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巫醫
“病了?”顧希文有些驚訝。
他和雲悠錦雖說沒有太多的交情,甚至還惹了一出提親的鬧劇,但畢竟也算有過幾面之緣,顧希文不太相信這樣一個古靈精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會有這樣的命運。
“他雲承林不是仙嗎,難道連他也救不了?”顧希文問道。
“你以為,神仙都是無所不能的嗎?”白尹輕輕嘆道,“有時候命數使然,誰也無能為力。”
“不信!”顧希文再次拍桌子,又是引來了整個茶鋪的目光。
“得得得,咱邊走邊說。”白尹起身朝顧希文揮手,“我還要去找你師父。”
兩人一路聊着回到了逍遙居,說是聊着,多半就跟吵架似的誰也不放過誰,等到吵累了,也就到了。
說是來找延之的白尹其實是先奔着黎約去了,把那狐貍提溜起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對顧希文說:“還行,保護得不錯。”
顧希文奪過狐貍,送了他一個白眼。
“老東西,你回來的夠快的。”延之見白尹來了,從屋子裏抱出了兩壇酒,扔給了白尹一壇說道。
白尹開了酒壇聞了聞,酒香濃烈,光是聞着就能醉了,“我來找你說件事。”說着便踏進了延之的屋子。
“何事?”延之也開了壇子,順手拿了兩個骨杯出來,問道。
“那皇帝老兒的命數可是你改的?”白尹邊倒酒邊問了句。
延之皺眉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那日為了沈汀賭氣,夜裏去偷了皇帝的被子。
“姑且算是吧,怎麽?”
“怎麽了?你還好意思問。”白尹責道,“平民小衆也就算了,皇帝怎麽說也算是個能掌控千萬人性命的,這你都敢胡鬧,死性不改。”
“我不過是趁他睡覺時偷了條被子,誰然他自己身體這麽差呢。”延之狡辯。
白尹拿手指點了點桌子,道:“九五至尊,嬌生慣養,肯定不像你似的這麽能折騰。你可知道皇帝突然駕崩,朝中無人主持,邊疆就開始大亂,戰亂頻發,一連死了好幾萬兵士了。”
延之聽了白尹的話咳了咳,問道:“這也要算在我頭上?”
“始作俑者。”白尹點頭道,“現在地府都忙成一片了,本來前些時日生死簿上沒有那麽多人要勾,結果幾場戰争下來,各小鬼整日可不得閑了,孟婆的湯都不夠分的。”
延之聳肩,有點兒委屈,問道:“這事兒你怎麽知道的?”
“東君宴席上,閻王府的人也去了,正是抱怨着被我聽去了,我正疑惑是誰這麽能耐的時候恰是想到了你。”白尹說道。
延之嘆了口氣,道:“罪過罪過。”
白尹不耐煩地打斷他的絮叨,道:“你知道是罪過就好,不過閻王開恩,知這些性命都是不該在這時死的,便許了他們下一世的安穩,也算是補償。我只是在想,這些補償會不會算在你的頭上。”
延之笑了,帶着些許釋然:“算就算吧,應該的,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
白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又飲盡一杯酒,也笑說道:“到時候我去奈何橋邊求孟婆去,必定叫你下輩子為豬為狗,任我欺淩。”
“孽友。”延之指着他的鼻子笑罵道。
或者說,這兩個字是對朋友最高的評價。
白尹前腳離了逍遙居,顧希文後腳就溜進了延之的屋子,搖着微醉的延之說道:“師父師父,你的哪棵草可以治病救人?”
延之被他搖得有些發暈,拍下了他的手問道:“你要做什麽?”
顧希文拉了個椅子在延之旁邊坐下,将雲悠錦的事情講給了他。
“江湖名醫都治不了的病症,你以為我的草藥就會管用?”延之搖着頭問。
“試試呗。”顧希文道。
延之無奈,抓着顧希文的領子就把他拎了出去,“人命關天哪是你随便試的。”
顧希文被扔出了屋子還在叫嚣:“不試怎麽知道不行?”
“怎麽了?”
兩人的此刻的對話正好被院子裏正給黎約順毛的沈汀聽了去,她把眯着眼的黎約放回陽光下問道。
顧希文理着衣服,又把雲悠錦的事情說了一遍。
沈汀未見過雲悠錦,甚至從未到過華山,但聽聞有人病重,卻是輕聲說道:“要不我過去看看。”
“你會醫術?”顧希文驚異地問道。
沈汀笑笑,說道:“上古巫醫不分,本為一家,要知道醫術便是起源于巫師。只是如今巫師的法子相比醫術路子野了一些。”
“好好好。”顧希文連忙點頭。
延之此刻卻陷入了猶豫,雲眠作為雲家長子,當年與前世的沈汀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若是讓沈汀去往華山為雲悠錦瞧病,延之還是有些心虛的,況且這病能否瞧好,真的是未知。
沈汀見延之低頭不語,便對他說道:“承蒙老伯照顧,沈汀也想做點兒什麽,既然希文的朋友有難,沈汀當是能幫則幫。”
延之聽着沈汀如此和自己講話,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的,勉強擠出一點兒笑容,擡頭對沈汀說道:“那就勞煩沈姑娘了。”轉頭,暗暗捅着顧希文悄聲說道:“照顧好聽到沒有。”
顧希文被捅得發癢,扭着身子說道:“知道了。”
黎約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沒想明白,怎麽一覺醒來又要往華山去。
當天晚上,沈汀說要收拾一下瞧病用的工具,顧希文和黎約好奇,便過去看了。
沈汀随行的包裹很小,裏面除了放了些衣物外,就是那些巫蠱所用的工具了,各式各樣的骨片、小刀看得顧希文發涼。沒想到一個如此溫文親和的女子原是和這些工具打交道的。
黎約撚起一把細長的小刀問顧希文:“我們要去殺人麽。”
顧希文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沈汀則笑了,說道:“你們盡管放心好了,我師父可曾誇我天賦異禀。”
“看着都疼。”黎約放下了手裏刀,幽幽地說了一句。
顧希文把一條胳膊搭在黎約的肩上,揉着他的腦袋,帶着幾分調戲與暧昧的語氣說道:“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