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在二人無法交流的時候,蕭寄凡輕手輕腳推門進來。
由于薛尋在國外,有時差,遲渡一直在等重要文件。
蕭寄凡送完文件,轉頭對蘇卡笑笑。
蘇卡一把抓住這顆救命稻草,馬上轉移話題,“蕭助理,我給你留了盤餃子,就在廚房裏。”
遲渡的眼神,随着他的話音,慢悠悠飄過去。
蕭寄凡迎着老板“和善”的目光,愣是沒敢說一個字兒。
“怎麽了?”蘇卡莫名,“蕭助理,是不是不喜歡我包的餃子啊?”
呃……
蕭寄凡好似走到生命盡頭,說不喜歡,在遲渡面前,那是編謊;說喜歡吃,那是不要命。
遲大爺明晃晃警告過,蘇卡做的飯,除了他,誰都不能吃!
“謝謝蘇先生,我……最近,不方便吃飯。”蕭寄凡好容易憋出句話來。
“啊?”蘇卡若有所思,看向遲渡。
遲渡握拳捂嘴咳嗽一聲,輕飄飄轉過頭,視而不見。
蕭寄凡怎麽敢讓他懷疑老板,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我在辟谷。”
“咳咳咳!”遲渡似乎嗆到。
“哦……就……挺意外的。”蘇卡整個人都恍惚了,又覺得不禮貌,趕快補充,“那以後再吃,反正我都要做飯。”
蕭寄凡:大可不必如此!
“我是要修仙的人,沒有以後。”蕭寄凡捂臉,哽咽着跑出餐廳。
蘇卡:“……”
他望着遲渡,臉上寫滿:別吃了!你助理都瘋了!
遲渡被他盯得不耐煩,放下筷子,“他很有追求不是嗎?”
蘇卡:別客氣,你也很有!
好在整個下午,遲渡都在會議室開會。
空曠的辦公室裏,蘇卡随意舒展。
遲大爺在的時候,他坐得好像墓地裏的陶俑,整條魚都是僵直的。
突然,沒關掉的全息通信響起,許帝的大臉直接跳出來。
蘇卡吓得連人帶椅子,跳出去兩三米。
“你怎麽還練武呢?”許帝調侃。
蘇卡摸着胸口,“吓死我了,你怎麽會有這兒的通信碼?”
“您問得不是廢話嗎?”全息影像裏,許帝的白眼栩栩如生,“遲總秘書給的啊。”
蘇卡撓頭,“內什麽,都沒問你,在磐石怎麽樣?”
“客氣咯,在磐石還是帶你!”許帝絲毫不見外,紮起四根手指頭,“四個劇本,随您挑揀,都不喜歡還能換。”
“可是、可是,我在上班啊?”蘇卡一頭霧水。
許帝也很為難,“遲總的秘書只說,你該演戲演戲,跟以前沒差兒。”
“還真是……一魚多吃,連魚尾巴都不放過!”蘇卡氣鼓鼓地叨咕。
許帝倒是很輕松,“嗐,你管他呢。上班兒能賺幾個錢?這四個本子演下來,債都該還清了。”
蘇卡想想,說得也是,早還債,早解脫,早日脫離閻王殿。
他草草看過四個劇本。
還好,磐石不是以前那些胡來的公司,至少還講究循序漸進。
劇都不是什麽大制作,角色也都是些,男二、男三,劇本能看出,是精挑細選過的,很符合蘇卡的特點。
但蘇卡不是原身,他挑劇本的原則是能混就行。
他果斷選擇,一部穿越網絡劇,因為臺詞最少,至少能用臉湊合,真是悲劇。
遲渡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已臨近下班。
蘇卡撐着下巴,也不理睬,邊熟悉劇本,邊問:“老板晚飯想吃什麽?”
遲渡見他如此敬業,沒跟他計較,“你不是,喜歡拍戲嗎?”
在他記憶裏,蘇卡做得每一件事,最終目的都是為他的演藝事業,添磚加瓦。
遲大爺投其所好,反遭嫌棄,有點郁悶。
蘇卡翻個巴洛克式白眼:他那是喜歡拍戲嗎?他分明是喜歡錢!
“以前,喜歡過。”蘇卡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遲渡坐在辦公桌後,不動聲色觀察。
蘇卡細小的表情、動作,恍惚間與夜晚的小人魚,悄悄重合。
遲渡按了按眉心,懷疑自己開會開出幻覺。
“演戲是兼職,上班也是兼職,我到底是幹嘛的?”蘇卡嘴裏面嘟嘟囔囔。
但他是條負責任的老實魚,即便再不願意,幹活還是兢兢業業,就像給滿身毛病的遲大爺做飯。
遲渡又一次拍沒他的電腦,“擡頭。”
蘇卡眨着大眼睛,錯愕。
“你有仔細看合同嗎?”遲渡手放在桌邊,有力的骨節敲了敲。
蘇卡下意識坐好,呈陶俑狀,“看過,我都簽字了。”
答非所問,遲渡嫌棄地哼一聲,“合同上,寫得很清楚。你的工作既不是拍戲,也不是上班。”
“啊?那是什麽?”蘇卡覺得自己是文盲。
遲渡向後靠進座椅裏,以一個清奇又傲慢的角度回答:“是我。”
蘇卡:“……”
兩人就這麽神奇地對視良久,氣氛逐漸往詭異的方向發展。
“嗯……那你……晚上想吃魚嗎?菊花鳜魚?”蘇卡馬上低頭,不知所措摳手手。
遲渡的反射弧要慢點,望着他腦袋頂,回味一下,“不了,晚上有事。”
放縱和堕落的快感又湧上來,他本能回避,拽起西裝外套,往出走。
蘇卡望着對方挺直的腰背,消失在感應門的盡頭,“奇奇怪怪的人類。”
等他晚上頭重腳輕,從遲渡床頭貝殼床裏,爬起來的時候。
才明白,什麽叫嵌在你生命線裏的男人!
遲渡喝了不少酒,微有醉意,一瞬不瞬望着他,“小咪,阿爸等你好久。”
“咪……”蘇卡喪氣回應,卻不自覺帶上一絲擔心。
與遲渡相見的晚上,似乎一半時間,對方不是在醉酒,就是在醉酒的路上。
漸漸,他發現,遲大爺似乎睡眠不好,還總是頭疼。
那也不能光着膀子,把紅酒當褪黑素喝吧?
有病得治啊,大兄弟!
蘇卡從床頭櫃上滑下來,就被遲渡摟進懷裏。
“小咪,你想幫的人,阿爸已經安排好了。”遲渡今天醉得深,聲音微啞,不像清醒時的利落,別有一番風味。
似乎只有向小人魚彙報,才能掩蓋他面對蘇卡時,若有似無的放飛。
是的,他明白一切都是借口,卻無法說服自己,坦然面對。
“我幫我自己”的蘇卡,臉皮再厚,這陣子也有點挂不住。
想了又想,他背過身,主動翹起垂着柔軟尾紗,燈下粼粼閃光的大尾巴,小心翼翼放進遲渡張開的手心裏。
輕柔微涼,像上好的綢緞在指間滑過,遲渡瞬間醒酒。
一手盛不下的大尾巴,提醒他,小人魚第一次向他示好。
“不用謝我,倒是他,應該謝謝你才對。”遲渡一動不動,專心致志捧着人魚寶寶的尾巴。
蘇卡低頭,不敢看他,心想:他謝你,我謝你都是一回事兒,別客氣,你倒是摸我尾巴啊?!
遲渡微坐起身,捧着大魚尾巴,手指都不帶抖,“不如……讓他送你禮物吧?”
蘇卡全部的心思都在尾巴上,沒空搭理他:摸啊?!尾巴都不會摸,差評!
“那這個月,等我扣下他的債務分期……”遲大爺毫無反應,穩穩捧着尾巴,想了想蘇卡微薄薪資,“可能……只夠給你買條小褲衩。”
蘇卡一口老血,差點噴床上,撫着胸口,默默撤回魚尾巴:你個奇葩,離老子遠點!
“小咪?”舒滑的大尾巴,猛然沒了,遲渡懵圈,不知道小人魚怎麽就生氣了?
蘇卡打哈欠,罵罵咧咧往貝殼裏滑,“咪咪咪!咪咪!!”
等我變回人魚,第一件事,就是一屁股坐死你!
遲渡并未阻止,他從不強求小人魚跟他互動。
在漫長的夜裏,身邊有個神奇的小東西作伴,夢境不再凄涼。
“晚安,遲小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