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隅之如此眼尖, 自然看出了許俏臉上的表情變化。
但他就是一只老狐貍,看破不說破,将計就計, 都是他最擅長的法子。
他走過去,在桌邊坐下,手肘輕輕搭在桌沿。
他的五官非常精致,就像是一筆一劃在畫布上描繪出來似的,但卻不會讓人覺得刻意造作。
反倒是那濃眉大眼,讓他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
他微微擡眸看了眼旁邊的女人, 将桌上的菜單遞過去。
“許小姐, 請。”
什麽意思?
這是不認識我了?
許俏左右看了看林隅之,眼中有些迷茫。
感覺, 眼前的人跟她之前所見有些不一樣。
之前的那個頭牌,簡直就是衣冠禽獸,嘴碎喜歡逗她, 分分鐘讓人想撕碎他。
可是眼前的這個林先生,帶着一副銀框眼鏡, 俊俏美男,文質彬彬, 跟頭牌完全不一樣的形象。
他不是頭牌嗎,為什麽一副淡然冷漠的樣子, 好像從來不認識她似的?
可是,長得也太像了吧, 簡直一模一樣啊。
難道林家有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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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對啊, 之前江琳是說林家有兄弟兩,但并不是雙胞胎啊。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隅之見她眼神疑惑側頭看向自己,嘴角依舊挂着淡淡的笑意, 問:“許小姐為什麽一直看着我?”
許俏回過神,歪了下脖子,視線對上他的。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跟我之前見過幾次的一個男人長得很像。”
“噢?”
林隅之身體往後靠在椅子上,一副“有故事啊?那你說來聽聽。”的表情,讓許俏覺得真的是快瘋了。
難道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嗎?
許俏擰着眉宇,“林先生,我們之前見過嗎?”
“見過嗎?”林隅之重複了一遍,随後非常淡然地說,“可能吧。畢竟是在同一個圈子裏的,許是見過也有可能。”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應該記得你嗎?”
“不應該啊。”
許俏又将臉往另一邊歪過去,奇怪看着林隅之,确認這人跟頭牌真的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前幾次遇到的不是你嗎?長得也太像了。”
“你是說,那個見過幾次的男人?”
“對啊。我們第一次是在黑……”許俏突然頓住。
如果是在平日裏,說起“跟頭牌在黑洞酒吧相遇又到隔壁酒店打了一炮”這種事,她是不會覺得有什麽。
可是眼前這人身份不同,他是林家的人,是她可能的聯姻對象,話還是不能都往外倒出去。
她嘴角突然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什麽,這些事不重要,今天是來吃飯的。我們先點菜,先點菜。”
林隅之微頓,點了點頭,“請。”
以往手裏有着花不完的錢,許俏接待貴客的時,也會來和景園吃飯。
她對于菜單并不陌生,很快點好了自己想吃的東西。
随後,她将菜單遞給了旁邊的人,“我點的差不多了,你再看看。”
林隅之很快瞄了一遍,覺得菜點少了,又勾了三道菜,才按下旁邊的按鈴。
聽到鈴聲,服務員很快走了進來,接走菜單。
服務員出去不過一分鐘,便有人端着小菜進來。
主菜還沒上來,他們也不着急。
許俏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花茶,臉上帶着笑容,“林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了。我知道你的時間也很寶貴。”
林隅之擡眸看着她,嘴角揚起一絲絲笑容,示意她說下去。
許俏暫且收斂了所有鋒芒,利爪也偷偷藏起來,對跟前的男人露出了一副無害的表情。
“你應該也聽說了,我并非許家的真千金,是他們當初抱錯嬰兒,我陰差陽錯才會來了許家。林先生是林氏集團二少爺,在這場聯姻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配不上你。”
她今天化的是淡妝,一雙明亮的眼睛更顯得明亮,高高的鼻梁,柔軟的嘴唇,像極了90年代聲名遠揚的那群女藝人,風韻飄逸,漂亮得很有特色。
偏得她今天還總是露出一副怯懦的委屈表情,像是一只小白兔似的,讓林隅之看着覺得甚是有趣。
許俏抿了下嘴唇,是打算将柔軟白蓮花假裝到底了。
“我既已經不是許家人,自然不能再借着許家的庇護,尋求好的歸宿,因為我不配。我知道奶奶是為我好,所以為我安排了這一切。但林先生這麽好的人,我怎麽好高攀呢。”
林隅之看着她那故作純真的樣子,很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他挑了下眉,故意問:“我好嗎?”
“你當然好了!”許俏立刻接話。
“林先生儀表堂堂,玉樹臨風,氣宇軒昂,文質彬彬,這顏值要是擱在娛樂圈裏,那都是頂天的。說不定你要是出道,能有成千上萬的粉絲為你尖叫。你還是林氏集團的二少爺,喜歡你的女人肯定從門口得排到長城腳下了啊!你說,這麽好的你,我哪裏配得上你啊!”
說到這兒,她癟了下嘴,又是那副45°仰望天空有着淡淡憂傷的表情。
“我知道我配不上,所以今天過來,完全是遵從奶奶的命令,許家養育我這麽多年,我反抗不得。雖然我能夠跟林先生結婚,是我的榮幸,我心底也很高興。但是我不配啊,所以今天過來也是想麻煩林先生一件事。”
她擡頭,盯着一雙明亮大眼眸将人望着,眼波流轉,楚楚動人。
随意一個男人看了,都要心癢癢,恨不得她想要什麽就給她什麽了。
許俏故意頓了片刻,就是想等着他問出“什麽事?”這句話。
沒想到跟前的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問的是:“跟我結婚,你這麽高興??”
許俏愣了一下,奇怪他怎麽不按理出牌啊。
但不過一秒鐘,她故作嬌羞點了點頭,“那是當然了。”
“既然你心底覺得我好,還對這場婚姻如此心歡喜,那……”他故意頓了下,明晃晃對上她的眼眸,“那我也不好傷了你的心。”
“??”不是吧?你想幹什麽??
“你既是覺得我好,我也覺得你還行,那我們就順了長輩們的意,結婚就結婚吧。”
“哈?不是不是,我配不上你的。”
“許小姐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我倒是覺得你還不錯。”
“不不不,我不好。我這個人半點個性都沒有,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簡直是軟柿子中的軟柿子啊,完全配不上你,對吧。”
“許小姐何出此言?”
“聽聞,林先生你不是喜歡有個性的女人嘛,我簡直背道而馳,完全配不上你的。”
“誰跟你說,我喜歡有個性的女人?”林隅之手肘擱在桌上,身體微微往前傾,“你調查我啊?”
兩人坐着的是四方桌,椅子原本靠的也不近。
男人身體前傾靠過來時,兩人相隔也有一巴掌那麽遠,可他的那雙眼睛太過犀利了,竟然讓她覺得有些壓迫。
許俏不動聲色地将身體微微往後挪了下,臉上随即揚起燦爛如花的笑容。
雙手捧着臉,說話的口氣不自覺變得有些嬌柔膽怯。
“林先生,我怎麽可能會調查你呢,我現在這種身份也沒有這種本事啊。我是之前聽說了一些你的事跡,以前沒在意,知道你是我的結婚對象,難免就會記在了心底。”
林隅之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咧嘴笑了。
那冷若冰霜的臉龐,不茍言笑之時,看起來真的特別像是博物館裏的雕塑,臉上的每一線條都很分明,也給人一種冷漠無法靠近的感覺。
但他這一笑,嘴角揚起,狹長的眼尾往上挑,頓時像是有一道光照射下來。
許俏怔了怔,自己在心底嘀咕:這狗男人長得還挺好看的。
而林隅之現在心裏也在想,這個女人真有趣。
倒是真的難得有個女人在他面前裝模作樣,沒有讓他覺得反感,反而覺得心癢癢的。
他腦海裏突然閃過了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夜晚,他将人摁在浴室的玻璃門上,不停地抽動時,她說話的口氣也是如此軟軟的。
那雙柔軟的手掌揪着他的頭發,哼哼唧唧地說着:“不要了。”而身體卻柔軟得不像話,讓他怎麽都停不下來。
林隅之收斂了腦海裏的想法,擡眸對上她的眼睛,笑容依舊。
“倒是難得啊,許小姐如此在意我。”
這時,點的菜陸續送了進來,林隅之用手指點了點桌面,對她挑眉,“吃飯。”
許俏還挂念着讓這個聯姻對象讨厭上自己去拒絕聯姻的事情,食之無味,拿着筷子扒拉兩下,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
旁邊的男人倒是吃得歡樂。
她手裏捧着碗,擡起頭看到旁邊的男人将西裝外套脫下,挂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襯衫,倒是讓他的冷酷減少了些許,反而增添了些許秀氣。
不得不再次感慨,這個男人長得真的是太精致了。
他左手擱在桌上,右手拿着筷子,不急不緩地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慢慢咀嚼。
咀嚼的時候,只有下巴蠕動,沒有任何聲音。
想來林家的教育肯定很好,能讓一個大男人吃飯都看起來如此有氣質,看起來極其賞心悅目。
意識到她的眼神,林隅之沒有看她,夾了塊魚肉擱在自己碗裏。
“許小姐看我就能飽了?”
許俏頓了頓,幹脆将碗筷都放下。
這不說清楚,她真的食之無味,果然道行還不夠,敵不過這個狗男人。
而且,她雖然想拿回自己的資産,但真的讓她為了錢嫁給不喜歡的男人,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她這個人最喜歡的是自由,最讨厭被人束縛。
這次,她思慮了片刻,才擡眸對他說,“林先生,你吃飯的樣子真好看,我真的不想打擾到你吃飯。可是,這件事對我真的很重要,所以我想誠心地拜托你一件事。”
林隅之終于轉頭看向了她,“你說,我吃飯的樣子好看?”
許俏:“……”
這位大哥,你為什麽一直抓不住重點?
而且你前面還在擺臭臉裝深沉,能不能別人家一誇你嘴角都抑制不住往上翹,這跟你的人設真的很不搭耶。
本來她以為林南之那種無所事事的公子哥,應該是那種蠻不講理以,自我為中心,甚至于讓人看着就想揍他一頓的樣子。
所以,她才想到反其道而行。
他喜歡獨立有魅力的女人,她就裝柔弱裝白蓮花。
以為這樣他肯定不會看上自己了。
可是,就剛剛的表現來看,這個男人好像對她還很滿意的樣子?
她壓根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不是林南之,而是林隅之,只以為這個男人真是不對勁,更怕他真的看上自己。
如果他答應了這場聯姻,那她真的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此斷然不行,因此她決定不那麽委婉了,幹脆打直球。
她頓了下,終于還是繼續說道:“當然了,你吃飯的樣子真的是太太好看了,讓我忍不住都想多吃幾碗飯那種。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先說看看。”
“我知道這場婚姻是長輩安排的,林先生也是被通知的那位,跟我一樣。你看我現在這種身份,自然是只能任人拿捏,可你不一樣啊,堂堂林氏集團的二少爺,風流倜傥,風度翩翩,自花叢中走過都可以不染一絲塵埃,讓你跟我結婚,實在是太委屈林先生了。”
“那你的意思?”
“林先生,我覺得你跟我身份不一樣,我是被抱錯的千金。真千金回來後,我便什麽都不是了,我是沒辦法。可是,你不同。這婚你若不想結,大可以直接提出來,我相信林老夫人疼愛你,自然是不會責怪你的,對吧。”
林隅之還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臉上淡漠,沒什麽表情,像是在思考。
片刻後,他擡眸看她,反問:“你怎麽知道這婚我不想結?或許,我還挺想的?”
“啊?”許俏有些慌了,“這場婚約,你要接受?”
林隅之慢慢将筷子放下,左手手肘擱在桌上,再次靠近她。
這次,他刻意壓低了身姿,臉幾乎要貼上她的,淺色的嘴唇張開,就像是要吻上她的唇似的。
“許小姐,膚如凝脂,吹彈可破,紅唇皓齒,出水芙蓉,有這般美麗的女子當妻子,我為何不接受?”
見許俏眉宇擰成一團,林隅之嘴角的笑容更甚,故意說:“我覺得挺好的。”
許俏手裏的筷子“咔嚓”一聲,掉落在桌上。
她想,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俏俏:耍我?
林總: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