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淩霄劍譜(一)
要想弄清楚淩霄劍譜的所在,甚至将其竊取出釀劍山莊,陳阿諾覺得唯二可行的方法就是從慕容磬或者劉衡身上下手。
劉衡自一開始就不待見她,每每見面,沒一次是能夠和平相待的,而慕容磬則顯得好相與多了,半點兒沒有武林盟主的架子不說,對她也表現得十分信任。
在對比了他們兩人的性子和對她的态度之後,陳阿諾最終還是決定去找劉衡探知一二,這世上的人和事都不能看表象,一點就着的炮仗往往不容易傷人,越是和善的反而越可能背後捅上一刀。
得出這個結論後,陳阿諾便熬了補藥帶上,前往劉衡的居所探病。
說來,慕容磬的這位大弟子已經歇了将近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劉衡得了令安心養傷,山莊內的大小事務均不過問。
照理來說應當是大好了,也不知是否養得太自在了,看樣子這人似乎有些樂不思蜀的意思。
當陳阿諾到達劉衡的寝屋門口,擡手正準備敲門時,所有的疑惑立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屋子裏傳來了陣陣女子的嬌笑,正是慕容磬的小師妹羅绮的聲音。
看來她們師姑侄兩人正聊得開心。
為了讓劉衡安心養傷,慕容磬特意囑咐了衆人莫要将五岳派前來興難的事情告訴他,眼下他果然還蒙在鼓勵,而羅绮也被陳阿諾搪塞過去,莊內好歹沒有掀起更大的風浪。
“我跟你說,昨天京城來了人,送了好大一棵櫻樹給師兄……”看樣子羅绮正在和劉衡說着最近山莊裏發生的事情。
陳阿諾原本不想打擾的,奈何她退回邁出去的那只腳時,那原本就沒有掩好的門恰巧被不知從哪兒刮來的一陣風給推開了一條縫。
伴随着“吱呀”的一聲響,屋內二人的目光也轉向這邊。
這下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陳阿諾只得若無其事般的推開門進去,擡頭之際假裝驚訝道:“原來你們倆在這兒說話,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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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目光投向屋內,只見羅绮手裏正端着盛湯的碗和湯匙,親手為他的師侄伺喂補湯,她于是忙低下頭,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說罷,陳阿諾又重新越過門坎跨了回來,卻被羅绮喚住:“等等……”
羅绮朝門口這邊行來,對陳阿諾道:“你來得正好,且在這兒陪他一會兒,我去看看師兄。”
陳阿諾下意識的點點頭。
羅绮轉身向劉衡道了個別就往外邊去了,剩下陳阿諾無奈的第三次踏進屋內,迎向劉衡滿含怨念的眼神。
這冤死鬼似的目光看得她渾身發毛,于是在離他的床榻還有三尺遠的距離她就忙頓住腳。
“你別這樣看着我。”她向他發出抗議。
劉衡最終自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別過頭不去看她。
陳阿諾這才行至他近前,往床榻邊的矮機上擱了擺着湯碗的木盤,而後端起湯碗,将那一整晚喝了個幹淨。
“你!”劉衡怒斥陳阿諾,似乎對她當着他的面将原本送來給他的湯自己喝了極其不滿。
陳阿諾舔了舔唇瓣,解釋道:“我忖着你大概已經喝飽了,免得浪費,就替你喝了這一碗。”
說着她又将斜眼瞟了瞟桌機上擱着的另一個湯碗,正是方才羅绮端着的,碗裏幾乎已經見底。
劉衡被她說着啞口無言,原本要申訴的話也咽了回去。
陳阿諾又換了一臉笑容,緩和氣氛道:“其實你該感謝那條蛇。”
劉衡翻了翻白眼,瞪着陳阿諾似乎又要發作。
陳阿諾忙解釋道:“你想想,要不是托了那條蛇的福,你如何能……”
後面的她也不直接挑明,只是又睨着桌機上羅绮端過的那只碗使了使眼色。
劉衡很快反應過來,臉面浮起兩抹可疑的緋紅,嘴上卻死不承認:“休得胡言!”
他雖然極力否認,可那不自在的表情已經将他出賣。
陳阿諾便趁勢追擊:“我是不是胡言,你心知肚明,其實你們輩分上雖是如此,年紀卻差不離,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只可惜中間還夾了個你師父。”
“給我閉嘴!”原本斜倚在床榻上的劉衡“噔”的坐直了身子,顯然已經惱羞成怒。
陳阿諾又怎麽會受他的威脅,繼續說道:“本來就是,說起來你是他的大弟子,将來也要接手他莊主的位置,可如今他卻剝奪了你主理一切山莊事務的權力,但這也不能全怪他,你看他憑着淩霄劍法獨步武林,何等厲害,而你身為他的徒弟卻名不見經傳,自然讓他放心不下。”
說到這裏,劉衡竟像當真被戳到了痛處,也顧不上對她發火,失神的愣在那裏。
陳阿諾又順勢故作驚訝的捂嘴道:“天啊!難道說他根本就沒教過你淩霄劍法?該不會你連見都沒見過那本秘籍吧?”
“你休想挑撥離間。”劉衡有些心虛的回應,并沒有正面作答。
陳阿諾心下了然,看來整個山莊上下,除了慕容磬自己,再沒有其他人知道劍譜的所在。
看來她猜得不錯,慕容磬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好相與,他竟連自己的弟子都不相信。
陳阿諾隐約覺得事情有些難辦,嘴上卻還在添油加醋:“我并非挑撥,只是不知若你的師父知道你有不倫之心,是會責罰你還是為你們祝福,要是你師姑知道了又會如何……”
這一次不等陳阿諾說完,劉衡已經抽出床榻邊擱着的劍向她揮舞二來。
這架勢,哪裏還像個病人。
陳阿諾扔了碗,被他追着出了屋子,一路跑到庭院門口。
迎面看到有人過來,她便沖上去喊救命,到跟前才瞧見來的正是慕容磬和羅绮。
劉衡提着劍緊追在她身後,正紅了眼的他一時間根本收不住。
陳阿諾便愈發誇張的躲到慕容磬的身後,攥着他的袖管道:“莊主救我!”
慕容磬随即擡手,白衣翻飛間作勢一擋,隔空就震飛了劉衡手上握着的劍。
劉衡也終于看清楚情況,意識到自己冒犯的是師父後,連忙跪地叩首:“徒兒不知師父駕臨,徒兒該死!”
“身為釀劍山莊的大弟子,行事卻如此莽撞,你可知錯?”慕容磬并沒有說什麽重話,然而他周身散發的威嚴氣勢卻讓陳阿諾也是一震。
他這樣子實在和平日裏溫雅的模樣判若兩人。
劉衡心下自然不甘,卻也知道師威不可抗的道理,縱使手上握緊了全,卻還是抱拳向師父認錯:“徒兒知錯,請師父責罰!”
到底是照顧了多日的病號,多少添了幾分心疼,羅绮連忙上前來打圓場,邊過去把劉衡扶起來,邊勸慕容磬道:“好了好了,說兩句就得了,病了這麽些時候才好的,難免顧慮不周,知道了就好了。”
她這樣一說,慕容磬倒也消了氣,也不曾真的責罰劉衡,緩和了語調道:“既然你已經好了,就把莊內事務接回來吧,他們幾個不及你熟練,做起來也不順手。”
劉衡才剛站起身,聽到慕容磬的這一句吩咐,卻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直到羅绮暗地裏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記起來回話:“徒兒遵命。”
方才陳阿諾在屋子裏對劉衡說的那些話一則為了試探,二則是要戲弄他一番,卻不想他竟當了真,眼下見慕容磬将掌管莊內事務的權力歸還于他,他竟激動成這樣。
旁觀着方才發生的一切,陳阿諾忽然覺得這三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了許多,特別是羅绮,素來将師兄的話奉為箴言的她今日卻表現出對劉衡的偏頗。
經過這一番鬧騰,劉衡的清閑日子也算到頭了,重新接管莊內事務的他忙碌起來,也就顧不上找陳阿諾的麻煩。
陳阿諾每日裏則忙着為慕容磬請脈熬藥,其他的時間都用來研究釀劍山莊的地形和尋找劍譜的線索。
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總算是叫她摸着些蛛絲馬跡。
她注意到每隔數日,慕容磬就會于夜半在釀劍山莊的祠堂裏待上一段時間,且每次都是他獨自進去,連劉衡都只守在門外。
這讓陳阿諾充滿了好奇,迫切的想知道那祠堂裏都有些什麽,而慕容磬在裏面又做了些什麽。
直覺告訴她,他的這個習慣和淩霄劍譜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然而,每次她企圖靠近,就被鎮守在祠堂前的弟子攔住去路,并被告知那裏是釀劍山莊的禁地。
陳阿諾只得選擇暗地裏跟蹤,雖說跟蹤一個比自己武功高出一大截的人來說是十分冒險的,可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好在慕容磬在去祠堂的時候,也有數名弟子跟着,這對陳阿諾來說反而為隐藏氣悉提供的掩護。
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很順利,可是待慕容磬進了祠堂,他身後的門也随之關閉,裏面的情況即便她添一雙千裏目卻也瞧不見了。
不過在門徹底關上的一剎那,還是叫她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屋子裏慕容磬似乎是啓動了什麽機關,正對門口的牆壁緩緩升起,想必是要顯露出一間墓室,或是一條密道。
秘密就在眼前,陳阿諾打算越到房頂上,揭了屋瓦瞧個真切,不想卻被人自身後阻住,回頭一看竟是黑莺。
恢複了一身黑衣裝扮的黑莺湊到她耳畔以僅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已經探過了,那裏面是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