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知肚明
左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最深的這個秘密被看穿了, 穿書這件事太過神奇，而是還是穿到一個書裏構建的世界，她一直以來都覺得這件事不可能暴露。
可眼下就是被這個孫姑發現了。
左竹的心跳一下子不穩定起來。
孫姑眯着眼看着她：“你是強行占有這具身體的？”
左竹不愛聽這個話了：“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這是我想要強行占有的嗎？我一醒來就出現在這個身體了, 還面對着一個要吃人的惡鬼, 我抱怨什麽了嗎？”
“油嘴滑舌！”孫姑冷笑一聲, “你的靈魂不屬于這個身體, 卻強行和這個身體融入, 顯然就是把人害死後奪了身體！”
這種事情她見多了，早在戰亂的年代，遍地都是亡魂。一些亡魂想要還陽, 就會害死活人搶奪身體。
在她看來, 眼前的這個孤魂野鬼就是害死這具身體後，頂替了這具身體的活人身份。
左竹覺得她太過武斷，質疑道：“你怎麽就能看出我不屬于這具身體？又怎麽能這麽斷定是我主動想要頂替的？”
“常人的靈魂和身軀等高、完美無缺地貼合，然而你的靈魂卻不規則地占據着這個身體，四處都是縫隙。”
左竹頓時想起了對方天生的那對陰陽眼, 原來就是這樣看出她不屬于這具身體的。
“倘若不是那條項鏈所散發的光芒為你掩飾住, 早在你進來的時候我就能發現。”孫姑冷笑一聲，“即使不是你主動想要頂替這具身體, 也是你身邊那只惡鬼所做，它為你害死活人尋找身體頂替、又給你鬼器掩飾。”
“不論是不是你願意頂替, 也不該繼續占據這具身體。”
她的語氣越來越冷，手裏拄着的龍頭拐杖重重地撞擊地面：“劉家小子，先前所說的計劃我不能同意, 眼前顯然只是一個孤魂野鬼占據的身體，不能将她放回去！”
劉大師在聞也治面前還是大師，但是在孫姑這個輩分的捉鬼師面前也只是一個小輩。
他哪敢違背孫姑的意思, 立馬看向聞也治：“聞總，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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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也治已經被一連串的變化驚得不知道如何開口了，最先是項鏈被發現，現在又說這個左竹不是原來的左竹、只是一個占據了身體的孤魂野鬼。
他冷靜了一下，回想起之前看過的資料。
“孫姑，她之前和另外一批人去了一個山村旅行，回來的活人只有三個。據回來的那些人說，他們所去的地方是一座鬼村，裏面沒有一個活人，而我們所要消滅的那只惡鬼，也是從那個鬼村裏出來，只不過一直扮成捉鬼師在A市行走。”
“那就是了。”孫姑沉思道，“就是這批人将那只惡鬼帶了回來，而這個被占據了身體的人，很可能早就在鬼村裏死亡，被這只孤魂野鬼占了便宜。”
聞也治頓時全部就明白了，他陰沉地看向左竹：“剛剛你都是在騙我？為的就是迷惑我讓我放你回去？”
如果說眼前這個左竹不是原來的左竹、只是一只在鬼村裏就和霍扶認識的野鬼，那麽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麽這只惡鬼對“左竹”這麽青睐，而這個“左竹”又對惡鬼這麽親近。
這樣來說的話，這個“左竹”其實早就知道霍扶是只惡鬼，剛剛所表現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蒙蔽他！
聞也治心裏全是被耍弄之後的惱怒，如果不是孫姑扯掉了項鏈、看穿了她的僞裝，那麽他就會将這人直接放回去。
他的計劃也會像個笑話一樣，白忙活一場不說，還會引起霍扶的警惕。
左竹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兒，局勢頓時反轉，孫姑和聞也治就将全部的事情猜的□□不離十。
嚴格來說的話，她現在也确實是個異世的孤魂野鬼，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自己是為什麽變成了原主。
孫姑這一番話把她都繞暈了，也開始順着對方的邏輯來想問題。
這樣一想，感覺她确實不應該占據別人的身體......個鬼！
這是她想占據的嗎？
如果有選擇的話她寧願回去當個畫畜，就算畫得手腕腱鞘炎也比睜開眼差點被一個惡鬼吞掉好吧？
左竹見聞也治發現了自己的意圖，也不準備繼續裝下去了，朝着孫姑就冷笑回去：“我的确不知道我怎麽出現在這個身體裏的，但是一來這不是我的主觀意願，你要是覺得我不屬于這具身體有能力把我送回我原來的身體我也沒意見，要是沒能力你就別bb；二來萬事皆有可能發生，我能來這裏自然有我的緣分，只要我沒害人、別人也沒有因為我害人，你管個毛線！”
“三來，我理解你作為捉鬼師，想成為正道的光，照耀在大地上，但是做人也不能雙标吧？你扭頭看看這個b......這個貨，他身上的人面瘡都比你頭上還剩下的幾根毛都多，你該不會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麽吧？”
“難道是你看不出他身上的罪孽？還是他身上有特殊的魅力、比如金錢地位，所以吸引了你？”
左竹只覺得諷刺，不管是原劇情還是現在，這個孫姑都站在了聞也治這邊對付霍扶。
你說她是因為正義嗎？
是因為眼裏容不得罪惡的沙子嗎？
原劇情裏的惡鬼吞掉無數人，那渾身長出人面瘡的聞也治也沒有好到哪去。
“你不用試圖激怒我。”孫姑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波瀾，“我願意出手制服那只惡鬼，是因為這是我們捉鬼師的職責。至于其他人，他是人，做了什麽會有因果報應替我們來行公道。”
“你也不用試圖解釋你的行為，在我看來這就是自欺欺人。”左竹嘲弄地看着她，“你身邊的這位劉大師難道不知道這位聞總養鬼的事嗎？他當時怎麽沒想起自己的職責呢？他為了解決身上的人面瘡基本上請來了A市所有的捉鬼師，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吧，說什麽年齡大了不問世事，這次還不是稍微一請就請出來了，我就不信上次沒有驚動你。你沒有為他解決的原因無非就是你知道但是你也解決不了，可是即使這樣你都對他養鬼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個害人的養鬼師還是我男朋友解決的，你所謂的正義還是一只惡鬼替你做的。”
孫姑沉默下來。
“看來我猜對了。”
“害死那麽多人的罪魁禍首你不找，現在倒是裝模作樣起來，聞也治許了你不少好處吧？”
孫姑沒有說話，她身邊的劉大師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憤怒道：“孫姑，要不要我給她貼一張禁言符......”
孫姑擡手制止了他，從頭到尾，這個将行将就木和精神奕奕兩個詞矛盾地結合在一起的老人，都沒有因為左竹的話而動容，頂多是沉默沒有反駁。
她也制止了想要開口為自己辯駁的聞也治，道：“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繼續讓你占據這個身體。”
左竹看着她無動于衷的眼神，頓時有些氣餒。
她其實也知道孫姑不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動搖，說這麽多也只是為了發洩一下，在接受命運之前發動嘴炮攻擊。
有些時候這類“正義之士”比旁人還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也不可能會因為幾句話改變。
“所以呢？你準備幹什麽？”
孫姑很坦白：“我會把你的靈魂抽出來，用它來引誘那只惡鬼。至于這具身體，就讓她塵歸塵、土歸土。”
這次換左竹沉默了。
項鏈早就被孫姑給扯斷了，也就代表着霍扶不會及時找過來。
就算找過來了，也可能中了孫姑等人的埋伏。
而倘若他沒有及時找過來，孫姑抽取她的靈魂後，也會以此為誘餌将霍扶吸引過來。
他原本就不敵這些捉鬼師聯手，有了她這個拖累，豈不是更......
左竹不敢想下去了。
孫姑也不等她反抗，一張符紙直接貼在她的眉心，五指成爪試圖直接将左竹的靈魂抽取出來。
然而，未果。
孫姑有些驚訝，又連續試了許多次。
聞也治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孫姑，出了什麽事嗎？”
孫姑皺着眉：“想必是那只惡鬼實力太強，讓這只孤魂野鬼牢牢地占據了這個身體。”
“那該怎麽辦？”
孫姑沉聲道：“恐怕得動用陣法。”
左竹又被帶回原來的水泥房，孫姑跟着下來甩出了二十多張符紙，那些符紙憑空懸浮在左竹周身，将她牢牢地釘死在牆上。
符紙散發紅光的時候，被釘在牆上的左竹連反抗也不能了。
她開始渾身無力，逐漸感受到這具身體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她還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和這具身體産生了強大的排斥，那些符紙散發出來的力量每增強一分，她的靈魂就多溢出一些。
左竹死死地咬着牙，強迫自己重新拿回身體的掌控權、牢牢地占據這具身體。
她不能讓這些人得逞，如果她的靈魂落在孫姑那裏，受到什麽折磨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給孫姑利用她對付霍扶的機會。
站在門口的孫姑看着被釘死在陣法裏的左竹，好一會兒後，才放心地點點頭。
“等吧，今晚就能結束了。”
她說完，就拄着拐杖離開了水泥房。
跟在她身邊的劉大師、聞也治也陸陸續續離開。
鐵門重新被鎖上。
左竹想要牢守陣地，意識卻逐漸渙散。
或許，她真的堅持不到晚上了。
......
平平無奇的一個小院子外，一輛面包車停在院門口。
“行吧，既然你堅持要休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也不會給你接什麽通告。但是這兩個月你得給我準備好鄧總的新電影，到時候千萬不能給我掉鏈子。”經紀人叨叨絮絮地囑咐着後車座的藝人，實在是放不下心。
他說來說去又覺得不甘心：“現在是你事業的上升期，你真的要休息兩個月？”
宋覃都已經懶得跟他做保證了，他漫不經心地将視線轉移到車窗外，這才發現自家院子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幾輛車。
家裏來客人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
宋覃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下車後就将自己的經紀人給趕走，推着箱子推開了院門。
院門被推開後，他就看到了院子裏坐了一堆人，正圍着自己的父親不停地勸說。
“宋爺子，這只惡鬼的實力很強，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後患無窮，我們就應該趁着這次機會聯合起來解決它！”
“宋家怎麽說也是百年捉鬼世家，難不成你就要眼睜睜地看着這只惡鬼作祟，危及世人嗎？！”
“現在是什麽世道，捉鬼一道逐漸沒落，基本上已經沒人相信捉鬼師的本事。好不容易這次聞家有心，願意出資資助我等解決那只惡鬼，宋家還在猶豫什麽？”
“......”
這麽多人七嘴八舌地勸說，坐在正中間的宋父依舊巍然不動，甚至拿起自己的保溫杯緩緩地喝了口茶。
宋覃一頭霧水地看着這一出，開口打斷衆人的勸說。
“這是在幹什麽？”
他一出聲，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這群人頓時又聒噪起來。
“這就是令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聽說令公子的實力出衆，小小年紀就能比過不少老一輩的捉鬼師？”
“要是令公子能夠加入我們，解決惡鬼這件事豈不是手到擒來！”
宋覃莫名其妙被這麽一頓誇，皺眉看向自己的父親：“發生什麽了？”
宋父緩緩開口解釋：“他們說A市出現一只實力強大的惡鬼，正準備邀請我們家一起聯合圍剿。”
“哦，那只惡鬼幹了什麽？驚動了這麽多人？”
“據說是殺死了聞家的聞副總和聞家的那個養鬼人。”
宋覃挑眉：“那不是挺好的嗎？”
其餘人：“？？？”
宋覃見其他人這麽不贊同，也懶得跟他們裝模作樣，直接挑破了他們的遮羞布。
“我就不相信你們不知道聞家鬧出的那些事。”
A市出現一個養鬼人，起初或許可以瞞住，但是前段時間的人面瘡，基本上就驚動了這些隐世的捉鬼世家。
只要有點底蘊，就都能看出這種人面瘡是怎麽來的。
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柳靜染請去的那些捉鬼師，都是一些沒什麽底蘊、道行也一般的捉鬼師，不僅解決不了人面瘡，甚至都看不穿這種人面瘡因何而來。
而更加厲害、能夠看出其中彎彎繞繞的捉鬼師，即使沒有底線願意幫助聞家這種自食其果的，也對人面瘡無能為力。
宋覃被柳靜染威脅的時候，都沒打算認真解決這件事。
在他眼裏，惡事做多的柳靜染和聞家這群人，早晚是個死人而已。
“所以呢？這點事就值得你們這麽眼巴巴地去解決那只惡鬼？我倒覺得它做了不少好事。”
一群人的心思被宋覃挑明，不由得有些讪讪。
其中一人尴尬道：“賢侄你是不清楚，這只惡鬼實力強悍，今天能夠殺掉聞家人，明天就能害死更多的人。如果不除掉的話，肯定會後患無窮。”
宋覃覺得這群人總把他們家當傻子。
現在的捉鬼一道越來越沒落，野生的捉鬼師本事微乎及微、就算是有底蘊的捉鬼師，實力也一般。
而且這一行十分靠天賦吃飯，像宋覃這種天賦好的，随便練練都比一些老一輩練幾十年厲害。
這也是這群人為什麽找上宋家的原因，就是看中了宋家的底蘊和宋覃的實力。
到時候出力的時候讓宋家往前一沖，他們則在一旁劃水。
一個實力強大的惡鬼，可想而知會有多大的危險。
危險讓宋家扛，好處倒是可以一起拿。
宋覃根本不會同意這種事情，他的嘴角扯了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明星而已，公衆人物怎麽能帶頭搞迷信，你們要是再繼續糾纏，別怪我打110舉報你們聚衆宣傳迷信。”
“這......”開口的人被怼回去，又氣又惱，不由得看向宋父，“宋家的，你父親當年可是捉鬼一道有名的天師，做了多少匡扶正義的事，難道你們就準備丢掉他老人家的威名嗎？”
宋父幽幽地嘆了口氣：“各位擡舉我了，我兒子說得對，他一個公衆人物，不能帶頭帶壞大家的三觀。”
“至于我，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政治老師，倘若我今天在這裏跟你們一起宣傳迷信，他日我該如何面對我的學生們，該如何教育他們堅持馬克思主義科學觀，如何告訴他們這個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運動是物質的存在方式和根本屬性......（1）”
作者有話要說： （1）來源于《普通高中課程标準實驗教科書——思想政治》，必修幾我忘了。
晚安鴨！
感謝在2020-07-21 23:47:14~2020-07-22 23:50: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月小雨、山花爛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Patty 15瓶；晶晶今天學習了嗎、黃花 5瓶；公子岚、哼哼哈希、土土每天都很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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