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動物百貨公司（四）
電視機裏, 穿着粉色的衣服的豬耳小女孩又蹦又跳的唱着歌, 鏡頭忽然拉近, 她的半張臉忽然填滿電視機屏幕。蕭佑凡覺得心裏發毛, 往後退了一步。
唐硯心倒是沒什麽感覺, 亡靈不會像人類一樣, 害怕一些想象力的怪物。他們的害怕是很實際的，比如害怕能弄死自己的強者，比如刻在骨子裏的對領主的恐懼。
不換臺的話, 這首歌就一直唱。
……魚兒爬樹銜貓咪！
唐硯心：“走了！”
蕭佑凡離開之前給電視機丢了個數據分析，結果空跑一趟衛生間, 得出來的分析——【電視機】這就是一臺普通的電視機，如果你想換臺的話最好使用遙控器。
唐硯心決定先回一樓，人類都已經去吃飯了，工作間裏面只有還在清洗抹布的路尋一。
他聽完兩個人的收獲，将抹布放下洗淨手, 拿着貓女的工作證說：“我有一個發現, 可能有用。”
原來是有個低能種被逛街的半獸人戲弄, 腿被踢傷了。大好人路尋一幫對方将地上的紙屑清掃掉，偶然的情況下發現一條位置隐秘的走廊，那裏有個公示板。
“一樓的總負責人是A-11A-12，銷售主管1人，監察1人, 清潔工11人, 警衛有16名。”
路尋一推開防火門, 領他們走進藏在幾條通道交錯中的隐秘地點。
“我估計百貨公司每一層的結構都差不多，樓上也該有公示板，你們上去看看。要小心一點，旁邊就是負責人的辦公室。”
蕭佑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尋一知道他什麽意思，不在意地說：“沒事，我們這地塊很不錯了，還有人被分配去清掃廁所的。”
唐硯心打了個哈欠：“走了！”
這樣不積極的态度……路尋一在弄清楚這個領域的情況時，腦子裏曾閃過的念頭，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他明白唐硯心為什麽臉上寫滿不高興，也有點煩惱的Rua一把小姑娘的腦袋：“也許亡靈是以另外的一種方式存在着，不要氣餒嘛！再說還有領主……大不了我們争取早點通關，盡快去下一個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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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些話的時候，路尋一已經将領主作為戰鬥的目标了。
因為唐硯心在上個領域說的那席話……
殺死領主等于拯救世界。
唐硯心的臉色沒有變得好看，有一點掩飾不住的驚訝，還有被說中心思的羞惱：“煩人，跟我說這些幹嘛！”
和路尋一分開之後，兩人很快根據他提供的新信息，鎖定三樓的負責人辦公室。
百貨公司總共六樓，A字母為開頭的管理人員一共12個，每層樓分配兩人。頂樓也就是六樓的管理人員為A-1和A-2，依次往下排列。
3樓的負責人就是A-7和A-8。
正好門沒有鎖，兩人推開門進去。房間有四十幾平米，兩張嶄新的辦公桌和可以移動的桌椅靠着牆擺放，一左一右泾渭分明。左邊的電腦上方貼着A-7的标簽，桌面放着一包零食，已經被吃掉大半。
蕭佑凡拿起來聞了聞。
“有股魚腥味？香烤魚骨嗎？”
他拿出一塊又看又嗅，不解的說：“這是什麽魚的刺！這麽大這麽粗要切片烤，古古怪怪的。”
唐硯心舔了舔嘴唇，用薯片解饞。
“你真的想知道嗎？”
蕭佑凡上一次聽到她用這麽語氣說話，是在魔鬼的房間裏面，然後就知道新人吃下的紅肉是老鼠肉……這導致他到服務區之後，好幾天都不能聞肉味。
“……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蕭佑凡慫慫的幹笑，立刻将零食袋放下，有股想要立刻去洗手的沖動。
桌面上擺着一籃子的毛線團，唐硯心蹲下去打開辦公桌下面的櫃子，從裏面找到一個帶鎖的盒子。電腦倒是沒有密碼，可裏面幹淨得跟桌面一樣，沒一點有用信息。
蕭佑凡：“這個要怎麽打開？”
唐硯心現場給他表演□□，一個木頭盒子而已簡直輕松又愉快。
“這樣打開！”
蕭佑凡：“我靠……姑奶奶你把地板給錘爛了。咱們趕緊換個地方，一會被發現還得賠錢，沒準還違規了！幸好這裏沒監控。”
他将盒子往兜裏一揣，拉着唐硯心就跑。
唐硯心：嘁，如果我不想跑的話，十個人類都拉不動我！
兩人蹲在一條沒人經過的走廊裏，蕭佑凡将兜着的東西抖到地上。盒子裏面靜靜的躺着舊報紙和一張照片，一看就藏着重要的訊息，唐硯心先拿起來的卻是毫不起眼的白色塑料瓶子。
蕭佑凡照着報紙念：“低能種基因覺醒，鯉魚族群中驚現貓族女性，因控制不住本能而殺死同胞弟弟……”
這一小張是報紙上剪裁下來的，配圖是鯉魚頭孩童的屍體，身上密布着貓爪的傷痕，旁邊是一口非常大的魚缸。文字介紹說，他是被姐姐戲耍一番後，用窗簾勒死的。
唐硯心擰開像是502膠水的包裝的扁瓶子，湊到吸嘴上‘呲溜’一口。
蕭佑凡一擡頭，驚呆了！
“你在幹嘛？”
他下意識去搶，結果手背上多出三條血痕。疼得他立刻一縮手并退後兩步，以一種随時可能推門離開的姿勢問她：“唐唐，你怎麽了？”
唐硯心慢條斯理的将扁瓶子裏面的液體吸完，她拿到手的時候，裏面本來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量。粘稠而醇香，有一點點桂花的味道，像是蜜蜂辛勤采來桂花花蜜，再行充分釀造而成的美味蜂蜜。
又甜又暖的蜜從喉嚨流進胃部的那一刻，唐硯心的眼睛亮了。
“看在你第一次犯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她危險的看了一眼蕭佑凡，撿起地上的照片。
一個鯉魚頭的小孩在魚缸裏面歡快的戲水，缸外一名紮着馬尾辮的女孩羨慕的看着他。
蕭佑凡隐約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他之前懷疑唐硯心是忍不住亡靈本性，要暴起傷人。剛剛那一瞬間，他是很害怕的——盡管他知道唐硯心沒辦法主動傷害人類，不能殺人，也不能吃人。
這大概就是生物的本能。
冷靜下來就很容易想明白，剛剛他會被傷是因為打斷猛禽進食……意圖想要搶奪猛禽嘴邊的食物。沒有被當場弄死，已經是唐硯心非常克制并且手下留情了。
蕭佑凡：“那我過來了？”
“你等等，”唐硯心閉着眼睛念：“這是隊友這是隊友這是隊友……”
重複三遍之後，才非常嫌棄的招手：“你過來吧！”
蕭佑凡：“……”
他才走兩步，又聽到唐硯心捂着嘴自言自語：“他很有用的，殺掉就沒有小零食了。”
充滿着勸誡，小小的人兒語重心長。
蕭佑凡慫成一團：“我真的可以走過來嗎？你要不再冷靜冷靜。”
唐硯心生氣：“我讓你過來！”
他麻溜的滾過來了，兩個人靠在一起看報紙。
蕭佑凡能感覺到，重要信息屏蔽的功能此刻才剛剛消失，也就是說從唐硯心喝膠水那一刻開始，直播間的聲音和畫面都被掐掉了。即使是再聰明的星際人，有着再敏銳的直覺，也不可能猜到唐硯心的身份，甚至不會将她往亡靈的方向去猜測。
頂多覺得她是個吃貨，還有異食癖。
……不過嘛！随時出現馬賽克的直播間大概是留不住太多觀衆的。
報紙的後半段說：[因為貓族半獸人非常的稀有，姐姐又不是故意殺人，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所以法官判姐姐無罪釋放。]
蕭佑凡：“我覺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鯉魚族懼怕天敵，估計在貓族面前說不上話。”
就他受到的教育來說，沒什麽人人平等，安全區裏面的法律保護不了普通人。哪怕是天賦能力者，也會被更強的能力者欺辱，甚至在當權者面前彎腰屈膝……這個世界的古怪在于，既赤裸裸又想蒙一層厚厚的遮羞布。
回到一樓後，三個人将得到的線索湊在一起商量，最後就兇手的殺人動機得出兩種結論[複仇][審判]。
如果是複仇的話，就是魚弟弟的鬼魂作祟。這在亡靈領域裏面是有可能實現的，有理有據還非常科學。
第二種可能性就是審判，這種懷疑主要基于‘颠倒歌’……總覺得不只一個死者的樣子。
下午，商場裏面工作的半獸人陸續前往六樓的餐廳吃晚飯，低能種埋頭工作，偶爾有人投以羨慕的目光，有人因完不成業績而哀愁。唐硯心随便拉住一個人詢問，得到的答案是：晚飯能不能吃上，要看工作有沒有完成。
因為暫時沒有新的線索，蕭佑凡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應付據說會在九點五十分進行的檢查。
唐硯心的業績已經完成，就繼續探索商場。
這次進領域的十三名游客裏，只有四個分配到的工作是導購，其他的全是清潔工。百貨公司的制度森嚴，大部分游客都還沒能做到脫崗自由行動。
二樓做導購的沛沛還拉住唐硯心，詢問她的業績是怎麽完成的。
唐硯心：“讓進店的人買買買。”
沛沛：“如果他們不買呢？”
唐硯心：“不刷卡不能離開。”
沛沛驚訝的看着她，最後說：“這方法或許不太适合我……”
唐硯心後來又在寄存櫃旁邊守了近三個小時，發現這片區域沒有劃分給任何一個清潔人員。她上午過來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依舊是什麽樣。她之前撿起又丢掉的密碼紙，也還在那裏。
人流量如此之大的商場裏，這麽長的一段時間，沒一個過來存取随身物品的人。
寄存櫃的功能似乎對整個商場毫無意義。
她比了比櫃子的長寬，覺得一個成年人也能勉強擠進去。如果‘援助中心’買的信息都是真實而有意義的——這裏的某一個櫃子會不會就是領域的出站口？
回三樓的時候，她遇到那名被分配到衛生間的倒黴蛋，竟然是暴躁哥——踢監獄門，引來守衛被打了一頓的那一位。
看他的臉色，竟然也不怎麽煩躁。大概覺得丢臉，看到唐硯心之後，迅速低下頭離開。
時間到達九點半的時候，商場裏的廣播就在催促客人們盡快挑選，十點要關門，警衛門開始清場。九點五十分的時候，豬腳女人拿着戒尺，十分神氣的開始巡查。半獸人導購從容的拿起包包，乘坐電動扶梯離開商場，而低能種導購們忐忑的走到店鋪外面，整理自己的衣服，微微低着頭，露出恭順的模樣等待檢閱。
“R-363號導購，完成業績。”
“啪”
戒尺打在低能種的手臂上，明明已經完成業績，卻被打得痛呼的導購咬着牙鞠躬：“感謝您的指導。”
唐硯心旁邊的導購似乎沒有完成業績，焦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甲，額頭和鼻尖全是沁出的汗水。偏偏豬腳女人無視她，從她身邊走過，以看她崩潰的蹲在地上大哭而取樂。
……簡直是一場鬧劇。
豬腳女人看到唐硯心的那瞬間，非常明顯的抖了一下：“R-367號導購，完成業績。”
唐硯心站着沒動。
豬腳女人：“你可以去六樓吃飯休息了！”
唐硯心盯着她白白胖胖的蹄子看了很久，看得她身上飄出一股濃重的汗味，才轉身往樓上走。
豬腳女人害怕的抹一把汗，發現自己竟然需要扶着旁邊的牆才能站穩……“怪物！”
=……=
【又出現馬賽克了……按照小主播剛剛的行為進行分析，我覺得她是要喝膠水？？？】
【對對對，監護人趕緊攔住她……呃？】
【咦，能看見彈幕看不見畫面？？？】
【出現馬賽克就算了，404什麽鬼？連聲音信號都接受不了了。】
【……謎一樣的直播間！】
【你們都不知道，什麽叫做主播基礎資料頁面的嗎？咦——】
姓名：唐硯心
年齡：11歲*
天賦：亡靈化*
天賦介紹：将身體的一部分亡靈化*
紅字備注：因主播能力特殊，以*號顯示的項目，數據不一定真實。
【總覺得自帶這麽多*號的主播，絕不是普通的小孩！】
這時候，一個彈幕忽然冒出來【小可愛的頁面，讓我想起一位當紅主播……】
【弱弱的問一句，是每個領域都換人設的那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