起深入探讨。
這時, 風十三疾步而來，還帶來了一女子, 邁入禦書房之前，風十三讓女子在殿外候着，“春燕姑娘, 我這就去通知皇上，你且在此靜等。”
女子十七八歲的光景，相貌還算周正标致, 眉目之間透着江南水鄉的靈氣與淳樸。
她一身粉色裙裝, 料子極為尋常, 但打扮的十分得體整潔。
這位名叫做春燕的女子明顯認得風十三, 她自然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慌張的同時也懷揣着一腔憧憬，笑意溫婉，“多謝風大哥。”
風十三颔首一笑。
他倒是沒想到春燕當真會憑借信物尋到京都。
春燕是皇上的桃花，他實在好奇，皇上到底會不會收下春燕？貴妃娘娘又是否會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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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春燕身份特殊呀。
這廂，風十三行至禦前，見帝王正對着幾本書冊出神，似在思量着什麽，風十三抱拳，如實禀報，道：“皇上，春燕姑娘找來了，暗部認出了信物，便護送她來了皇宮，眼下人就在殿外候着呢。”
一言至此，風十三擡首，就見帝王清隽的面龐上并無歡喜之色。
風十三心中了然了。
春燕啊，終究是不及帝王心頭白月光。世間任何女子都沒有衛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重要。
封璟一個眼神掃過來，風十三立刻垂下眸，斂了眸中異色。
封璟從龍椅上起身，款步往殿外走，龍顏無喜無怒，就仿佛春燕對他而言，并非是什麽重要之人。
但如若是無關緊要的人，堂堂帝王又豈會親自見上一面？
風十三跟在帝王身後，不由得又探頭望了過去，就見帝王一邁出禦書房，春燕便如一只歡快的燕子飛奔過來，直撲帝王懷中。
風十三眉梢一挑。
下一刻，帝王已後退一步，恰好避讓開了春燕的碰觸，動作十分迅速果斷。
仿佛是受了刺激的螞蚱，一下就跳開多遠。
不亞于是避如蛇蠍。
風十三，“……”皇上用得着這般姿态麽？人家春燕好歹也是帝王的救命恩人吶。
就在風十三與小張子暗暗搓搓的看熱鬧時，廊庑下迎面走來一行人，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獨得聖寵的貴妃娘娘。
風十三和小張子對視了一眼，二人仿佛達成了某種眼神交流，猜出了接下來即将要發生的事。
竟然如此巧合。
皇上的桃花找上門，貴妃娘娘又恰好這個時候來到禦前。
此刻，衛令儀美眸一滞，那雙桃花眼溢出的光芒非但潋滟美豔，還獨具殺傷力，但面上沉靜如水。
蘇故裏張大了嘴，“哇哦，皇上也是渣漢子！”
衛令儀，“……”
說實話，若非親眼所見，她是萬不會想到。
封璟從前一直試圖追求她，這三載以來更是如此，她還真以為封璟是除卻巫山不是雲的主兒。
可眼下看來，或許是她太高估了封璟對自己的心意。
不過，衛令儀十分冷靜沉着。
就如她前不久所想，一旦封璟對她的情意褪去，她也會适可而止，讓彼此皆得以自由，絕不糾纏。
封璟擡眼，一看是衛令儀，即刻大步走上前，身子越過春燕時，不曾多看一眼。
可饒是如此，衛令儀也并不恃寵而驕，亦或是感動。
而這時，春燕茫然轉過身，朝着封璟望去，眼中皆是委屈，她又往前走了幾步，也不行禮，只眼巴巴的望着帝王側顏，“你、你當真是皇上？”
封璟颔首，淡淡啓齒，“嗯。”
春燕雙眸瞬間潤淚，楚楚可憐，端得是江南女兒家的纖柔溫婉，眼神可謂是含情脈脈。
封璟卻一直凝視着衛令儀，仿佛生怕多看了一眼春燕，就會惹了貴妃不悅。
風十三和小張子又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好像在交流——
莫不是皇上懼內？
大可不必如此吧？
皇上幾時怕過事？
相較之帝王的肅重冷漠，貴妃娘娘此刻卻唇角含笑，還打量了春燕。
衛令儀故意道：“皇上，臣妾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莫不是叨擾了皇上與這位姑娘敘舊？看來，皇上與這位姑娘是老熟人呢。”
春燕梳着少女發髻，一看便知是未嫁之身。
而衛令儀更是一眼便看出，這少女對帝王有愛慕之心。
封璟并非當場發作，只笑了笑，長臂摟過貴妃，虛攬入懷，“愛妃說什麽混話。無論你幾時過來，都不會叨擾了朕。”
風十三、小張子，“……”貴妃吃醋了？皇上這是在哄人？
高人之間的情愛還真是叫人看不懂啊。
春燕見此景，眼眶更是紅潤，眼看着就要哭出來。
衛令儀卻從帝王懷中出來，走向春燕，牽起了少女的手，發現她掌心有細微的繭子，便知不是世家之女。
難道是封璟從前的老相好？
封璟登基之後就棄了她？
話本子裏可都是這麽寫的。
衛令儀不禁唏噓，她這陣子是對一個渣漢子差點動情了麽？
春燕看着面前傾城美人，眼底的陰霾一閃而逝，被她掩飾的十分完美，下一刻，就在春燕跪下之際，身子忽然前傾，竟是跌倒在地，從旁人的角度來看，是貴妃的逶迤裙擺絆倒了春燕。
春燕哎呀一聲，便痛苦的低低抽泣。
衛令儀，“……”她這是碰到對手了？
方才明明是這女子故意朝下栽去，還踩在了她的留仙裙裙擺上。
春燕趴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仰望委屈的看向封璟，“皇上……”
衛令儀看了看春燕，又擡首嗔了一眼封璟，她半點不為自己開脫，反而平靜道：“剛才是臣妾所為，皇上以為該如何懲戒臣妾？”
封璟似是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神色不明，低喝一聲，“來人，把春燕姑娘送去太醫院，讓院判好生診治，不得怠慢。”
春燕抿唇，沒想到封璟會是這般态度，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她也不敢繼續得罪了衛貴妃。
衛貴妃的确是國色生香的美人，這一點，春燕自知比不得貴妃。
小張子會意，立刻使喚宮婢。
他算是看出來了，還是貴妃勝了一籌啊。
是以，春燕只能被宮婢攙扶着離開。
封璟讓人領着蘇故裏暫且去別處，他直接拉過衛令儀的柔荑，将她帶入禦書房。
衛令儀卻還是一句不為自己開脫。
封璟沒有隐瞞，他內心十分清楚，一旦讓衛令儀察覺到他移情別戀，這小妖精絕對會離開皇宮，甚至于徹底遠離京都，讓他一輩子都找不到。
堂堂帝王何曾怕過什麽？
但如今，他當真有害怕之事了。
他絕對不能讓衛令儀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梵梵，你可是生氣了？”
衛令儀呵笑，“不曾。”
美人不愧是美人，就連生氣也別有一番風韻。
封璟苦澀一笑，全盤交代，“梵梵，你可還記得當初一箭射穿了朕的身子？朕那時重傷在身，從懸崖跌落，一直昏迷不醒，是春燕将朕救回農舍，才保住朕的一命。朕離開之時，給了她一件信物，朕曾經答應過她，有朝一日報答救命之恩。”
“此事算是梵梵與朕種下的因，若是梵梵不射殺朕，朕又豈會招惹了春燕？所以，即便春燕今日找上門了，也不能怪朕，只能怪梵梵。”
衛令儀，“……”皇上這話甚有道理啊。
衛令儀一口反駁，“皇上難道忘了，我失憶了，不記得當初射殺過皇上。”
封璟一噎，舌尖頂了頂口腔內壁，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怪他麽？
作者有話說：
衛令儀：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封璟：你知道就好。
衛令儀：那，還是我來對春燕負責吧。
封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