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審神者離職第五十三天
“三日月!三日月宗近!”長谷部嘗試用衣料堵住三日月胸口的貫穿傷, 但收效甚微, 眼見着鮮血流了一地, 三日月宗近的呼吸也漸漸微弱下去,長谷部不由得急眼了。
“喂!三日月!”他扒開三日月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渙散得快有玻璃珠子那麽大了, 臉色青白得吓人, 一看就是失血過多的樣子。長谷部哪敢叫三日月就這麽碎刀, 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一個裝護身符的小袋子。
“便宜你了,這可是主殿特意為我做的……不知道為什麽你那個沒起效果, 那也沒關系,到時候把你那個給我就是了我也不嫌棄……”長谷部一邊碎碎念一邊把那張薄薄的紙片拈了出來,指尖夾着護身符一抖, 閃着靈光的符紙輕飄飄的落在了三日月的胸口上, 就像雪花沾上了烈焰,迅速的融化了。
三日月的身體輕微的一震, 符紙化作飽含靈力的白光注入他破敗的身體,千瘡百孔的軀體開始迅速的愈合,原本青白的臉色也慢慢的恢複了紅潤。長谷部扒開堵在三日月胸口的衣服, 那塊原本塌陷破碎的地方已經恢複了原本完整的模樣。
他剛剛松了口氣,便感到手腕突然一痛, 三日月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清醒過來, 左手牢牢的扣住了長谷部的手腕, 就像鐵鉗一樣箍得他手腕生疼。長谷部低下頭去看三日月的眼睛,駭然發現竟是滿滿一片污穢的混濁。
刀鋒刺破皮肉的聲音響起, 長谷部躲閃不及一下子被刺穿了腹部,三日月慢條斯理的将的刀尖從長谷部松松抓握的手裏抽出,臉上竟然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眼底卻是一片猙獰的血紅。
長谷部在失去意識前只來得及發出嘶啞的質問,低微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你是誰……?”
山姥切背着時也在林間快速的奔跑逃竄,時也的腿在逃跑中受傷了,跑不利索,而溯行軍雖然不多,但都格外的兇猛無比,比起尋常的溯行軍強了不只十倍,倘若只是山姥切一人拼上一拼也無妨,但顧及到手無寸鐵的時也和附近的普通人,一時間竟毫無辦法。
好在時也危機意識比較重,提前在他經常使用的畫室裏布下了一個一次性傳送陣,傳送陣有兩個傳送點,一個在付喪神聚集的神社,另一個在神奈川外的密林。
他們瞅準機會便跳進了傳送陣,傳送到密林裏仍舊不敢松懈,時也清楚自己能力不足時留下的漏洞,溯行軍很快就能理清他刻意紊亂的靈力,順着靈力波動追蹤而來。
時也伏在山姥切的肩上,汗水混雜着灰塵鮮血從他潔白的脖頸上流下來,兜帽早就掉了,露出如同陽光般璀璨的金發,付喪神的呼吸還算平穩,奔跑的速度也絲毫不慢,應當還保留了不少體力。
但即使現在山姥切體力不支,時也也絕不會沒有說什麽你放下我自己逃吧之類的話,他知道山姥切寧可碎刀也會拼命保他安全,即使同歸于盡也絕不會放下他獨自逃走,而扪心自問,他也不願意被放棄掉,以他的性格,即使山窮水盡他也寧願帶着山姥切一起和那些溯行軍玉石俱焚。
黃泉路上有人陪,走的也不寂寞。
這些偏激的想法不過在腦中閃爍了一瞬,很快就被飛速運轉的大腦碾壓成碎末。現在正是危急時刻,兩人心裏都心知肚明怕是被溯行軍反将了一軍。不過時也倒是奇怪,溯行軍這種有目的的組織,做出任何事都絕對會是有理由的,而時也同樣也相信他們組織的進攻絕不會無功而返,那麽問題就來了,是什麽樣的原因會使溯行軍放棄了大本營轉頭抽調出最精銳的兵力來襲擊他呢?
這裏面一定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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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也暫且想不明白,姑且只能推測出來襲擊自己能為溯行軍帶來超過大本營的好處,思維到此為止,畢竟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思考這個對脫困沒有一絲好處。
山姥切孤身一人,還帶着自己這個偌大的累贅,倘若自己還有魔力尚且能正面拼一拼,但他辛苦積攢下來的魔力在數天前就被做成了護身符消耗殆盡,此刻也就和一個普通人一般無二。
時也想着先找個地方,安靜的将思維理一理再做他想,他想的很好,但卻沒想到溯行軍追的那麽快。
随着環境的深入,天色的暗沉,幽暗的密林在這暗淡的夜幕中更顯得鬼氣森森。今夜原本晴空朗月,卻忽而狂風大作,大片大片的烏雲遮天蔽日的彌漫在天幕上,将最後的月光也掩蓋住了。
腦中的某根神經忽的一抽,擡眼便見一道雪亮的刀光迎面劈來,山姥切躲閃不及,只得擡刀一擋,順着刀鋒傳來的勁力偏到了另一邊。
山姥切略有些狼狽的滾進了旁邊茂密的草叢,時也被他用手臂緊緊的箍住腰固定住,而溯行軍一擊不中不退反進,無數熒熒紅光在黑夜中閃閃爍爍。
付喪神橫刀半跪,鋒利的刀刃上圓潤的滑過一絲血光。時也被他護在身後,面色沉凝,右手按着山姥切的肩膀,不發一語。
殺氣四溢,宛如凝結的刀鋒,極具侵略性的恐怖瘴氣将草木腐蝕殆盡,沖天的殺伐金鐵之聲在下一刻猝不及防的降臨。
“主殿,您先走。”付喪神用力的一推渾身緊繃的時也,極快的擡眼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的低下了頭,雙手握着刀柄沖進了霧霭沉沉的黑夜中去。
“時也,時也。”細微的喃喃自語被風送進時也的耳中,他被山姥切推的一個踉跄,腳底好像踩到了什麽,膝蓋一彎伏在地上順着陡坡滾了下去。
尖銳的石塊和鋒利的草葉割破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時也護着自己的頭臉,翻滾間恍惚看到星星點點的紅光一躍而下,風吹開了月亮的一角,雪亮的刀鋒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血色。
刀尖刺破皮肉的聲音響起,那一瞬間溯行軍遍布森森白骨的臉孔出現在他眼前,手中的長刀向下狠狠的洞穿的自己的胸膛,他感到那截冰冷的刀刃在胸膛中旋轉攪動着,皮肉破碎,骨頭斷裂,生命慢慢的流逝了。
鮮血慢慢的在身下彌漫,時也的四肢百骸一陣陣發涼,他覺得連手指都仿佛灌了鉛,費盡了全身力氣想要動一動都無可奈何。
就這麽結束了嗎?
好疼啊,好疼。
突然,一陣刀風從側面将那溯行軍掀翻在地,山姥切衣衫破碎,滿身鮮血傷痕,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溯行軍的刀精準的從時也的心髒上穿過,鮮血源源不斷的湧出,山姥切手一松,傷痕累累的本體落在地上,跪在時也旁邊按住他胸口的傷,瘋狂的想要用盡各種方法為他止血。他忘了這裏是危機四伏的密林,忘了還有無數的溯行軍在一旁虎視眈眈,忘了自己身負重傷幾乎無力再戰,他只想抓住那絲漸漸渺茫的希望,救回他已經失去過一次的主殿。
“您不會有事的,您不是有護身符嗎?我還有治療的符咒,您絕不會有事的。”山姥切喃喃自語,手忙腳亂的從身上摸出幾張薄薄的符紙來,那帶血的符紙輕飄飄的落在時也的傷口上,迅速的被鮮血浸透了。
這是治療付喪神用的符紙,對他沒有絲毫用處。
山姥切怔了一下,一手按着噴湧着鮮血的傷口,一手在時也的身上翻找起來,但他翻過時也身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護身符的蹤跡。
時也并沒有為自己準備護身符。
山姥切絕望的意識到了這點,他顫抖着将時也抱在懷裏,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暖一暖時也逐漸冷下去的身體,付喪神喃喃的胡亂重複着颠三倒四的話,恍惚看見時也仿佛彎起嘴角沖他笑了笑,仿佛有花在他的嘴角綻開,手臂顫抖着想要擡起來摸摸他的臉,山姥切還來不及對他露出一個帶血的微笑,時也就疲倦至極的閉上了眼睛。
舉到一半的手臂轟然墜落。
山姥切蠕動的嘴巴凝固了,他僵硬的扯着嘴角動了動,緩慢的放開一直按着傷口的手,用沾滿鮮血的手指仿佛碰一個易碎品一樣輕輕碰了碰時也失去血色的臉頰。
一觸即分。
那一瞬間,倘若有人能看見山姥切的臉,就能驚恐的發現那雙眼睛逐漸被血色彌漫,仿佛天底下所有的惡意和黑暗都湧進了這雙翡翠般的雙眼,付喪神的臉色如鬼神般的可怖,巨大的靈力波動形成一個漩渦,将他們牢牢的裹在中心。
森森白骨覆上了山姥切的臉頰,骨節扭動聲沉悶的響起,沉沉的血色黑暗湧進了付喪神的四肢百骸,變質發酵,養育催生出一個可怕至極的怪物。
代表溯行軍的熒熒紅光聚集起來,這片危機四伏的黑暗森林鴉雀無聲,仿佛連蟲豸都覺醒了趨利避害的本能,掐着嗓子不發一言
黑暗散去,妖風大作,樹葉簌簌作響,萬籁俱寂,明月終于露出了半張暗淡的臉頰,撒下微薄的月輝。
山姥切慢慢的撿起落在地上的本體,原本傷痕累累卻雪亮潔白的刀刃此刻被漆黑濃稠的血色彌補覆蓋,不祥的暗光從付喪神被黑暗吞噬的眼眶中一閃而過。
“去死吧。”
黑暗的水下,一串透明的泡泡從嘴角冒出,升到水面破碎,眼睫毛抖了抖,仿佛馬上就要睜開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時也躺屍,全劇終。
我瞎說的。
後面繼續高能,大家坐穩。
在不給我鼓勵我就要鬧了,超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