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宮闱(2)
孔家子蹲在這柴房的角落,腳邊躺着一個閉着眼酣睡的小矮子,他無視腦海裏唠叨個不停的自稱311精靈的妖物。
雙手妥帖的放到肚子上,輕輕揉了揉來抗擊越來越無法抵抗的饑餓,在他目前那亂七八糟的雜念中,這種饑餓簡直要定穿他的頭皮層,讓他餓得頭皮生疼,就這麽揉了一會兒,稍稍好過了些。
應該是餓過去了。
他想。
——
屋外的雪停了好一會兒,冬日的初陽露出一點點含羞的面目,但是這個地方的人沒有貴人賞雪的雅興,冬天在這裏就跟閻王爺沒什麽兩樣,面色枯黃幹瘦的女人穿着半舊的名貴衣裳,不勝體面的坐在了屋內的地面上,她面前是蹲在門檻上,側着頭望着屋外的小個子。
小個子紮着兩羊角辮,臉上沒有這年紀孩子該有的圓潤,尖尖的下巴凸顯那雙黑透的大眼睛,本應該讓人可憐,但是那雙眼裏卻只有生人勿進的漠然,安在這孩子的身上,就像個沒有靈氣的瓷娃娃。
也不知是誰的肚子傳來一聲咕嚕嚕——
小個子漠然的看向那坐在地上的女人,就見她又朝他露出憨傻的笑容,咧着嘴,口水從嘴角落了下去:“嘿嘿——”
“嘿個大頭鬼。”小個子按住肚子,嘟囔了一聲,面上那易碎的脆弱氣質跟着煙消雲散,就像一幅畫活了過來,這小個子斜靠在門邊,一副惆悵得不得了的樣子:“怎麽就回到了這個時候呢?”
那兩羊角辮随着他的動作變得一高一低,他大人似的滑稽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再看屋裏身份是他親娘的瘋女人。
“錦衣玉食幾十年,一朝回到登基前,我這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嬌慣胃難不成還得再吃那黒糠爛窩窩?”
稚嫩的聲音發出自嘲的質問,小個子從門檻上立了起來,雖坐着女兒打扮,但卻是實實卻卻的真男兒,不,男孩。
他立在門檻上,一米不到的身高散發二米八的氣勢。
睥睨腳下一幹匍匐的螞蟻,他雙手叉腰,昂首挺胸:“悅華園敬玉池那池老王八蛋裝風流養的一群小王八,今日就應該孝敬我這落難的天子!”
“唉,罪過罪過。”
Advertisement
他雙手合十,雖說着罪過罪過,一副假做慈悲的假模假樣,嘴裏的哈喇子卻跟着一瀉千裏。
想他這睚眦必報的主兒,走了狗屎運登上那九五至尊,第一件事不是把自己那傻子親娘扶上太後的寶座,反倒是殺光了那老王八生養的一群小王八,如今那群小王八還沒從他們親娘的肚子裏生出來,只能拿敬玉池裏養的真王八來打打牙祭。
輝煌了大半輩子,殺光自己手足兄弟忠臣悍将的暴君竟然還得了個善終,指了個跟自己截然相反乖得跟鹌鹑似的兒子繼了自己位置,本來打算兩腿一蹬回閻王那裏繼續享福,哪知道回到自己最倒黴催的小時候。
繼續韬光養晦,老老實實做個鹌鹑,等到登基那天再踩個狗屎運?
憑什麽?
人死鳥朝天,老子都死過一次,該享得的福都享了,該報的仇上輩子也都報得一幹二淨了,也沒啥懊悔不得已的往事,鬼知道天上的哪個神仙一時想不開又把他扔回到了這時候呢。
他在這兒坐了一天了,就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又或者犯了什麽忌諱?
鬼知道。
他上輩子得罪的死人海了去了,想是想不出來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子這輩子特麽往死裏折騰,就不受這莫名其妙重生的鳥氣。
哼!
——
到了晌午的時候,柴房的門被從外面拉開,今早那面白無須的公公扔進半袋米,指了指院子裏的井:“要吃自己弄。”
他說完這句話,沒多待,半開着門,也不怕這些孩子亂跑,施施然的走了。
只剩下屋內的孩子有些茫然的看着那袋子裏的米,有孩子手快,拉開袋子瞅了兩眼,确定是真正的白色米粒——是貴人吃得米。
這些窮慣了的孩子從沒見過這樣的米,都不敢伸手碰,一副小心翼翼又驚喜異常的樣子。
後知後覺得才意識到,光有米,拿什麽燒?
屋內燒着柴火,煙熏火燎的,一些孩子早就憋悶得不行,但又因為怕冷,不敢動彈,此時門半開着,屋外的寒氣呼啦啦的闖進來,刮着人骨子生疼,但是又讓人平白無故的覺得輕松了一些。
孩子們瑟瑟發抖的聚在一起想主意,還沒想出個二五八六,那公公又施施然的再次走到門邊,扔下一個小鍋,丢了一句:“仔細點,要還的。”
就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走了。
但這些孩子沒誰覺得哪裏不對,一個個感激涕零的望着公公的背影,然後地上或蹲或坐的孩子都瑟瑟發抖的爬起來,開始折騰一碗能吃到嘴裏的粥。
孔家子不動如山,一門心思的對抗饑餓和腦裏的妖怪,他現在身懷利器,不怕其他孩子欺負,等下要是搶不過別人就拿刀子威脅,看誰敢餓着他。
那妖物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有些東西孔家子根本就聽不明白,什麽二氧化碳什麽病菌流感。
他一邊當做根本沒聽見的樣子,一邊默不作聲的記在心底,但是任那妖物叽叽呱呱一堆,他就是吱都不吱一聲。
不過先前烤火的時候,卻是感覺呼吸有些難受,應該跟那個什麽二氧化碳的妖物有關。
他心裏不由戚戚然,這世界這麽多妖物,也不知該如何消滅,而且這在他身體作亂的妖物說的一些名字他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就更加可怖了,那些天師哪裏又是它們的對手呢。
唉,算了,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就不要再關心別人該如何了。
他一時心裏更加悲涼,看不到光明,只剩下絕望,但又覺得好死不如賴活着,反正如果那妖物真的要他的身體做什麽不好的事。
他……他就……
咬舌自盡!
大概是想得要過投入,導致內心的情緒強烈了許多,被那妖物給捕捉到了。
“啥?咬舌自盡?你幹什麽要這麽想不開?小小年紀做什麽要求死,先前跟個悶葫蘆似的,我就覺得你小子精神肯定有問題,真是作孽,想我311聲音甜美可人,業務精明強幹,怎麽就遇上你這麽不開竅的家夥,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接這個任務,真是不明白你們這些玩家的想法,作孽作孽。我是真遇到了對手了!”
“你說你精神有問題你就去看醫生,你玩什麽游戲呢?游戲能給你解決精神問題嗎?這不是本末倒置嗎?你想想光買下太監的游戲體驗資格證就要花個幾萬,再七七八八的附加配件,什麽游戲艙啊,什麽營養劑啊,這不都是錢嗎?去看個心理醫生,花個幾千塊,每天聊聊天,散散心,遇到漂亮的,說不定一生大事就解決了……奶奶的,說得我都想看心理醫生了……”
“不氣不氣,想想我一個月好幾萬的高工資,想想家裏幾個上學的孩子,顧客是上帝,是上帝,是上帝!”
“小子!你有什麽要求你說啊,想要什麽道具,我偷偷賣給你成不成,我從我工資裏扣給你,你別一生不吭搞得我好像你仇人似的,動不動來一句要自殺的念頭,你這樣搞得兄弟我不好做啊,我這指導精靈要把人指導自殺了,我可是要坐牢的啊兄弟!”
“兄弟,你倒是睬我我一下啊啊啊啊啊……”
孔家子兩耳不聞,穩如泰山,心平氣和的無視腦海裏的碎碎念。
他現在擯棄雜念越來越得心應手了,能夠讓那妖物更難捕捉到他內心的想法。
反正也聽不懂那妖物再說的什麽東西。
——
敬玉池邊,羊角辮從那奇石園景搬來一塊趁手的豎長尖銳石塊朝着那接着冰塊凝結的池面猛地砸了過去,在旁邊掃雪的太監宮女只聽咚,撲通一聲,敬玉池那平如鏡面的冰面上劃出條條裂縫,他們還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跳了下去,個個拄着掃帚湊過來看熱鬧。
想這跳下去的人若是奴才不被冰水凍死撈上來也得被人打死,但若是貴人,那就不好交代了。
有幾個身強體壯的太監已經去找網子準備來敬玉池裏撈人,但他們心裏也不是不奇怪,這大白天的也沒見剛剛走過貴人了啊。
如果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奴才……
太監們心裏恨得牙癢癢,但也沒辦法。
那做了孽的羊角辮蹲在橋下一塊石頭上,抵着下巴碎碎念:“怎麽就沒見着有魚鑽上來呢,朕……老子……我記得這裏的魚可肥可肥了。”
他聽着往這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想了個比較作死的念頭,但又覺得有趣,一時半會兒按捺不下去。
“再怎麽着,老子現在也是皇子,不,公主,就算不受寵,也還是那老王八蛋的種,那些見風使舵的奴才們也不敢看着我死。”
“我不折騰他們,我折騰誰呢?”
想完之後,羊角辮拿冷水洗了個臉,一副濕噠噠的模樣,然後扯開喉嚨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賣萌求收藏QWWQ 要是不想退出去,點擊右下方收藏書簽就可以啦~不用擔心找不到我啦A
感謝喵的捉蟲
暴露作者是個文盲的屬性(oh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