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審神者離職第四十二天
在時也的默許下, 長谷部以一種絕對強勢的姿态介入了時也的生活。
這位付喪神這些年來孤獨的沉澱并不是沒有效果, 事實上他在時也不知道的地方有了長足的長進, 長谷部知道他的主人對他懷有在付喪神中頭一份的信任和依賴,以及并不算多但足以利用的愧疚,聰敏的付喪神懂得去利用這份複雜的感情, 以一種恰到好處的柔軟方式來獲得他最想要的結果。
長谷部很成功。
時也身邊的朋友都是偏向控制型的強勢人群, 他們習慣性的将時也納入羽翼之下予以保護, 真田和幸村平時看起來忙的很不管事,但這兩位仿佛家長般的人物聯合了整個網球部牢牢的把控了時也的交流圈。
沒有惡意, 只是出于愛護和憐惜罷了。
時也身上有明顯的創傷後遺症,幸村敢肯定他從前遇到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所以在親自仔細了解了時也本身後,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始保護他了。
任何一個想要進入時也的交流圈的人都是他們經過篩選的, 曾經也不是沒有過壞小子抱着惡意前來接觸時也,但被發現後很快幸村就讓他們自覺的退步了。
幸村精市向來不缺手段。
而長谷部則憑借着那份獨一無二的真誠很快的就得到了通行證, 高傲的付喪神在面對主人身邊的好友家人時表現出了十足的謙虛和謹慎,這讓他好評良多。
“或許長谷部先生不夠圓滑和體貼,那是因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轉化成了忠誠和真心。”辛村站在時也身邊注視着他握着畫筆的手, 沉穩的就像握着一柄劍,“這樣就足夠了。”
時也沒有回答幸村仿佛自言自語的話, 他揮動着畫筆在畫布上塗抹, 鮮豔的顏料層層疊加, 厚重的顏色五彩缤紛,交融得更加奪目刺眼。
他怎麽樣,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生活似乎在漸漸步入正軌,時也似乎也不在抗拒付喪神們有意無意的親近,常駐在學校裏的藥研,巴形和鶴丸尚且不必說,至少現在每天悄悄跟在時也身邊的短刀脅差們經常都能在飯點前後拿到一兩塊小餅幹墊墊肚子。
運氣好的話,碰到時也在畫室練習的時候,還有幾率被拎出來做繪畫練習的模特。
今天的幸運兒毫無意外的又是物吉,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只要時也在畫室練習時輪值到他,就一定會被拎出來當模特,有時是一個側臉,有時又是一個微笑,不過無論如何,關于付喪神的那一堆人物手稿裏,物吉貞宗的最多。
“因為物吉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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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和物吉搭檔多次卻從沒被翻牌子的笑面青江氣呼呼的詢問原因的時候,時也直白的回答他。
“物吉的五官和氣質就像小王子一樣呢,無論是鉛筆素描還是油彩厚塗,都非常合适啊。”
笑面青江極受打擊,哀怨道,“難道我長的不好看嗎?”
時也聞言放下手中的畫筆,轉頭看了過去,綠發的付喪神着實長得一副風流的樣貌,細眉鳳目眉眼帶笑,嘴角永遠都嗜着一抹潇灑随性,額角遮掩的發絲也平添了幾分神秘之感,從頭發絲到腳趾尖都沒和“不好看”搭上半分關系。
“唔……”時也仔細端詳着笑面青江,清淩淩的目光猶如實質般在付喪神的臉上撫過,青江頭皮發麻,只覺得随着時也目光在全身的緩慢游移,一種興奮感也随之緩慢升起。
“當然不。”時也最終做出判斷,認真的回答了青江的問題,“無論從哪一點來說,你都可以稱的上好看的了。”還沒等青江臉上艱難維持的僵硬笑容轉化為被贊美容貌的歡喜,時也便又輕描淡寫的狠狠補上了一刀。
“除卻你的身高的話。”
物吉在一旁捂着嘴竊笑。
青江捂着頭無奈的直起腰,時也臉上滿滿的都是無辜和認真,這叫青江連辯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誰叫他不轉換形态之前比時也還矮一厘米呢?
“噗嗤。”
仿佛也知道青江在郁悶什麽,時也忍不住笑出聲,在青江繼續發射哀怨光波的時候連忙端正了坐姿,一本正經道,“其實我還缺一個模特,你不如去站到物吉旁邊?”
青江一邊屁颠颠的跑到物吉旁邊站好,還聽話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随着時也的指示調整着姿勢,然後心情低迷的唾棄自己這麽容易就被順毛了,真沒用。
“手再低一點,對,沒錯就是這樣,青江這個角度看你很帥哦。”
物吉無語的從頭發上拍下一片片粉嫩的櫻花瓣,鄙夷的瞅了一眼笑得滿臉燦爛完全不知道表情管理的笑面青江,心想這表情可和他的名字搭配多了。
時也笑眯眯的聲控調整好二人的姿勢,又瞅了瞅窗外漸落的陽光,在斑斓的畫布上又落下了一筆。
美好的時間總是短暫,落日西沉,天邊只剩下最後一抹餘晖,正是逢魔時刻。
藥研有事先走了,所以今天巴形一個撿了便宜,物吉和青江小心翼翼的捧着兩張風幹的畫布,輕手輕腳的将畫布卷了起來。
最開始只是一點點零星散落的妖氣,這樣微弱的氣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以為或是哪個路過此地的妖怪,但随着樹梢上的最後一縷昏黃被地平線吞噬,妖氣就好像一個灌滿的氣球一樣突然“嘭”的炸裂了。
鳥雀乍起,濃郁的妖氣幾乎凝成黑霧缭繞的實質,時也悚然一驚,忙看向了學生會的方向。
臨近期末,真田最近總是有許多事,幾乎每天下午都被學生會的各種事務拖到傍晚,然後拖着疲憊的身體披着漫天初生的星光踩着路燈回家。時也跟他說過很多次想一起回去,都被真田以“小孩子要按時吃飯”為由拒絕了。
“弦一郎!”時也幾乎是下意識出聲,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去看物吉和青江,“你們去看看我哥!”
兩位機動甚高的脅差看了一眼時也身旁高大的巴形,心想有薙刀在應當也不會出什麽問題,于是咬了咬牙便轉頭消失在空氣裏。
“物吉貞宗和笑面青江速度很快的,應該能及時趕到,您不必太過擔憂。”見時也仍舊滿面憂慮,巴形忍不住勸慰道。
時也擡首望了一眼愈發濃郁的妖氣,其中混合着一股令他極為不安的惡意,仿佛有人無時無刻的在窺視他一般,時也動了動嘴唇,擔憂道,“我還是去看看吧,不見到弦一郎我不放心。”
原本不緊不慢的速度變為了快速的奔跑,時也抄了近路,靈活的穿梭在小道裏,巴形跟在後面,二人之間隔了一截不算遠的距離,然而只是轉過一個拐角的功夫,異變突生!
空氣中突然裂開一張巨口,就像天空中裂開一個直通宇宙混沌的縫隙,那裂口蠕動着邊緣參差不齊的倒刺,速度極快的一口便将正好順着慣性撞進來的時也吞了進去!
巴形大驚,事情發生的突然,且他在拐彎的時候習慣性的降低了速度,只來得及看見巨口在面前緩緩合攏,一道身影速度極快的在巨口合攏之前撲了進去!
巴形腳步一頓,站在拐角處急促的喘息,他淩亂的走了幾步,握緊了拳頭。
“主殿……”
黑暗在一瞬間便吞噬了全部的光線,由光明轉向黑暗的視野太過迅速,導致視網膜出現了一片不适應的模糊,等過了一會兒眼睛适應了黑暗,時也才看清楚自己置身于何處。
這是一片由白骨堆積成的荒野,累累白骨構成了地面的表皮,裸露的岩石泥土貧瘠無比,連枯萎的荒草也不見半根,時也孤零零的站在這片荒蕪昏暗的土地上,風悠悠的淌過骨頭間的縫隙,用幹癟的嘴唇吹出一支毛骨悚然的鎮魂歌。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随着一聲急切的呼喊,時也轉過身,正好被跑到身前的付喪神握住了肩膀。
“主殿!您沒事吧?”一期一振牢牢的握着時也的雙肩,目光炯炯,上下掃視着時也全身,企圖找到一兩個破損的裂口,令他安心的是,他的主殿連塊兒油皮都沒蹭破,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
時也目光平靜的看着他,一期一振這才發現自己過分貼近的身體,慌忙觸電般放開了手,退後了一步微微低下頭。
“主殿,一期逾越了。”
時也不可置否,他又慢慢轉過身,在滿地白骨間移動腳步登上一個緩坡,他的腳掌毫無阻礙的穿過橫七豎八的雪白骨骼,站在坡頂遠眺,天邊朦胧的綻開一縷微光,一輪紅日破雲而出,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照在他臉上,染出暈黃的一片,仿佛将皮肉骨髓都穿透了。
一期一振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那麽黑暗,原來是在黎明之前。
“看到那個黑色的影子了嗎?”
時也突然開口,他朝某個方向微揚着下巴,一期一振盯着時也頸部紋理清晰的肌肉,艱難的轉移視線随着指示極目遠眺。
“……是一個建築物嗎?”一期一振努力辨認着,“好像有點高?”
“是很高,那是那裏最高的建築物了。”時也贊許的點點頭,平淡道,“我應該就在那兒。”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放出一期哥了,他要和時也一起刷副本。
氣溫驟降,受不了,感冒了,在床上躺屍。
即使是考完試,我發現我的課表還是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