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眼,眸光落在她的臉上,遲疑道:“你……”
“別你你你了,我要幫你換藥,”周密甩了甩胳膊,沒好氣的說:“能不能別打我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只白皙的手臂上,像被灼傷般迅速別開了眼,睫毛顫動兩下,又看了一眼。
上面紅了一片,又幾道鮮紅的指印子。她剛才說,是他動手……打她了?
“抱歉……”
周密再度向他伸出了惡爪,他下意識往旁躲了一下,果不其然對上了周密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有些沙啞無措的開口:“不用……我自己來。”
“自己來?”周密氣笑了,“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麽自己來?”又氣憤又覺得委屈,現在也不是男女大防的時候了吧,他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嗎,就算……不喜歡她的觸碰?
這麽一想,鼻子一酸覺得更委屈了。
沒錯過周密臉上一絲表情,見小姑娘眼圈忽然紅了,他更加手足無措,攥緊了雙拳不知如何開口。
傷疤
周密吸了吸鼻涕,該臉皮厚就厚臉皮,反正他現在也動不了。
伸手強硬的解開他身上的衣物,不經意擡頭見他別過臉,眼睫毛像蝴蝶似的顫動着,那雙大耳朵染上了點點緋色。
周密心一軟,放慢了手中動作。
好在傷口沒有和衣物粘在一起,她小心翼翼的掀開衣物,他不經意渾身顫抖了一下,以為他疼,周密動作一頓,“抱歉,我輕一些。”
撲面而來一股溫熱的血腥氣息,縱橫交錯的傷疤,白皙的肌膚顯得傷口更猙獰恐怖,腹部有三道被老虎抓傷的傷痕,看得周密頭皮發麻,只覺指甲蓋子都在疼。
“這都是些什麽人,下手這麽狠?”周密憤憤的輕呼出聲,擰幹濕布,小心翼翼的為他擦拭去傷口旁的血污。
溫溫熱熱的氣息覆蓋在肌膚上,像小羽毛似的李逐光睫毛又顫動幾下,咬着嘴唇克制不發出聲音。
“很疼嗎?”看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周密心疼的不行,“抱歉,我再輕一些。”
不用……他臉上泛起一圈潮紅,更加要緊嘴唇,生怕洩露出什麽丢人的聲音。這比上刑還令他無法忍受。
周密擦完正面,讓李逐光坐起來又掀開後背,她眼睛都瞪大了。
情況比正面還慘很多,有各種各樣的傷痕,鞭痕劃痕燙傷……還有肩膀上的一塊肉,像是被生生挖了去……周密眼眶一熱,心情複雜。
李逐光到底經歷了什麽,又是什麽人能這麽對他。
周密向李逐光确定那瓶正是消毒的藥瓶,小心翼翼的拔下瓷蓋,手心都有些出汗。“我要倒了,你忍着點。”雖然自己沒試過,但知道肯定會很痛。
果然剛一接觸傷口,他渾身比剛才還顫抖的厲害,周密咬牙,長痛不如短痛,她加快手裏的動作。
擡眼看他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臉上的血污往下流,這幅小可憐的樣子更戳中周密小心髒。
不再多言,将手中藥粉快速撒在傷口處,用紗布将他整個後背包了起來。
周密擰着半幹的毛巾,輕輕覆蓋在他的臉上,李逐光渾身一僵,猛的睜開眼,伸手想把毛巾拿開。周密縮回手,瞪了他一眼,“別動。”
她的動作太溫柔了,離的也太近了。
他心如擂鼓。鼻尖除了濃濃的血腥味,似乎還混雜了一味溫溫熱熱清香。
他的額頭似乎被一種鈎子似的東西勾爛了,傷口看着很深,周密伸手将額前的頭發別在耳後。
李逐光渾身一震,有些狼狽的站了起來。
周密莫名,“站起來做什麽,我還沒……”
“我自己來。”他從她手中奪走那塊毛巾,胡亂擦了幾下,低聲說,“好了。”
“……”
行吧,看在他是傷者,周密不和他計較,嗯了聲,“你在床上躺着吧,吃了嗎?我給你做飯吃好嗎?”
本以為她會生氣。可小姑娘聲音軟軟的,李逐光只覺心跳更快了,還沒來得及回複,她就已經端着水盆離開了。
中午還剩了些飯,兌了水重新加熱,他現在生病了應該吃些容易克化的東西。
周密深吸一口氣,心中酸酸澀澀的。今天雖不是頭一次見識這個世界的殘酷,看到他被關在籠中與猛獸決鬥,遍體鱗傷,身旁上位者冷眼旁觀,這種恐怖的場面,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第二回了。
洗幹淨碗倒了些熱水,轉頭看着水池邊李逐光瘦削的身影子,他在池邊淨手。
還是大冬天,他看着只披了一件外衣,從遠處看空空蕩蕩的,周密別過臉,将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
她在廚房打了雞蛋蒸了雞蛋羹,周密心中有些慶幸,這些天鍛煉好了廚藝,她也能有機會,照顧他了……
李逐光從枕頭底下翻出了一個盒子,裏面放置着一只藍色荷包。
他靜靜的看着,幸好上次受刑沒将這帶在身上,他目光撫摸着荷包,忽然想到今日王爺與她的模模糊糊的對話。
“周家四小姐……”
他果真猜的沒錯,她确實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将荷包放在掌心,溫柔的摩挲着。心中卻悶痛着,她肯定答應了王爺什麽要求,否則王爺不可能這麽輕易放過他。
他把她卷進這場是非中來了……
“呼……好燙好燙。”門口傳來她細小的輕呼聲,他耳朵動了動,将手中荷包放了回去塞在枕下。“李大哥,我進來了昂。”
周密端着手裏的碗,臉上挂着笑,“吃飯啦。”
李逐光沉默的接過,是碗白米稀飯,被煮的很粘稠看着很有食欲。
想到什麽似的,往她手腕子一瞥,果然哪裏一圈青色,他眸子一沉,起身将盒子裏的藥拿出來,“伸手。”
周密被美色所惑,呆呆的把兩只手都伸出去了,李逐光瞥了另一只手腕,淡淡道:“這只就行。”
周密還沒反應過來糗,手腕就被塗上了清清涼涼的觸感,冰的她“嘶”了一聲,李逐光動作一頓,聲音帶着愧疚:“抱歉。”又弄傷她了。
“沒關系的,不疼。”能被喜歡的男孩子觸碰,周密心中炸了鍋似的,面上不顯,乖乖的看着他手中動作,真……真希望時間能靜止啊。
上完藥,周密坐在旁邊凳子上,本來她是想說,“你手上有傷我喂你吧?”但一想今天已經進步了,好歹他還讓她幫忙處理傷口,還是慢慢來吧。
看了半會兒,一拍腦袋,“啊呀我忘記還有蛋羹了。”又回頭噠噠噠的跑了出去。等她回來時他手裏的碗已經空了。
“還想喝嗎?”她把蛋羹放在凳子上接過空碗,眼睛亮晶晶的,李逐光眼眸落在她臉上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好嘞。”周密欣慰的笑了,像看着在家崽子似的,多吃點好哇,長個兒身體棒。
溫熱的蛋羹順着喉嚨進入肚子裏,暖入了他的五髒六腑。李逐光舔了舔嘴唇,這是他吃的最好吃的蛋羹了。
周密洗完碗筷進了廚房,見李逐光正往暖壺裏倒着水,周密迅速放下手裏東西,皺眉道:“不是讓你在房間好好休息嗎,幹嘛出來。”
他轉過身,遲疑的回答:“幫你。”
看他小臉慘白慘白的,周密心中無奈,走過去把他推出門外,“不用你幫忙,你好好休息就好啦,這些小事我還能做好的。”
李逐光立在門外,低頭看她小臉嚴肅,伸手在她左臉上抹了一下。周密觸電似的躲了一下,心髒都漏了一拍,呆呆的望着他。
他伸出手,周密僵硬的看過去,指尖上有絲血跡,可能是剛才碰他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李逐光也不知剛才怎麽的就那麽做了,方才指尖上柔膩觸感似乎還停留着。他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低聲道:“我先回屋了。”
“……哦。”周密站在原地,臉上紅成了個小番茄,她摸了摸自己熱熱的臉頰,不知想些什麽,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揚起。
中意
背上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李逐光又夢見父親手持烙鐵,面目猙獰的說:“你毀了我的家,我要挖掉你那雙邪惡的眼睛。”
他怕極了,拼命的往前跑。直到那人腳踩着他的腰部,不顧他的哀嚎,‘刺啦’一聲長長的、是烙鐵的嘆息,伴随着白煙和烤肉的味道,他好疼,太疼了。
地上被拉長的影子有他的族人、父母,那地上的雞鴨鵝似乎也被放大了。好像象征着自己一輩子都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族人手裏都好像握着塊烙鐵,嬉笑着說:你這只惡魔,活該下地獄,讓惡鬼撕碎你肮髒的靈魂。
他被圈養在鴨舍裏,吃他們隔夜的剩飯,他不知飽足,感覺不到餓意。但餓極了會胃痛。有時候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