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醫院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新生與死亡,快樂與悲傷在同一處交彙,而對于紐約這種國際性的大都市而言,醫院可以說是最常看到異國神明的地方,來自與于各個神系象征死亡的神明,忙忙碌碌地把死者的靈魂引領回自己的國度。
在這個經濟全球化人口到處遷移的年代裏,最頭疼的大概就是這些管着輪回生死的地府人員們了。
巫琮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裏看到了他的病人,一個比照片上還要更加形銷骨立的老人,他的雙眸半開半合毫無神采,神經質地揮舞着雙手,嘴裏發出一些含混而又意味不明的話語。
衣服已經遮擋不住他高高聳起的肚子,一根根青筋在他的肚子上扭曲着,這樣的肚子給了他極大的生理壓力,叫他連站起來都極其困難。
丹砂攬着巫琮的脖頸好奇地看着那個老人,“腹鬼。”她指着老人的肚子頗為好奇,腹鬼罕見,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被腹鬼附身的人。
“對,腹鬼。”巫琮握住老人的手腕探進了些許靈氣護住心脈,“所以說不能亂吃東西知道嗎?”
丹砂看了看老人的可憐樣子,忙不疊地點頭,她才不要變成這種樣子。
“請問……”站在他們身後的男人忍不住開口問道,“我父親到底是生的什麽病?”他和父親并不親近,只知道父親是因為什麽古董生的病,聽說是夜裏做夢夢見有人請他吃了一頓飯,醒過來肚子就開始發脹,什麽東西都吃不進去,鎮日裏喊着有惡魔對他說話,沒多久就神志不清了。
巫琮并不答他,看向被保镖們拿進來的幾個盒子,男人趕緊介紹道:“這些都是父親最近買的。”幾個盒子裏有的裝着瓷器,有的裝着玉器,一眼看下來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雖說因為是從不知道哪個墓裏挖出來的滿是陰晦之氣,卻也不至于招來腹鬼。
直到巫琮看到一枚金珠,如小兒拳頭般大小,燈下散發出隐隐輝光,便知道這應該就是罪魁禍首了。
連死人的壓口錢都敢收,倒也難怪有鬼找上門。
不過他也沒當場指出來,只淡淡扯了些有的沒的,把那男人唬得一愣一愣扭頭就答應了把這些文物全部歸還。
“那我父親……”男人看着躺在病床上連呼吸都困難的老人,便是年少時有再多的不滿仇怨,現在也不免又念起了他的好來,哪裏忍心看他再受這般折磨。
“放心。”巫琮取了昨日裏煉制好的藥數出五粒,又囑咐邊上的保镖把老人扶到廁所去,再拿一個大一些的塑料盆來。
老人坐在馬桶上顯是坐不住的,被保镖扶着才勉強不至于倒下去,姿勢一變化他的肚子就更顯得吓人,沉甸甸的似乎發出了可怖的聲響。
老人的面色顯得更加難看,甚至有些恐懼,下意識揮舞着手想要把周圍的人推開,不斷發出“嗬嗬”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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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熱鬧了,快些投胎去吧。”巫琮無奈地驅散了聚集在廁所裏的鬼魂,廁所本就是藏污納垢之所,最不缺閑得蛋疼的鬼魂,不巧被腹鬼附身之人便能聽到許多不該聽到的聲音,試想一下身邊不分晝夜嘈雜不堪如身在鬧市,睜眼一看卻是一個人皆無,日日如此下來即使是壯年小夥也要吃不消的,更何況本就身體不怎麽好的老人。
五粒八毒赤丸子,不過紅小豆那麽大,一粒一粒給老人服下,幾秒後老人的面色就變了,雙頰潮紅眼神飄忽,臉色因為痛苦微微扭曲在一起,緊接着屋子裏就彌漫開一股惡臭,肮髒之物噼噼啪啪落在馬桶裏。
這個過程持續了好久,老人的肚子一點一點癟了下去,露出消瘦得可憐的身體,腹鬼入身之人寒熱皆不可食,算下來他也得有起碼一個月沒吃過東西全靠打針吊命了。
大概得有十幾分鐘之後,排洩的聲音才停了下來,然而老人的臉色卻顯得更為痛苦,雙唇抖動兩眼翻白,像是窒息了一樣拼命張大了嘴抽氣,手腳痙攣般顫動不止,就連保镖都差點沒摁住他。
巫琮微微退開幾步拿起盆子,再次贊美一下塑料這一偉大的人類發明。
丹砂盯着老人目不轉睛,兩只眼睛閃閃發亮。
“嘔————咳咳咳咳!”老人猛地彎下腰幹嘔幾聲,嘴張開到最大,一抹黑影趁機從他大張的嘴裏竄了出來,飛速向着半開的門縫處沖去,巫琮手上把盆一丢一扣,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然而不知怎的出手時心口一縮指尖抖了一下,竟是歪了幾分沒能扣住,丹砂見狀趕忙撲出去,雙腿化為蛇尾對着黑影一拍一甩一卷,利落地将其捉拿歸案。
“阿郎?”丹砂喊了一聲似乎還有點愣神的巫琮,把尾巴上的腹鬼遞給他,眼睛裏滿是疑惑,她幾乎從未見過巫琮失手,還是在這麽低級的地方失手,“你沒事吧?”
巫琮回了神,搖搖頭道了聲無事,接過丹砂尾巴卷着的腹鬼關好,又拿帕子給小丫頭仔細擦了擦尾巴,脫掉外套披在她身上,才叫她變回雙腿。
丹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緊了緊巫琮的外套這遮好自己光溜溜的屁股,赤着腳把自己的鞋子和褲子撿回來穿好。
剛剛變身太着急了,沒注意衣服=v=。
“接下來還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注意休息。”巫琮對老人的兒子說道。
丹砂扒着巫琮的大腿,好奇地揪着那只腹鬼看。
那是一只看起來像極了老鼠的生物,渾身黑漆漆,兩只小眼睛呈現詭異的紅色,大抵有常人手掌大小,毛發極硬摸上去有些微疼痛感。
“您的報酬。”男人交給巫琮一個盒子,他對古董之類的從小就不感興趣,因此并不知道這樣東西的具體價值,不過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極其地珍視它,甚至到了快丢了性命的情況下也自我鬥争了好久才舍得将其拿出來。
那是一塊很大的玉石,呈柱形,外部八角中空為圓,表面雕琢着複雜的圖案,并非通常玉佩那般瑩潤的青白色,這塊玉石呈現出淺淺的黃色,有一絲絲絮狀的紅夾雜在其中。
巫琮輕輕碰了一下,點點頭,“多謝。”
的确就是他想要的東西。
卻說另一邊,把時間倒回到白天,Hotch一行發布了側寫,an和Joyner在警察部署上的分歧導致了頗為激烈的争吵,然而Joyner的一意孤行導致了又一個受害者被殺時警察卻沒能及時出現,兇手又加快了行兇速度。
再之後Garcia發現兇手黑進了她的電腦,警察中槍,兇手嫌疑犯被當場擊斃,緊接着,他們意識到了事态發展到了最為棘手的狀态。
——多個受過訓練的不明嫌疑犯,能夠反監視,知道FBI的每一步行動,他們還有上級,每一級之間等級分明,高度警惕,悍不畏死。
這意味着什麽?
Hotch會告訴你,這些都是恐怖主義的典型特征。
不是什麽多個嫌疑犯也不是什麽黑幫犯罪,他們面對的是一群不知道計劃了多久正準備在紐約大幹一場的恐怖分子。
首先第一波是平民,多次測試确定警察的反應時間,其次是第二波應急反應人員,警察,醫生,火警等等,用槍殺來代替炸彈,目标更小也更不引人注目,一旦警察抓住了槍手——就像Emily面對的那個那樣,會反抗,會動手,就像那些警察協助的自殺(挑釁警察将他們射殺的自殺方式)的人一樣的槍手,警方就會認為他們已經成功擊斃了兇手,因此不會危及到他們真正的總部。
由忠誠的追随者出去進行射殺工作,确保他們為了行動願意殺人或者被殺,真正的策劃者隐于幕後,類似與黑幫火拼。
Lo-fi,策劃恐怖活動最高明的手段之一。
很瘋狂,但是很聰明,即便是BAU也在一開始被蒙騙了過去。
重新分析資料建立側寫,時間在忙碌中過得飛快,轉眼窗外便是夜色深沉,Emily去醫院探望手上的Cooper警探,同時向陪護的Brustin警探說明情況,Rossi,an分別向更高級別彙報情況以獲取援助,Reid去找港務局的警察,一旦真的發生恐怖襲擊,紐約所有的出入口都會被封閉,人們就像被困在孤島之上,Hotch和Joyner則是去找市長,JJ留守辦公室,在此之前Hotch允許她回一趟酒店告訴William這邊的情況,William準備回新奧爾良了。
十月的天氣裏到了晚上頗有幾分涼意,Joyner被風吹得微微瑟縮了一下,雖說她也穿着外套,不過裝飾性遠遠大于實用性。
Hotch脫掉西裝外套披在Joyner身上,“你有多久沒休息了?”
Joyner笑了笑,“案子結束之前哪裏有心情休息。”頓了頓,她又說道,“我們會解決這個案子的。”
“當年蘇格蘭場的金字招牌。”Hotch笑道,“怎麽可能會做不到。”
“蘇格蘭場現在的探長也不錯。”Joyner撇撇嘴,“Greg Lestrade,那可不是個簡單的年輕人。”說着她忍不住拉了拉Hotch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低聲抱怨了一句這奇怪的天氣。
明明溫度也不低,風卻莫名冷得要命。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往車子的方向走,他們還得快點趕往警察局。
突然,
“轟——————!!!”
某個放在錦囊裏的平安符無聲地閃爍兩下,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