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事
A城和酒都間的距離長短,對江渝來說取決于交通工具的選擇。從酒都來A城,慢悠悠的火車給江渝的回答是三天,從A城回酒都,飛機的回答是三小時。
幾小時後回到酒都的江渝攔了輛的士直接去了妹妹江蓉在的初中。
“江蓉的姐姐!”江蓉班級不少人認識江渝,看到江渝出現在門口,幾個和江蓉要好的女孩子從後門偷偷溜出來,講臺上管理午休時間的同學拍桌子喊着安靜當沒看到有人出去。
“江蓉呢?”江渝盡量冷靜克制地問,“她電話打不通。”
“去、去醫院了。”一個女孩子怯生生地望江渝,“都去醫院了。”
江渝腦中叫冷靜的弦迅速繃斷,又分分鐘強行對着接上。
“可以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江渝勉強擠出了個笑,“江蓉只是告訴我她打傷了一個同學,可能會被退學。”
江蓉在的學校上午有個大課間,全校要下樓做操,早操結束。江蓉和幾個女孩子一起往回走,幾個女孩子說去小賣部買早餐,江蓉在外面等,等幾個女孩子買完出來後,就看到江蓉和幾個男生對罵上了。
“姐姐,你知道江蓉的性格……”
江渝咬牙,能不知道嗎,一點虧都不肯吃,罵我一句得回罵十句那種。
“然後呢?怎麽動手了?”
“快遲到了,兩邊都有人勸別罵了,本來都分開了各走各的,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幾個男生又跟上來一路走一路罵,一句比一句難聽,我和她一人抱住江蓉一邊胳膊,”說話的女孩子指指另外一個,繼續說,“我們拖着江蓉走,想着往班上走碰到老師就沒事了。然後……然後……”
女孩子閉了閉眼睛,語速突然加快:“然後我們沒拉住江蓉,江蓉直接沖過去按着罵最兇那個男生的頭往牆上撞。”
江渝心底一顫。
女孩子小心翼翼道:“聽說那男的舅舅是教導局局長才進的我們學校……”
江渝問:“那個男生最後到底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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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們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遲疑說:“好像罵江蓉是野種,除了讀書沒什麽用?還有一堆髒話還有什麽……有人生沒人養沒教養?”
女孩子們争着安慰江渝:“我們班都知道那群人亂說的,什麽話難聽就往人身上套,哪管真的假的,姐姐你別跟着生氣,不值得。”
江渝捏緊拳頭,說了謝謝,要了醫院的地址。
出學校時,守門的大爺認識常來接人的江渝,笑呵呵說:“小渝周五還緊着來看妹妹啊,擔心沒人看着周末玩?放心吧。小蓉讀書可努力了,每天來得最早,還和我唠要比你考得更好呢。”
江渝笑得難看,回了句恩,匆匆走了。
同一時間的另一頭,虞故問:“江渝呢?”
手機又響,江渝掃了眼來電人平複了下心情,接起電話:“媽,怎麽了?”
江渝媽媽何春玲問:“小渝,這周末該國慶放假了吧,回來嗎?”
江渝回了聲不,伸手招停出租車,捂着話筒對司機說了醫院名字,又聽電話,何春玲還在絮叨:“外婆病都好了不少了,最近常念你們兩個,有空就回來看看吧……機票錢媽媽給你們報。”
江渝打斷何春玲的話:“外婆想我們了,你呢?”
何春玲語塞。
江渝無所謂笑笑,說:“知道了,我們會回來看外婆的。”直接按斷了通話。
何春玲又打了過來,江渝心中煩躁,自知這時和何春玲說不出什麽好話,兩下調成靜音,把手機扔進衣服包裏。
江渝進了醫院,問清楚前臺往地方趕去。上了樓層,一眼看到額頭上貼張膠布抱手靠牆站着的江蓉。
“姐。”江蓉站直喊了聲。
“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江蓉冷笑一聲,“有事的是那孫子。”
“……”
“你什麽表情?”江蓉一下子又被點炸了,紅着眼圈喊,“你去了學校吧?都知道了吧?你覺得我不該打他?”
江蓉一拳打在牆上,嘶吼:“我就打了我就打了!開除就開除!再來一次我打得更兇!”
“行了行了。”江渝繃了幾個小時神經堪堪放松一點,又被這個聲貝一震,疲憊感潮水般湧上來,“醫院呢,喊什麽。”
江蓉一卡,支棱着亂糟糟的齊耳短發睜大眼望江渝。
“我有怪你?”
江蓉仔細想想,會錯意有幾分尴尬,提心吊膽好久終于放下心來,躍躍欲試順嘴道:“那我可以再去補幾拳?”
江渝想一巴掌拍江蓉腦袋上,想着這是自己的妹,有什麽事回去再慢慢說,舉了舉還是放下了,問:“那同學呢?怎麽留你一個人在這兒?”
江蓉恢複半笑不笑的嘲諷狀态,呵呵:“那孫子滿醫院檢查呢。”又眯起眼不屑道:“他們怎麽敢放跑我?”
站在旁邊許久,甚至在江蓉提高音量時還顫巍巍勸了句這裏是醫院禁止喧嘩的醫生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擠過來道:“我是給江同學看病的醫生。”
“還負責看着我,是吧?”江蓉呲牙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醫生一抖。
江渝看着頭疼,也沒心思打什麽圓場了,問:“醫生,請問他們檢查要多久?”
醫生道:“快了吧……”眼神突然一亮,“來了!”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後跟着四五個醫生走過來,眼神掠過江渝,皮笑肉不笑問江蓉:“小同學,你家大人呢?”
江蓉回個同樣的皮笑肉不笑:“有我姐,就夠了。”
江渝站在江蓉前面,隐隐護住江蓉,沉穩道:“叔叔你好,我是江蓉的姐姐,有事和我說。”
中年人冷哼,大概是覺得半大孩子作出做主的樣子挺可笑,懶得再扯,相信看到事情的嚴重性兩個女孩子自然會慘着臉找父母搬救兵,道:“那你們先去看看我兒子成什麽樣了吧。”
中年人一邊走一邊有意把事情誇大:“我兒子輕微腦震蕩,額頭縫了十一針,左腿骨折,多處軟骨組織挫傷,還有內髒說不定也受了損……”
江蓉陰陽怪氣道:“我踹了一腳,您兒子就左腿骨折,您養的不是兒子是玻璃公主吧?”
中年人推開門,走進病房,聽到江蓉的回話扭頭怒視。
江蓉吊兒郎當地抱着胸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個同學,看的後者忍不住縮成一團,好不容易壯起慫膽喊:“看什麽看!”沒成想太激動扯到傷口,疼得嘶嘶嘶直叫。
江蓉視線來回掃蕩在那個同學高高吊起的左腿上,思考着怎麽動手坐實那同學他爸說是自己打折的事。
我做的,我認。我沒做的,想逼我認?反正打不打都說我打的,幹嘛不打來坐實它。
江蓉眼神不善盯着那同學。
被剃光了大半個腦袋纏着厚厚紗布的同學忽然在大熱天背上竄起陣陣涼意。
江渝道:“叔叔,你想怎麽解決?”
禿頭他爸知道鬧到派出所去頂多把兩個十四歲都沒滿的未成年人教育一頓,輕拿輕放,啥事沒有,接過身後人遞過來的一沓檢查單子,想着兩個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假心假意道:“唉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鬧出去也不好看,是吧?都是同學,私下解決解決就好了,和氣生財嘛。傷你們打的,醫藥費你們得賠,是這個理吧?我們算好賬你們就和家長說說,交了醫藥費咱們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甩了甩一疊單子,禿頭他爹知道一般家長都愛面子,事情能不牽扯大就不牽扯大,怎麽捂得嚴實解決得快就怎麽來,禿頭他爸一看這兩個同學的衣服就知道家境雖然比不上自家,但也算可以,拿得出自己想的價錢,繼續自信滿滿地算:“這檢查加治療康複的費用,我兒子被打耽擱的學習時間,落下來的成績,哦還有精神創傷……”
江蓉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禿頭他爹正算得起勁享受着這種淩駕于人高人一等的感覺,猛一聽江蓉這聲臉都綠了:“小同學,你什麽意思?我看你是個女孩子才沒和你計較,女孩子家家的怎麽這樣?”
江蓉擡高音量:“我這女孩子哪樣了?哪樣?”
江渝人也看了,對方家長也瞧見了,捏捏江蓉的手示意別說了,問:“叔叔你知道兩個人是怎麽打起來的嗎?”
禿頭他爸一噎,他兒子青着眼圈眼淚汪汪喊着爸一副被打得凄慘的樣子,先入為主他兒子就是個受害者的印象,再聽他兒子選擇性地闡述的事情經過,哪怕對方是個女孩子,禿頭他爸還是覺得他兒子妥妥的無辜。
禿頭他爸望禿頭:“你再把事情說一遍?”
禿頭喉頭哽了哽,帶着哭腔拖長聲喊:“爸——”這一聲就先叫軟了禿頭他爸的心。
江渝心頭一跳。江蓉換了個站姿,開始欣賞禿頭的表演。
“就、就是操場上我們碰到了,我們本來不認識,我和我同學聊得好好的,說着周末去哪裏玩,沒注意就撞到她了。本來我們也想道歉的,結果她就開始說我們不對,罵着罵着還說我們人品不好……”禿頭眼珠子滴流轉,“我們吵了一路,走到後面她忽然就撲上來打我!打得可兇了摁着我頭往牆上撞!還踹我!”
禿頭大喘氣後繼續嚎:“我想着我好歹是個男人,怎麽能打女的呢,爸你說是吧?我以為挨兩下打她洩洩氣就完了,結果她越打越來勁兒,要不是有同學,我……”
作者有話要說: 懶趴趴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