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倒也不怪小Jack哭起來,任誰一進帳篷就見着一只斑斓猛虎,只怕也是要被唬上一跳的,更何況現在這只老虎正對着兩個孩子,咧開大嘴露出鋒利的牙齒,銅鈴大眼之中兇光畢露。
丹砂張着雙手把小Jack護在身後,她剛剛能喊那麽一聲已經是極限了,一雙黑色眼眸化作金黃豎瞳,身體緊繃随時都能變回赤色巨蟒跟那老虎來一場殊死搏鬥。
她并不怕眼前的猛獸,但是她不敢在小Jack面前露出自己的原形,一想到小Jack會像害怕老虎一樣害怕自己,她就難過得想哭。但是她不能哭,她要保護身後的小Jack,她要做個堅強的姐姐。
一進帳篷看到這可怕的場景,Hotch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就把手放在了腰間——可惜那裏現在并沒有放着他的槍。
“Jack,Ruby,別害怕。”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慌張,雖然沒有任何一個父親在面對這種狀況還能冷靜自若的,“別哭,Daddy在這裏,沒事的,在那裏不要動。”
小Jack抽抽鼻子,眼睛通紅地扯着丹砂的衣角,咬着嘴唇點點頭。
男孩子要勇敢,不能随便哭鼻子,他是個勇敢的男孩子,不怕大老虎QAQ
站在Hotch身後的巫琮看了眼老虎口中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涎水,微微挑起眉毛:“別擔心。”他摁住Hotch走了上去,語氣溫和平淡,“不過是只大點的貓兒罷了。”
那老虎本來還很冷靜地站在那裏等待機會,聽見巫琮說它是貓兒時卻突然暴起,大吼一聲對着巫琮沖了過去,一張血盆大口張開白牙利齒森森,腥臭之氣撲面而來——
“別鬧。”巫琮伸出一只手抵在老虎額前,輕飄飄地就把那只老虎給四腳朝天墩到了地上,腦袋着地一雙銅鈴眼打着圈圈發出一聲低吼,四肢扒拉着想要站起來。
Hotch趁機拿出放在包裏的槍對準老虎,保險打開手指搭在扳機上随時準備開槍,這種距離之下他有十足的把握一槍致命。
“你們先出去。”他把兩個孩子掩在身後說道,“跑遠一點。”
丹砂用力點點頭,牽起小Jack的手邁開小短腿搗騰着沖向帳篷外,有阿郎在一只老虎當然不成問題,他們還是不要在這裏拖後腿比較好。
見兩個孩子要跑出去,老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去追,Hotch眼神一厲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一槍直指老虎的眼睛。
然而槍聲響起,子彈卻像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一樣,沒有給它造成半點傷痕。
老虎似乎對被穿透的地方有些好奇,伸出爪子摸了摸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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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蠢得沒邊的東西。巫琮嘆了口氣,解釋道:“它是個生魂。”
所謂生魂就是在還活着的時候被硬是擠出肉身的靈魂,并且如果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肉體這個事實的情況下,生魂依舊可以如同活着一般生存下去,只不過被永遠固定在了脫離肉體的那一刻,直到靈魂徹底消亡。
這樣強行驅逐出肉身靈魂奪去肉體的法術,還真是有點眼熟呢。
大抵又是奪舍吧。
既然這裏有一個老虎的生魂,那麽就勢必會有一具老虎的軀殼空出來,奪舍需要契合的身體才能達到最完美的效果,那麽什麽東西會和一具老虎的肉體契合?
心念電轉間,巫琮就猜到了正确答案。
看來都是老朋友啊。
Hotch看了看蹲坐着拿後腿搔耳朵的老虎,又看了看神情淡定不辨喜怒的巫琮,最後還是把槍別在了腰間。
也許現在一個十字架都比一把槍來得管用。
老虎搔完耳朵,終于想起來自己不是來玩的,趕緊站起來抖抖毛龇起牙齒,低吼着威脅巫琮和Hotch讓開。
“你們沒事吧Hotch先生?”透過帳篷他們聽見外面Clara和Cocker夫婦的聲音,也是,他們這裏可是開了槍的,聽到動靜的人肯定是要過來看看的。
被人看到帳篷裏有只老虎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巫琮指尖閃爍起幽幽白光,化為一道光圈束住那只老虎,光圈消弭之時老虎也被縮成了一只奶貓似得幼崽,奶聲奶氣地叫着揮舞着小爪子,卻被巫琮輕而易舉地給拎了起來。
它的脖子上系着一道紅繩,就像是項圈一樣束縛住了它。
巫琮把老虎生魂丢給Hotch抱着,轉身拉開帳篷的門簾微笑着說道:“剛剛我們看到一毒蛇舌爬進來,就開了一槍,你們那邊不知道有沒有,還請多加小心。”
此話一出Cocker夫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白了起來,不自覺地往Cocker先生的方向靠了靠,雙手握住他的手臂,“你是說,這裏有蛇?”
Cocker先生挺了挺後背,握住妻子的手:“我會保護你的。”
Clara語氣輕快地說道:“這邊的确是有蛇,我前幾天還在自己被子上看見有一條呢,不過不用擔心,它們都沒什麽攻擊性的,只要你小心應對就可以了。”
“真的嗎?”Cocker夫人問道,“要怎麽做?”
“過來我跟你說,其實很簡單的。”Clara攬住Cocker夫人往自己帳篷的方向走過去,Cocker先生握了握空蕩蕩的手抿抿唇,對巫琮說道:“如果有什麽需要,請不要客氣。”
“當然,謝謝。”巫琮笑眯眯地看着Cocker先生孤零零地走回另一邊的帳篷,摸了摸下巴,覺得劇情發展越來越有意思了。
“對了,Cocker先生。”他突然擡高聲音道,“沉默是金固然是美德,但是偶爾也要坦誠一些才好啊。”
他說着對Cocker先生眨了下眼,露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不得不承認,某些情況下巫琮這張臉的确會帶上幾分情場老手的風流感,Cocker先生幹咳兩聲,像是什麽都沒聽懂一樣扭頭離開,不過巫琮知道他肯定聽懂了。
“這個要怎麽辦?”Hotch手上拎着那只還在揮舞着爪子的老虎生魂,“總不能留着吧。”
“留着也可以啊。”巫琮笑着說道,“孩子這不是挺喜歡的嗎。”
跟個奶貓似得的老虎生魂當然沒有斑斓猛虎的威懾力,反倒被兩個孩子簇擁着眼巴巴地看着,蠢蠢欲動想要摸一摸它看起來蓬松柔軟的長毛。
“它是老虎。”Hotch皺眉強調道,“還是不知道怎麽就跑進來的老虎。”
“沒事的,這麽只貓崽子的牙口連皮都咬不破。”巫琮揉搓了一把聽到貓崽子就炸了毛拿他的手指磨牙的老虎生魂,表現得就跟那些把自家小寶貝兒們寵愛得無法無天的傻瓜老爸一樣。
這麽說來一臉嚴肅地拒絕孩子們的星星眼的Hotch就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媽媽?
太可怕了。巫琮被自己發散的思維吓得打了個哆嗦,趕緊收束精神給那只老虎下了個禁制幹咳兩聲,“的确是有點危險的,過來摸一摸就快點去睡覺了。”
沒辦法一起玩摸一摸也是好的,兩個孩子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老虎生魂的毛,又得到了老爸(并不是)“明天可以去釣魚”的承諾,就滿足地乖乖回去睡覺了。
帳篷裏兩個孩子睡中間,巫琮和Hotch一左一右,只打開了一盞小燈,巫琮盤腿坐着折紙,紙是他帶來的符紙,上面畫着一個簡單的聚氣符咒。
正方形的符紙對折成三角,再把下邊兩個角各自沿中心線向紙的兩面折疊,中間再打開成三角形,這幾步巫琮做得很快也很熟練,倒不是什麽修士的基本技能,而是當初丹砂在幼兒園裏練出來非要教給他的,不過折完這幾步之後他就有點拿捏不住下一步該怎麽做了,嘗試着往不同的方向折了折都覺得不太對。
他對面抱着老虎生魂的Hotch看着巫琮擺弄那張紙,想了想建議道:“是不是要往上面折?”
他這麽一說巫琮就想起來了,把三角下面的四個角往上疊好,“然後呢?”
Hotch回憶了一下,說道:“那兩邊,往中間折。”如果要折的真的是他認為的那個東西的話。
巫琮把紙的兩邊往中間折起,又擡頭看向Hotch。
“把尖角塞進去。”Hotch繼續指揮,“所有的尖角都塞好。”
折完之後,巫琮手上就是一個六邊形的小紙片,完全由一整張構成除了最上面的開口之外幾乎是完全封閉的。
要是小時候比較喜歡玩折紙的人肯定很眼熟他手上的東西,誰小時候沒折過幾個紙氣球呢。
按理說接下來就該對着上面的開口吹氣了,不過巫琮是把靈力化為氣态注入進去,很快紙就像是氣球一樣鼓脹起來。
“給我。”巫琮伸手從Hotch手中接過老虎生魂,輕輕往紙氣球的開口處一拍,那奶貓一樣的幼崽就化為青煙流進了紙氣球中。
接着只要再扯一截透明膠把開口封好就行了。
“這樣它就出不來了。”巫琮把紙氣球丢進包裏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睡覺吧。”
“你好像并不在意它是怎麽出現的。”Hotch突然說道。
很好,盲生發現華點。
巫琮關掉了唯一的一盞小燈,輕笑出聲:“你還真是喜歡刨根問底。”他這麽說,語氣卻并不帶什麽負面情緒,反倒隐約帶了幾分輕快的愉悅之意。
“我不在意,是因為沒有必要在意。”黑暗裏Hotch看不見巫琮隐隐帶着幾分冷光的眼睛,他的語氣冷淡了一瞬,複又恢複了一貫的溫和,“明天我要往深一點的地方走一趟,可能要麻煩你照顧丹砂了。”
他語氣柔和,卻沒留什麽轉旋的餘地,Hotch沉默了良久,低低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