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天的勞動強度實在大,蘇糖出了汗吹了風又淋了雨,雖然喝了姜茶,可還是不幸中招了。
後半夜,蘇糖整個人開始發燙。
她睡得很不安穩,嗓子幹得不行,潛意識想起來去喝水,可就是醒不過來,像有什麽重物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上氣,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蘇糖只能大口喘着粗氣。
陳應舟晚上姜茶喝多了,半夜起來上廁所,解決完臨回屋的時候不自覺的掃了一眼蘇糖那屋緊閉的房門,理所當然的想到了晚上被她揉頭發的事,當下臉一沉。
真是有毒。
鄉村的夜晚本就靜谧,所有的聲音都會被放大,人在這個時候聽覺都會變得靈敏,陳應舟正欲回屋,忽然聽到蘇糖那屋傳來什麽動靜,他以為蘇糖半夜做夢說夢話,本不打算理睬,可腳卻不受控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人家姑娘門口。
他要聽聽這個女變态晚上都說什麽夢話。
可他這樣做也好像個變态啊......
蘇糖這個時候已經燒迷糊了,嘴裏一會嚷着要喝水,一會喊着媽媽,甚至還飙出一句勞動最光榮的口號,陳應舟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勁,可又不能直接沖進人家姑娘房間,那不成流氓了。
思來想去,陳應舟決定把他奶叫醒,讓她進去看看什麽情況。
老太太睡覺輕,剛才陳應舟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她就醒了,這會兒陳應舟只站在她那屋門口輕輕喊了一聲,她就起來了。
“奶,那個女知青好像不太對勁。”陳應舟說道。
老太太披了件褂子出來,伸手敲了敲孫子的頭,“沒禮貌,什麽女知青,人家有名字,你要是記不住名字就叫姐,沒大沒小的。”
陳應舟抿着唇不說話,叫姐是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叫姐,她長得又瘦又小的,哪裏像姐?
陳奶奶喊了兩聲蘇糖的名字不見有人答應,就直接推門進去,她把燈打開,摸了摸蜷縮在被子裏的小姑娘,發現她渾身滾燙的吓人。
“不得了,這丫頭咋燒得這麽厲害?”陳奶奶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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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應舟站在門外,聽見他奶的話後立馬皺緊了眉。
果然被雨淋感冒了。
他突然有點生氣,大雨來之前明明都說了讓她先回去,他留下幹活,怎麽就是不聽呢?非要逞什麽能?這下燒的直說胡話,舒服了?
陳應舟陰沉着臉,很不開心,帶着情緒去找白酒和棉花來。
這麽不讓人省心還想當姐?
不可能。
陳奶奶用白酒給蘇糖擦了擦身上,試圖給她降溫,可蘇糖燒的太厲害,溫度降下去沒一會兒又燒起來。
就這樣反反複複,一直折騰到天亮也沒見好轉。
“奶,送她去衛生所吧。”陳應舟當機立斷,再這麽燒下去容易出事。
陳奶奶連連點頭,她也怕把人燒壞了,趕緊回屋拿了十塊錢,讓陳應舟快點送蘇糖去公社上的衛生所打一針,先把燒退下來。
“去你王大爺家借牛車。”陳奶奶說道。
去公社有段路不好走,再加上昨天又下了雨,估計路更泥濘,現套牛車太費事,萬一牛車在半路宰陷住了就更麻煩,陳應舟看了眼臉燒的通紅的蘇糖,決定不坐牛車。
“牛車不好走,我走得快,我背她去。”
以陳應舟的腳力,跑起來估計半個小時能到公社。
老太太也沒猶豫,趕緊給蘇糖穿衣服,十分鐘後,陳應舟背着蘇糖出發。
蘇糖燒的大頭沉,整個人半夢半醒的,感覺自己一下子騰空了,又一下子落下去了,就像踩在雲端一樣,輕飄飄的。她本能的用手勾住陳應舟的脖子,就覺得自己像是趴在一塊硬邦邦的木板上,怎麽都不舒服。
她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少女的柔軟緊貼着陳應舟結實的後背,加下生風的陳應舟忽然整個人一僵,就感覺血液直沖腦瓜頂,頭頂都要冒煙,後背像被火灼燒一樣火辣辣的,臉也爆紅。
背上的人似乎很不舒服,還在不停地動來動去,本來路就不好走,陳應舟又要顧及蘇糖,又要看路,已經有好幾次踩到了水坑裏。
“別亂動!”陳應舟沉聲道,考慮到她是病號,又稍微軟了語氣,像哄小孩似的,“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衛生所了。”
“打了針就不難受了。”他說話的語氣更輕了。
也不知道背上的人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話,反正陳應舟說完以後蘇糖再也沒亂動,而是老老實實的摟着他的脖子,臉貼着他的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陳應舟安下心,加快速度朝公社奔去,雖然腳上速度加快,但他盡量保持身體平穩,不讓蘇糖覺得颠簸。
衛生所還沒開門,陳應舟之前來過,他知道這裏有值班的醫生。
他往上托了托蘇糖,不讓她掉下來,然後騰出一只手敲門,可敲了半天也沒人回應。
背上的人難受的緊,睡也睡不踏實,又開始亂動。
陳應舟跑得太急,臉和脖子通紅,額頭都是汗,再加上這會兒蘇糖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呼出的熱氣直接打在他脖子上,陳應舟現在覺得自己整個人也要燒起來了。
他又加大力道砸門,衛生所的門嘩啦嘩啦響,好像正在抗議此時遭受的粗暴對待。
衛生所唯一的醫生去鎮裏學習,新調來的小護士剛來上班,遠遠就看到有個人正在暴力的砸門,那架勢像是要把衛生所拆了一樣。
“同志,別敲了,裏面沒人!”小護士趕緊跑過來,再這麽敲下去估計要換門了。
小護士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一轉頭就看到陳應舟沉着臉盯着她看。
雖然被帥哥注視是一件挺不錯的事,可這個帥哥也太兇了,眼睛像是要噴火一樣。
“她怎麽了?”小護士覺得氣氛有點緊張,連忙轉移話題。
這招果然好使,陳應舟背着人進去,把人放到了屋裏的床上,沉聲道:“昨天淋了雨,半夜發燒,一直不退。”
陳應舟跑的太急,這會兒微微喘着粗氣。
小護士摸了摸蘇糖的頭,果然很燙。
“需要先退燒,再輸液消炎,別燒出肺炎。”
小護士趕緊去準備要用到的藥,告訴陳應舟先照看一下病人。
蘇糖臉上有着不正常的紅暈,跟她昨天跑出來的紅臉蛋不太一樣,她睡得很不安穩,陳應舟盯着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看了會兒,學着剛才護士的樣子,把手輕輕貼在了蘇糖的額頭上。
陳應舟的手有點涼,而蘇糖此時正在發熱,一接觸到比自己溫度低的物體下意識的想要靠近,她迷迷糊糊抓住了陳應舟的手,貼在臉上蹭了蹭。
涼涼的,舒服了一點。
蘇糖燒的意識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陳應舟清醒的很,蘇糖剛剛抓住他的手時他就已經怔住,來不及反應,自己的手便被蘇糖征用,當起了人體冰袋。
直到蘇糖握着的這只手不涼了,她才撒手。
蘇糖的皮膚光滑又有彈性,那種細膩的觸感和他掌心的粗糙形成鮮明的對比,陳應舟覺得手心癢癢的。
陳應舟紅着一張臉站在床邊,正想着要不要把另一只手主動送上去的時候,護士已經準備好要用的藥物,走了過來。
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陳應舟,這才發現他的臉也通紅。
“這位同志,你哪裏不舒服嗎?需不需要量一量體溫?”小護士抓住機會搭話,也是一片好意,看他臉這麽紅,別再是被傳染了。
陳應舟覺得在這個護士的話真是太多了,前一秒還紅着的臉此時已經陰沉下來,語氣也冷冷的,就好像剛才害羞臉紅的不是他一樣。
“麻煩你抓緊打針,她好像很難受。”陳應舟說着看了眼床上的人,漆黑的眸子仿佛只裝得下蘇糖一人。
小護士又被他兇巴巴的樣子吓到了,想搭讪的心情立馬煙消雲散,再一看他看這姑娘的眼神,瞬間明白了什麽。
人家這明明是對象倆,她還跟這瞎裹什麽亂呢!丢死人了。
蘇糖這個身體本來就瘦弱,一雙小手也柔弱無骨,小護士拎着她的手又拍又打,瞪着眼睛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血管。
一旁的陳應舟臉上的溫度已經降了下去,他看着蘇糖白皙的手背都被拍紅,可護士還是遲遲不下針,有些急。
“你怎麽還不打針?要拍到什麽時候?”他一着急語氣就不太友善。
小護士好不容易找到血管,可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手一抖,針紮偏了。
蘇糖被紮了一針,感覺到不舒服,閉着眼睛皺着眉嘤咛了一聲。
小護士看了眼陳應舟幾乎瞬間陰沉下來的冷漠臉,一臉歉意的說了句對不起,又開始專心找血管。
她心有戚戚,覺得如果再紮不上針,她和衛生所可能都會被這位男同志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收藏沒評論,今天的作者有點傷心,所以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