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孟阿婆率先起身，朝着廚房走去。時光在後面提着菜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走了幾步後突然回頭對着習慕說道“過來幫忙…不讓沒得吃…”
習慕滿頭黑線的跟上前去，時光這家夥越來越會使喚人了。三人在孟阿婆那間老式廚房裏忙的熱火朝天，洗菜擇菜，一切井然有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漆黑的夜空中，無數的的星點在天上閃耀着，看來明天應該又是晴朗的一天。
“給我一塊抹布………快………燙死我了…”時光端着湯鍋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裏面裝着一鍋大亂炖，其實就和煮火鍋一樣，但湯的味道裏融合了各種蔬菜肉類的鮮美，是孟阿婆的獨門秘制好菜。
飯桌上，幾個簡單的小炒，一鍋濃香鋪鼻的大亂炖，吃得時光狼吞虎咽，十分滿足。孟阿婆見兩人吃得津津有味，有些高興的喝了一小杯酒，才慢慢的說道“小白的事你們不用擔心了，我自有辦法……”
“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山人自有妙計……”
“沒勁兒…”
時光被吊住了胃口，不滿的又在鍋裏翻出一塊排骨啃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吃着以此來發洩內心的不滿。
“你真的有辦法？江淮的力量比二十多年前更強大了，你歲數也大了，沒必要因為我們而卷入這件事裏”
“臭小子，你是嫌棄我年紀大了，怕到時候跑不動還是怎麽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真有危險你估計還真跑不動。”
“哼…不要小看我這把老骨頭…當年我捉鬼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
“阿婆……”
習慕放下手裏的碗筷，神色認真的喚着一旁的孟阿婆。老太太雖然一把年紀了，但頭發卻比很多年輕人的頭發還要烏黑發亮。瘦弱的身子看起來是那樣單薄，似乎一陣風都可以将她吹走，對于這些事他是真的不願意她在為自己傷神了，這個年紀早就該頤養天年，含饴弄孫的時候。從他認識孟阿婆起，老太太就是一個人生活，他也從來沒見過她的親人朋友，總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着，肆弄些奇花異草，偶爾出去撿個嬰靈或是野鬼回來，就這麽簡單的混日子。在習慕心裏，他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就像奶奶一樣，他只想偶爾有空的時候過來陪陪她，讓她平平靜靜的生活，讓她罵罵咧咧的說說自己過過嘴瘾，一個人，終究是太孤獨了……
“和你們說件事吧……其實我本來打算這個月就離開這個城市的…生活的久了也就沒什麽新鮮的，所以我想趁我還能走的動，還能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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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将筷子放下，語重心長的說道，她的目光看着屋外星星點點的天空，眼神有些莫名的空洞。
“不是吧……你走了我們怎麽辦？都沒人罵我了，我會不習慣的…”
“你去找你的親人嗎？”
老太太的話語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驚到了兩人，所以慌忙詢問道，就連習慕也問出了心裏埋藏多年的疑問。
“我沒有親人…很早便沒有了，不過現在出了小白這檔子事我想我怕是走不了了…”
“你走的動嗎？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老老實實的的待在這裏等我和習慕給你養老送終就行了，別瞎折騰了。養活你一個老太太還不容易麽。”
時光的話簡單粗暴，倒也說出了習慕心中所想。老太太歲數那麽大了，那個單薄的身子還能被她折騰幾年？至少在這裏，他還能時常過來照顧她。
孟阿婆沒有理會時光的話，笑着端起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小口問道“你們猜我多少歲了？”
“八十多…”“八十多”
習慕和時光異口同聲的說道，這不擺明的問些廢話嗎？老太太至少八十了，看起來比他奶奶歲數都大，臉上的褶子都快把五官蓋住了，當然這些話時光只能在心裏悄悄的嘀咕到。
“你們不曾問過我，我也沒有告訴過你們，今天，是我兩百零八歲的生辰……”
“啪……”的一聲，習慕的碗一個沒端穩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片。
“老太太快別逗了，你以為你是妖怪啊……”時光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孟阿婆。只有習慕，在孟阿婆眼裏看到的是前所未有認真，而非平常的戲谑。
“我也算半個妖怪吧……”老太太噗嗤一聲笑出聲，語氣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這就是你想離開這裏的原因嗎？”習慕想到了她想離開的想法，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也算是吧……從很多年起，我就是一個城市過幾十年，然後在換下一個這樣循環着。不然人家早就把我當妖怪殺了。”
時光前面還認為孟阿婆在開玩笑，可接下來她和習慕的對話他意識到了剛才那些話都是真的，不是用來調節氣氛的玩笑。
“我會告訴你們我的故事，但不是現在。”
孟阿婆有些傷感的說道，她內心的秘密真的不想被揭露出來的，有些疤哪怕經過再多的時間也不會長好的。再一次被揭開，只會更加鮮血淋淋。
晚飯後，習慕有些出神的看着那株冥落花，腦袋裏回想起孟阿婆的話語，忘記一切記憶嗎？如果真的全部忘記，那樣的人生又有什麽意思呢。
時光幫着把收尾工作做完後，心情有些忐忑。今晚的事讓他有些還沒消化。認識了幾年的老太太突然成了一個兩百多歲的妖怪？老太太雖然一直不怎麽普通，但他也只是以為孟阿婆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跳大神的仙婆，不然就是哪家門派的陰陽師，卻從沒想過她的身份會如此離奇。
習慕将風竹交給孟阿婆後，兩人駕着車離開了巷子，時光早就一臉的迫不及待了。
“這事你怎麽看的？”
“還能怎麽看，不是正常人，也不是壞人…沒做傷天害理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就老太婆的歲數而言，一定大有文章……”
“哪個人沒有自己的秘密？何必要去挖掘，等時候到了別人願意說了自然會告訴你……”
“滾…和你說話就是沒勁兒…”
車平緩的駛進車流裏，馬路兩邊的霓虹照亮了城市的夜晚，兩人的說話聲，漸漸淹沒在這燈紅酒綠的夜生活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