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莊
坐落在花田裏的棕色小木屋充滿着童話般浪漫的氣息,可以透過彩色小窗戶裏看到裏面琳琅的商品。小木屋的門半掩着,挂着寫有open圓體英文的糖果色小牌子。
江渝推開木屋的門,清脆的風鈴聲響起。
胸前挂着老花眼鏡的老奶奶晃着藤椅在櫃臺後笑道:“歡迎光臨。”
江渝跟着回了個友好的笑容,舉目四顧,圍了半個屋的玻璃櫃臺下是各式花型簪子手鏈一類,一牆的木架上放着五顏六色的明信片印章之類的小東西。木屋中間的臺子上則擺放着小葉花做成的标本書簽鎮紙一類,臺下幾尊花瓶裏插着一大捧幹花。
虞故慢悠悠看着,在木架前駐足。
小木屋裏還有幾個人在閑逛着,江渝繞過人,在虞故身邊小聲提議:“要不要給長輩朋友買點紀念品回去?”
虞故半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的神色,就在江渝以為虞故沒聽見自己說話的時候,開口道:“好。”
虞故拿起又放下,走走看看,最後選了一條銀絲扭成精致小葉花的項鏈。
江渝選了一條懸着小葉花吊墜的銀手鏈,心裏打算着送給江蓉。
等老奶奶慢吞吞戴上老花眼鏡,算清楚賬後,江渝提着小袋子走出木屋門,走遠問虞故:“整間屋子都沒看到攝像頭,老奶奶都不怕有人拿她東西啊?”
虞故道:“這裏的花田限制人流,哪些人來來去去都有記錄。”說着話間将自己手裏的小袋子遞給江渝,道:“有攝像頭的,在比較隐蔽的地方,比如書架夾縫,牆上插花裏。”
江渝把小袋子接過來後,有些傻呆呆地問:“怎麽遞給我了?”
虞故道:“小葉花寓意不好送長輩朋友,買了送給你。”沒等江渝說話,又補道:“你不是很喜歡小葉花嗎?”
江渝拎着兩個小袋子又想哭又想笑,解釋得太刻意太生硬,忍不住讓江渝幻想虞故是不是對自己有幾分意思。
江渝将自己的小袋子慢慢遞在虞故面前,道:“買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就給我妹挑了一條手鏈。聽你說了也覺得送出去不好,雖然不是特地給你買的……但你願意接受它嗎?”
夏日略帶熱意的風胡鬧似的蹿過,掀起一層又一層小葉花的裙底,紫色的裙擺搖擺起伏,浪潮般朝花田中央互相凝視的兩人湧去,直像要将人掩埋拖入深海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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蹿過來的夏風在兩人間嬉鬧着穿行,虞故的馬尾高高揚起,複又漸漸落下。
“你此刻拿着它想的是我,就夠了。”虞故伸出白皙手腕,淡然道,“給我戴上吧。”
不知道為什麽,江渝有點想哭,拼命忍住要奪眶的熱淚,低下頭,拆開袋子裏的包裝盒,拿出手鏈,才發現自己的手有些顫抖。深呼吸兩下平複下心情,穩穩将手鏈戴上虞故的手腕。
接口處咔的一聲輕響,虞故恍惚好像鎖住了自己心房裏的某個人,不肯再讓她跑出去。
虞故回過神,微彎腰在放地上的小袋子裏拆出自己買的那條項鏈,眼裏盈着溫柔笑意,音色輕緩:“我替你戴上吧。”
江渝點點頭,轉過身,露出白淨的後頸項。
虞故輕柔地拂開江渝短發,微微低頭替江渝戴上了那條小葉花項鏈。
金陽融在藍寶石般的天色中,鎏金般的陽光給兩人描上了一層溫柔的金邊,兩側的紫色波浪歡呼起舞般起起伏伏,定格成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就好像結束了某種儀式般,江渝和虞故對望一笑,牽着手心情平靜地繼續走在花田間。
悠悠轉了一圈,已經五點一刻了,江渝和虞故回了中午的餐廳。
四樓餐廳悠揚小提琴中一片幽暗,只有花串後漂浮着隐隐約約的光,江渝疑問道:“這裏光線怎麽那麽黑?”
領路的旗袍姐姐解釋:“為了給餐廳裏營造燭光晚餐的範圍,我們會落下窗簾關閉燈光。但請您放心,安全是有保證的。”
與中午江渝自覺略帶尴尬的午餐不同,雖然晚上幽幽的燭光顯得更暧昧更缱绻,江渝可以很自然地笑着和虞故閑聊,落落大方地打趣着自己小時候的糗事,問着虞故生活中的種種。
接下來的幾天,江渝與虞故又去了花莊的其他幾個主題花田,分別挑了些紀念品打算帶回去送給親友。
江渝在主題小木屋結賬時注意到挂在店員後方的一幅仙鶴花圖,氤氲霧氣中花形似翩翩仙鶴欲振翅飛仙而去,一角寫着福壽綿延萬壽永安之類的吉利話。
店員笑容滿面主動介紹:“這畫是店裏的一大特色。仙鶴花本身可入藥,有益壽延年保健身體的功效,加上那個名字喜慶,好多人都願意買來送給長輩挂在家裏。”
江渝按在竹青色錢夾的手頓了頓,又抽出來幾張。
走出門,江蓉發來短信,咬牙切齒的口氣告訴自家姐做完了作業還帶着複習了兩遍,準備今晚約人出門玩。
江渝撥回電話:“今晚我們去醫院看外婆吧。”
江蓉在電話那頭沒聲了好一會兒,只有呼呼起伏的呼吸聲,良久開口:“……親姐!”
江渝邊和虞故走出花莊,邊心疼買畫的幾張紅票子,懶洋洋道:“喊姐做什麽?”
江蓉道:“你真是我親姐哦,看不得我玩是不是?”
“怎麽?不該看外婆?不願意去?”
江蓉挺願意去瞧瞧外婆的,就是想到母親何春玲可能也在,心裏膈應。
“行吧行吧,去去去。晚飯吃了再去,看了外婆晚上就能回來,不會被扯着一起吃飯什麽的,挺好。”
江渝心裏盤算的也是這個主意,挂了電話問虞故:“晚上我和江蓉要一起去看我外婆,你要一起嗎?”
不知道是不是江渝的錯覺,虞故像是渾身一僵,整個表情都凝重起來,嚴肅詢問:“外婆?”
“是啊我外婆。”江渝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地點頭,“住醫院治病呢,這兩天江蓉額頭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能見人了,也該去見外婆了。”
虞故抿緊唇點點頭,問:“吃了晚飯就去嗎?”
江渝才發現自己好像自作主張了一點,安排着行程沒過問虞故的意見,有些不安地問:“是啊……可以嗎?”
虞故還是僵着那張嚴肅臉點點頭,認真道:“距吃飯的點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先去選些禮物給外婆吧。”
“不用了,”江渝揚了揚裝着寓意長壽的那幅畫的袋子,“我買了。”
虞故皺起眉,少見地駁回了江渝的意見:“不行,要買。”
江渝腦中念頭一閃:那麽正式幹嘛……又不是見家長……回神一驚,發現自己向來不待見父母,就對從小對她們姐妹有幾分照顧的外婆有些感情,這樣算起來,帶着虞故見外婆不就是等于普通意義上的見家長了嗎?
這樣想着,江渝微微紅了臉,咳了一聲,道:“好吧,我們一起去挑吧。”
虞故這才露出一點笑。
等到商場裏逛了一圈又一圈,江渝後悔了,不住勸人:“夠了夠了,別買那麽多,我外婆常年住醫院,用不了那麽多東西。”
虞故只好把眼神從一整套紫砂茶具收回,轉到保溫壺上。
江渝看了看快笑爛臉的導購手裏提的一衆營養品和各種生活用品,頭疼道:“不用買了,真不用。還是學生別花那麽多錢。你去了她肯定高興,那麽多年我就帶過一個朋友去看她。”
本想說花的錢都是自己的,虞故突然被別處吸引了注意力,聲音沉了沉:“羌微?”
幾天裏,江渝和虞故聊着自己以前的趣事,一件兩件裏都有着江渝唯一好友羌微的影子。
江渝敏銳地察覺道虞故的情緒,無奈道:“是啊。有天我外婆突然病重,我急着趕過來晚自習的課都沒上,羌微幫我送筆記和作業過來,順便見了見我外婆。”
虞故淡淡恩了聲,臉色沒有絲毫好轉。
江渝哄道:“羌微高中就去了美國,我外婆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虞故突然停下,看着江渝認真道:“我只是在遺憾沒有早點認識你。”
雖然已經知道了虞故說話直接又簡潔明了的風格,江渝還是不争氣地紅了臉,輕輕推了一下虞故催促道:“好啦,去吃飯啦。”
購買的東西有商場派人送到車裏,江渝和虞故回了江渝屋裏和江蓉一起吃了飯,去了外婆在的醫院。
緩緩上升的電梯中,只有江渝她們三人。
江蓉閑閑打趣:“姐,說起來你和虞姐去哪過二人世界了,沒聲沒響的,再不打電話給我我都要懷疑你們私奔出國結婚去了。”
江渝道:“作業挺少啊,想那麽多。”
江蓉撇撇嘴,只是道:“希望何春玲識趣些,自己退出去。”
江渝輕輕呵斥道:“喊什麽呢,再怎樣也是你的母親。”有些不安地看了眼虞故,給江蓉使了個眼色,不想自己家裏的狼狽龌蹉撕開在虞故面前。
江蓉沒收到自家的眼色,冷哼道:“她罵不過那男的就把氣我們這兒撒,不給我們做飯時,怎麽不知道自己是母親,說我們為什麽不是男孩嫌我們是拖油瓶,急慌慌把我們撇開那麽遠,現在生不出孩子了想起自己是母親了,憑什麽臉要我乖乖滾回去?”
江渝沒話反駁,只想快些把話題揭過去,道:“等會兒外婆面前,別直接和媽擡杠。”
滴一聲,電梯門開了,江渝收了話,抿着唇看了看神色淡然的虞故,猶豫着是否伸手牽虞故,卻直接被一把抓住。
江渝擡頭,落入虞故略帶安撫笑意的眼眸。
“想什麽呢,走吧。”虞故輕聲道,音色清冷難掩關切。
作者有話要說: 吐泡泡比心~【咕嚕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