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陷阱一層又一層
笑嬈這才放松戒備,跟着她一路走。
卻沒想到,兜兜轉轉,穿過禦花園,竟然來到了瑤湖的湖心亭裏。
此刻,明月高懸,亭子裏石桌空空,并無那個獨自沉醉棋譜的銀袍男子。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忙于查案,終于再無清閑了。她心裏那股莫名其妙地虧欠,終于也可以減少幾分了。
孔芊芊就在南宮承澤習慣坐的位子上坐下來,一身青蔥似地錦袍,襯得她秀美的臉兒素白無血,清冷如霜。
“太子妃,站着太紮眼,坐下來吧。”
笑嬈只得撫了下金黃的鳳袍,優雅坐下來,宮燈之下,她一身光氲流溢,傾城姿容,讓滿心憎恨的孔芊芊忍不住暗暗驚嘆二。
“孔良媛有事就說吧。”
“太子妃有沒有想過,那天十三公主為何會說出,那句‘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笑嬈不禁覺得好笑,原來最大的敵人,藏匿身邊,她竟愚鈍地未曾察覺。
不當殺手,她的防備竟然也打了折扣!
那天南宮承澤倚坐在那邊的朱漆柱子上,她就被他橫攬在懷中,他一吻印在她唇上,她氣惱絕然地說出這句話,“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是你告訴十三公主的?”
“不錯,自從你嫁入軒遼第一天,我就派了人跟蹤你。”孔芊芊幽冷揚起唇角,“因此,我和你在這裏談,不是要求你什麽,而是要和你做一筆交易。”
笑嬈無奈,其實她大可以一掌打過去,将孔芊芊打成一堆肉泥,只有死人——才可以守住秘密。
然而,她卻不能。指不定何處就有一雙眼睛看着她。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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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孔廣文,在一個時辰前,被九皇子的人押入了刑部大牢。”
笑嬈暗驚,瞳孔也不由一縮,只感覺到天上仿佛有一只手朝着皇宮壓下來。
孔廣文,前幾日,她才在太後寝宮的內殿,聽南宮修宸與太後說起這個名字,而緣由是,此人向太後進獻了長生丹藥,那丹藥,正是太後頭痛的源頭。
而,也正是此人,就在她等候南宮修宸時,問詢丞相是否要借什麽手段除掉她。
“你大概也知道,我父親和丞相往來密切,就算他沒有罪,丞相也定然會因為他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秘密除掉他,我想請你去求九皇子保我父親一命。不管是太後的頭痛,還是糧草一案,我對天發誓,那都不是我父親密謀的,我父親不過是個替罪羔羊。”
笑嬈沉思,謹慎地并不直接作答。
她赫然明白,南宮修宸不插手這樁案子,竟是為了避嫌。
孔廣文,杜寅昆都是他的岳父,若是輕判,百官定斥責他徇私,若是重刑,百官又會說他殺人滅口,洗脫自己的嫌疑。
南宮朔到底恢複了往昔英明,将這件案子交給九皇子偵辦,實乃明智之舉。
“為什麽孔良媛你不直接去找九皇子?”
“如果九皇子是個好說話的人,當初他也就不會掐住你的脖子,逼問你當初想嫁的人是誰了。”孔芊芊擔心她不肯答應,又道,“我還知道,九皇子已經對你動了真情……”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皺巴巴地紙團,擱在石桌上,“這是我的人從九皇子的寝宮裏拿出來的,據說,九皇子的紙簍裏還有很多這種畫。”
笑嬈接過來,攤開紙團,心口猛然一縮。
這是那天她從水中出來時一身濕淋淋的樣子,一手提着抓滿水蛭的棉紗布,長發傾散,身姿婀娜,一覽無遺,她的美麗,地上的水澤,簡單幾筆,卻畫得栩栩如生。
“我盡力幫你。”
這畫,還有那句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足以叫人聯想出大片說不清的暧昧,太後口中所謂的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在警告她這些嗎?若是如此,太後怕是早就知道她的一舉一動了。
孔芊芊起身,“一會兒我會将賢妃灌醉,太子妃可以送她回寝宮,每天晚上,九皇子必會去給賢妃娘娘請安。”
笑嬈厭煩凝眉,還是隐忍點頭。
孔芊芊知道她能做到,便道,“無論如何,多謝太子妃。太子妃看到芊芊這樣不擇手段,大概也會想到自己為了救自己的母後和哥哥,多麽地不擇手段。不過,芊芊還是提醒太子妃一句,太子殿下不是一個會輕易被人利用、欺瞞的人,芊芊跟在太子身邊這幾年,從沒有得到半分恩寵和好處,他是這個皇宮裏最可怕的人!”
笑嬈也站起來,将桌上的畫抓起來,在手中輕輕一握,頃刻間,桌面上散落一堆細碎的粉末。
“孔良媛,我所受到的威脅,只這一次,不管你和你的人藏去哪裏,我都會找得到,而且,不管軒遼有多少才狼虎豹,不管誰,亦或誰誰,有多麽可怕,我唐笑嬈都不怕!我之所以與太子交易,是因為不想兩國混戰,民不聊生,也不想牽連我母後的安氏一族被滿門抄斬。”
她轉身離去,孔芊芊盯着桌上的粉末,震驚怔然,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如今,誰都沒有回頭路了!
晚宴散時,賢妃果然醉得一塌糊塗。
笑嬈身為晚輩,理所當然地擔起護送賢妃之責,皇後對她如此做,頗為欣慰,刻意當着衆人的面,誇贊她乖巧孝順。
笑嬈卻沒有發現,在她扶着賢妃離開之時,孔芊芊和皇後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殺氣猙獰的眼神。
賢妃的悅賢宮,距離椒房宮并不遠,進來宮苑,那抹銀白的身影便急匆匆地迎出殿來,訓斥攙扶的宮女,“怎麽讓娘娘醉成這個樣子?你們怎麽伺候的?”
宮女們惶恐跪下,賢妃身邊只有一人攙扶。
他視線觸及笑嬈,腳步猛然頓住,随即遣了宮女去準備醒酒湯,橫抱起母親,快步進入殿內。
笑嬈也跟着進入殿內,卻沒想到,賢妃的寝宮會如此秀雅,深淺有致的藍色格調,不同于椒房宮的奢華,立于其中,仿佛置身于深海水底,令人身心舒暢。
賢妃為皇帝誕下八公主與九皇子,一雙兒女相差不過兩年,可見榮寵之時,也是無人能及的。
她素手輕撫殿內點綴了珍珠的藍色水紋薄紗垂簾,仿佛摸到了蕩漾的海水,毫無疑問,皇上來時,也定然喜歡這樣的藍色。
見宮女服侍賢妃喝了醒酒湯,安穩睡下,南宮承澤才轉身與她出來,“人已經送回來了,回去吧。”
“九皇子,我……有話要說。”想起那幅畫,她卻又一時間開不了口。
“悅賢宮是你的禁地,你不該來這裏。”他背對着她,月華如水,與宮燈的光氲交織,灑了他銀白的袍子,秀美英偉的身姿,愈加貴雅絕倫,孤傲清寒。
“孔芊芊托我來的,她說……孔廣文被你抓了起來,她讓我求情,讓你保護好他,留他一命。”
“孔廣文逃逸失蹤,并沒有抓到。”
“你說什麽?”
笑嬈震驚失色,就聽得悅賢宮的大門外,傳來皇後雷厲風行的聲音。
“本宮豈能容這個女人給太子戴綠帽子?在眼皮底下發生這種事,傳揚出去,皇族的顏面都被丢盡了。”
南宮承澤震驚,狐疑轉頭看向笑嬈,見她臉色慘白,忙拉着她快步進入東配殿的書房。
室內一片漆黑,笑嬈六神無主,膽戰心驚,被他拖得一路倉促小跑,忽聽得細微一聲吱呀,突然有暗門打開,轉瞬,她人就被推進一片刺目的光明裏,一顆心,莫名安定下來,卻不禁擔心他的處境。
“九……”
“不見我來,別出來。”說完,他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忙關上暗門。
笑嬈轉身,被他握過的手冰涼,卻殘留着他指尖的溫度,于是不自然地緊握成拳。
這裏不過是一座暗室,內置一個寒冰玉床,一個精致的棋桌,一個象牙棋盤,兩罐象牙棋子,夜明珠的光芒瑩白,此處不染塵埃,卻又凄冷森寒,一如那個銀白衣袍的男子,冰冷,優雅,體內藏了恨與殺氣,冷冷地一個眼神,便叫人毛骨悚然,可他卻偏偏總是能安坐在棋盤前,獨自沉醉于棋子之中。
室外,護衛,宮女,太監,沖進宮苑來。
南宮承澤站在宮廊下,見皇後進來,從容跪下行禮,“這麽晚了,不知母後如此勞師動衆,所為何事?”
“九皇子,唐笑嬈呢?”皇後直接說道,“你們不是約好了在悅賢宮幽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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