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審神者成長記錄

第79章 審神者離職第六十七天

當女孩子的聲音傳到黃濑的耳朵裏的時候, 有一瞬間他是聽不見的。

黃濑靈活的頭腦好像生了鏽一樣遲鈍, 甚至有短暫的一段時間他根本無法思考, 每一次艱澀的轉動都掉落着鏽跡，等他消化掉了這幾句簡單的話中蘊含的信息量的時候，最先湧上心頭的先是極度的恐懼擔心, 然後就是無與倫比的憤怒。

他甚至不知道是自己在憤怒還是軀殼深處沉睡的那個“他”在憤怒, 他只知道那種沖天滅頂的憤怒幾乎快将他的軀殼都焚燒殆盡！

他們居然沒有保護好時也！他們怎麽敢――

明明、明明那樣的承諾過了, 明明那樣的和自己示威過了，時也為他們付出了那麽多！但在時也虛弱的時候那些吃着時也血肉的家夥們竟然沒有護他周全！

女孩子叫了黃濑兩聲, 見他沒有反應覺得有點尴尬，小聲嘟囔了兩句什麽“看起來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這麽沒有紳士風度”“真是瞎了眼了”之類的就掩面遁走了。

黃濑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突然又發瘋似的跑了起來, 一路上撞到了不知多少學生路人, 而這會兒正好也是上下學的時候，在人群的掩護下保安這才沒有将這條瘋狗扭送出去。

跑了好一陣子, 等到黃濑能夠冷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大個子跟條失去主人迷失方向的金毛犬一樣失魂落魄的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兒, 用力的用手掌蓋住了臉。

“時也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黃濑仰着頭默默的說。

【……】沉默了一下, 【那當然了, 別小看他啊。】

【他是最強的。】

黃濑拎着包慢吞吞的在學校裏走, 也不急着找方向，只是漫無目的四處閑逛, 他本來還想去網球部找真田問個清楚的，但是一通瘋跑後不知為何突然一下子洩光了力氣，只好有氣無力的拖動着腳步。

真奇怪，明明從前訓練到晚上也不會這樣無精打采的，今天只是跑了幾步路就如此疲倦，胸口仿佛壓着一塊重石一樣令人喘不過氣來，沉甸甸的将整個人都往地底下拖。

大金毛犬蔫噠噠的耷拉着尾巴和耳朵垂頭喪氣，整個人跟霜打的狗子似的，有氣無力的挪動着身體。黃濑撐着眼睛漫無目的的四處亂看，雙目放空目光渙散，突然好像看到了什麽。

他的瞳孔一下子聚焦成一個小孔。

一個背影從前面的拐角轉了過去，剛剛匆匆一瞬間黃濑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側臉，但只是那張側臉就讓他幾乎不敢置信。

不可能的吧？

黃濑的胸腔裏仿佛有兩顆心髒在跳動，血液流動加速，他飛快的跑了起來，跑到了那個人影消失的拐角。

“喂！你站住！”

黃濑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背影，黑色的剪影幾乎能将所有的光線都吸進去。他不由自主的開始激動的喘氣，血液幾乎湧上頭頂，滿臉通紅的大喊了一聲。

真奇怪，明明只是幾步路而已，就這樣讓他上氣不接下氣，連聲音都帶着顫音。

黃濑不解的想着，眨了眨眼，茫然失措的看着這條路的盡頭。

那個背影頓了一下停住了腳步，它深深的印在黃濑的瞳孔深處，慢慢的回過了頭。

待他看清了那張臉，黃濑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那一點零星殘存在軀殼裏的意識終于徹底複蘇，艱難的從深深的海底掙紮着爬上水面。

“你……你……”

他滿腹話語堵在喉嚨中吐不出來，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卻是張口結舌了好半天仍只是吐出一個“你”字。

這張臉太熟悉了，連每一縷發絲都透出熟悉的味道，眼前的那個青年，幾乎就是時也長大的模樣！

只是面前的這個人，神色冷漠至極，雙眼漆黑如墨，讓人感覺他就是為黑暗而生，光是站在那兒的樣子就幾乎把全部的光明都吞噬殆盡。那人漠然的看着黃濑，就像一桶帶着冰塊的冰水從頭頂澆了下來。

“噢……”那人注視了黃濑一會兒，宛如實質的目光比刀子還鋒利，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卻讓黃濑感覺過了幾個世紀。

那人點點頭，自言自語了一句什麽，距離太遠了，黃濑沒聽清，只是隐隐約約聽見了幾個字。

原來……原來什麽？

“原來你在這兒啊。”

不是他，這個人不是時也。

只是那低眉斂目一瞬間就讓黃濑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件事，這個人和時也差太多了，即便他們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也絕不可能抹殺他們之間的天差地別。時也如此鮮活，像水裏游動的一尾小魚，像天空中飛翔的一只小鳥，但這個人卻如此了無生氣，像一只精致的等身人偶。

方才熱血沖上頭頂，卻又轉瞬退了個幹幹淨淨，黃濑的腳步上前，哆哆嗦嗦的邁了幾步，顫聲道：“你是誰？”

魔偶不答。

黃濑又走了幾步，逼問道，“你是誰！？時也在哪裏？！”

魔偶終于擡眼看了他一眼，他注視了黃濑一會兒，突然擡起手對着他淩空一點――

“啪”

只是那麽輕描淡寫的一下，一點黑芒悄無聲息的從空中掠過鑽進黃濑的眉心，他困惑的眨眨眼，好像沒有自我意識一般的閉上了眼睛。

短短幾秒的時間裏這副軀殼陡然産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什麽從暗無天日的海底翻出，在平靜無波的水面冒出頭來。

黃濑睜開眼，眼底滿是一片猩紅。

他望着對面熟悉的人影，眼前陡然浮現出從前的一些影像。背着劍盾的劍士擋在身着軟甲的槍兵面前，幾道飛矢流光拖着長長的尾巴擊打在巨大的盾牌上，煙塵四起，槍兵宛如一道鬼影從黑暗中高高蹿出，掄起□□兜頭狠狠砸下！

“轟――”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前方哀嚎之聲不絕于耳，摻雜着金鐵交擊之聲，兵荒馬亂，槍兵就是最鋒利的刀，單槍匹馬的直直插入敵軍腹地！

劍士背起沉重的盾牌，一往無前的沖了進去。

他們是最棒的搭檔。

那一點黑芒喚醒了劍士殘存的意識，讓他掙脫重重鎖鏈從意識的深處浮了上來，透過黃濑的眼睛去看那個可以讓他交付後背的朋友。

他猩紅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瞳孔深處倒映着魔偶的背影，就像方才一般，即便滿腹話語卻仍憋在心中傾吐不出，他怔怔的看了一會兒，最後只是嘴角勾起一個僵硬卻輕松的笑容。

“好久不見。”

“……”魔偶歪了歪頭，“你這是轉世了嗎？”

“啊……差不多吧？”黃濑，現在被曾經的劍士21號暫時控制了身體，年輕的面龐露出幾分不符實際的滄桑來，苦笑道，“當然現在只是一小點平時連自我意識都沒有的殘存意念了。”

“哎――”魔偶拉長了聲音，“只是力量不夠吧？我借給你，這個身體雖然很弱，但是暫時用用還是可以的。”

“別了別了，這不好。”21號拒絕道，“轉世的我也是我啊，沒什麽差別，更何況他和現在的你還認識呢。”

魔偶頭上冒出幾個實質化的問號來，疑惑道，“現在的我？難道我也轉世了嗎？”

21號被他這種古怪的說法弄得哭笑不得，“你要是轉世了還能站在這兒？他應該是平行世界的你。”

魔偶頭一回接觸到平行時空的說法，感覺很是新奇，簡單了解了一番後頗感興趣，“平行時空的我，感覺很有意思，他是個怎麽樣的家夥？同我有什麽不同嗎？”

21號想到時也，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笑容來，臉上浮現輕松之色，笑道，“是個很好的孩子。”他想了想，直接了當補充道：“比你可愛多了。”

“是嗎？真無情。”魔偶并無笑意的笑道，“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嗎？”

21號的笑容停滞了一下，頭痛道，“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東西？亂七八糟的不要瞎用。”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緩聲道，“另外，不懂笑就別笑，你這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真的很古怪。”

于是魔偶也不笑了，就跟川劇變臉似的一秒鐘就将嘴角上翹的弧度放下來，恢複了一副看誰都像死人似的冷漠臉，小孩看了保準得哭的那種。

“真失敗啊，我還從來沒被說學不好一件事兒的呢。”魔偶懶洋洋道，“我看電視上說，笑容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啊。”

“你這是看的什麽戀愛偶像劇。”雖然說的也是實話就是了。21號頭疼的按按額角，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浪費這麽寶貴的控制身體的機會來教這個武力值極高的大型寶寶如何正确的微笑，“你聽好了，真正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是你真正開心幸福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表情。”21號耐心的說道，“簡單來說吧，就是你不同特意去控制臉部的肌肉就能做出來的表情。”

看着魔偶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的困惑樣子，21號突然覺得好笑，于是他就笑了出來。

“就像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恢複日更！！！！！！

加油！！我能行！！！

諸位，有人站魔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