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斬斷情絲化作弦
蘇年傾被迫“好心”将夢獸收留在身邊幫它修煉,夢獸本就年幼,滿是孩子心性,自從被蘇念傾警告之後便歇了曾經的好奇之心,乖乖待在寧城衆人的夢中修煉。身邊的夢靈乖巧,尚铮又是不拘小節的人,蘇念傾因此落得許多清閑。每日閑在書房翻翻琴譜,或是看看奇談怪志,這樣的生活閑适而平靜,倒好像省去了很多麻煩。
這一日,蘇念傾起的很早,正是大好時光,幹脆到書房撿了幾本書,将閑置的書都整理到一邊,坐在地上抽了一些書細細翻閱起來。只是半燭香的時間,夢獸便以一身原形撲了進來。門“砰”地一聲,一陣風灌進衣領,蘇念傾一低頭,毛茸茸的夢獸已然抓着她的袖子,正一臉失望地窩在自己懷裏。
“小奇?”小奇是蘇念傾給對方起的名字,夢獸雖然覺得不夠文藝,但還是勉強接受了。
“阿念........”
蘇念傾将書扔在地上,“嗯,怎麽了,有人欺負你了?”
夢獸咂咂嘴,“阿念,我覺得我昨天晚上做錯了一件事!”
“什麽錯事能讓你這樣念念不忘?”蘇念傾拍拍他的頭,“倒不如說出來,我忙你參謀一下。”
夢獸安靜了片刻,朝着蘇念傾吐露了真情。原來昨夜,它像往常一樣潛入了一個年輕女子的夢裏,想看看她有什麽幸福的事情,可是幸福并未看到,只看到她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臉上十分痛苦,額頭上都是汗水。
“我看她這麽痛苦,于是跑出來想幫她,結果她看到我立馬尖叫起來,然後,就在夢裏暈倒了.........”
蘇念傾皺着眉,“她身邊可有別人?”
“有啊,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竟然也光着!他趴在那個女人身上,看起來好恐怖的.......”
詭異的氣氛瞬間蔓延開來。
“阿念,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夢獸滿是委屈和不解。
蘇念傾放下它,一邊思索一邊微笑看着它,“我剛到人間不久,對這些事也不太明白,不然,你去問問尚铮吧?人類,應該最懂人類的。”
夢獸歪歪頭,“那好吧,看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蘇念傾本是推脫之詞,以為夢獸過幾日就會将這件事抛在腦後繼續愉快地玩耍,但她低估了對方的好奇心,尤其是在自以為解救別人反被嫌棄的時候。于是得知原委的尚铮沉默片刻後,到集市買了幾本活色生香的話本丢給它,并對此作了關于“天、地、人”的詳細解釋。蘇念傾捂着額頭,滿臉都是悔不當初的表情,柳彥聽了蘇念傾的控訴,只笑得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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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尚铮,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男歡女愛,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需同等對待,保持靜心即可。”
蘇念傾皮笑肉不笑,“你這師傅倒是當的不錯,不然我把小奇交給你養?”
尚铮撓撓頭,“那還是算了吧,我覺得柳彥就夠煩的了。”
被嫌棄的柳彥:.......我是不是不小心招惹了尚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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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月而過,蘇念傾接到白家的邀請,請她到家中一聚。請帖是白家小厮送來的,蘇念傾随口問了幾句,思考片刻便答應了下來。晚上同小奇說好,蘇念傾第二天傍晚就從宅院出發,閑閑在在地到了白府。
白府的酒宴此時已經擺好,白淺的父親同母親坐在一起,見到經小厮引進門的蘇念傾顯得十分熱情。蘇念傾初見如此熱情的一家,尴尬的跨過門口,只能一邊幹笑一邊摸摸自己的鼻子。
好在救星來得很快,白淺姍姍而來,親昵的抱住白家夫人的胳膊開啓了撒嬌模式。蘇念傾落座,同幾人攀談起來。幾個時辰之後,蘇念傾已是酒足飯飽,原本打算告辭離開,白淺的父親卻笑了笑,“我看天色已晚,蘇姑娘倒不如在家中小住幾日,以讓白某盡一盡地主之誼。”
蘇念傾擡頭看了一眼白淺,對方只是抿唇,複又低頭和白夫人聊天去了。蘇念傾挑眉,聲線低沉,“既然如此,麻煩您了。”
白淺和白夫人回房,蘇念傾卻被白淺的父親帶到了書房。
“不知白大人帶我到此,是......”蘇念傾試探着出聲。
白敬榮擺擺手,“白某早已辭官很多年了,蘇姑娘如若不嫌棄,不妨将我看作家中長輩,你救了小蝶,看起來又與小女年紀相仿,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盡可以來找我,我們白家一定會傾力相助。”
蘇念傾微笑着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你剛才說,小蝶?”
“哦,這是小女的閨名。”白敬榮繼續問道,“我看姑娘能力出衆,不知師承何處?”
“我......”蘇念傾垂眸想了一想,“師傅姓秦,名字卻是不可說的。”
“了解,了解,你既然不便說,我便不再問。”白敬榮起身走到桌邊,将桌上放着的一把琴鄭重抱起,又到了蘇念傾的面前。
“寧城近日很不平靜,我這個當父親的,對女兒也是多有疏忽,聽小蝶說,姑娘對琴藝多有研究,所以我特地尋了這把琴,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蘇念傾掀開琴布,看到一把古樸的古琴。雖然不是自己一直尋找的那把,看起來也已有百年的歷史。蘇念傾小心翼翼地将古琴包裹好,斟酌詞語說道,“我看白姑娘對您一直尊敬有加,您不必對此介懷。至于這把琴......我就不收了吧?”
“還請姑娘收下吧。”白敬榮看着她,滿是懇求。
“這......”蘇念傾盯着琴,态度猶豫。
“蘇姑娘,你便收下吧。”
蘇念傾收下琴,将它抱在懷裏,不知覺地嘆了一口氣。“我想,您如此堅持,應該不只是為了白淺的事情吧?”
白敬榮滿意地笑了笑,眼睛裏閃過一絲贊賞,“蘇姑娘猜得有理。”
“小蝶是我與夫人的獨女,我二人一直對她疼愛有加。小蝶自小聰明,性格也是善良溫和,只是她越長大,我便越覺得她有些不對。”
“不對?我看白淺并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唉,平常的女子,十四五歲便是情窦初開,小蝶卻遲遲沒有這方面的意動。我和夫人替她尋了好幾門親事,這孩子全都推拒了。一年前,有位大師雲游到此,我請他為小蝶看了姻緣,這大師說,小蝶天生異于常人,男女之事,她是懵懂不知。”
“他沒說什麽原因嗎?”
“只說是,缺了一根情絲。”
“我雖然懂一些法術,但您說的這些,我還真的沒有聽說過。”蘇念傾沉默了一會兒,語帶歉意。
“呵呵,姑娘千萬別多想。我只是覺得,小蝶和你十分投緣,蘇姑娘你也說過,過幾日就要離開寧城了,所以希望蘇姑娘你能......”
“嗯?”
“就請姑娘你帶小女離開此處,都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白敬榮愁容滿面,“若是小女能在你的幫助下尋覓到如意郎君,白家上下必會重禮相謝。”
蘇念傾有些不解——即便是愛女心切,也不必将女兒托付給一個陌生人,于是她出聲詢問,“您是否有什麽......”
白敬榮卻打斷她,“姑娘莫問,莫問,只求你能答應我這個不情之請。姑娘,就當是我求你了罷!”說完就要作勢跪下。
“您別這樣!”蘇念傾拉着他,“我答應就是。您放心,我一定會遵守承諾,帶白淺平安回家。”
“那這琴?”
“琴,我收了。”
蘇念傾抱着一把琴出來,回到廂房時,看到白淺一人站在門前。
“這麽晚了,怎麽不回去休息?”
“我父親沒有為難你吧?”
“怎麽會?”蘇念傾眼神複雜,“我明日要去找尚铮,你要去麽?”
“我......”白淺搖搖頭,“只怕父親不會同意。”
“你父親同意了。如果你願意,可以和我一起離開,過些日子我們再回來。”
白淺一愣,“你說的,可是真的?”
蘇念傾“嗯”了一聲,“我不會騙你的。”
“我父親也同意?”白淺不可置信地問道。
“這是自然。”蘇念傾回答得篤定,“早點回去休息吧,明日和我一起走。”
白淺雖然舍不得家人,但一想到可以出去逛逛就又興奮了起來。蹦蹦跳跳的離開,又在拐角猛地停下,“那個,念傾,謝謝你。”
蘇念傾只是笑了笑。其實,她并不想帶着白淺,與白淺無關,只是蘇念傾自己,她大概習慣了一個人。
第二天一早,蘇念傾和收拾好行裝的白淺告別了白家夫婦,打算先到尚铮的住處再作其他打算。一進院子的大門,便見一男子拽着尚铮的衣服,而尚铮抱臂,一臉無可奈何。柳彥不見蹤跡,不知去了哪裏。
“尚大公子,你的生意又來了?”蘇念傾笑了笑,沖着他揶揄道。
“生意沒來,倒是來了個麻煩。”
蘇念傾挑弄似的聳聳肩,“看起來你又要有的忙了。不過——我是來找你告別的。”
尚铮還沒反應過來,蘇念傾便打算和白淺一起離開了。尚铮卻是一愣,甩來灰衣男子的手大步走過來,“蘇青你先等等!”
于是蘇念傾被拉着坐在石凳上,一臉不情願地聽着那男人說起了幾天前的不幸遭遇。男人姓王,是寧城打更人老王的兒子,父親剛去世不久,他便繼承了老王的工作,開始了自己的打更生活。一開始,生活是平靜的,可是前幾天深夜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沾上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那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天正是一個陰天,我在城裏打更,走着走着,突然聽到有個女人在哭。我被吓了一跳,可是架不住好奇心,我順着哭聲走到了一個角落。”
“你看到了什麽?”
“一個女人。她穿着紅色的嫁衣,頭上蓋着蓋頭,我看不到她的臉,可是她伸出手的時候,我看到一只.......幹枯的手。我吓得跑掉了,可是自那以後,我好像被她盯上了,只要一到晚上就能看到她向我伸手。”
“莫非,她是缺錢了”白淺冷不丁地開了口。
尚铮雙目瞪圓,“你的腦子是用什麽做的?”
“我只是猜測而已,你幹嘛那麽認真!”
“哎呦兩位大爺,你們就別吵吵這個了,您就不能給小人幫幫忙嗎?”
尚铮呵呵一笑,“你以前有沒有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王姓男子大呼冤枉,“公子,小人家裏世代都是打更的,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做那等讓人唾罵的事情啊!還請公子出手,別讓那女鬼再糾纏于我了!”
“若是如此,不如去看上一看。你說呢?”尚铮看着蘇念傾說道。
“可以啊,你去,我不去。”
“你為什麽不去?”
“我在寧城待得太久,有些膩了。”
尚铮不好強求只好作罷,蘇念傾正要離開,白淺卻悄悄撓撓她的掌心,“可是,我很想看诶。”
作者有話要說:
嗯,我出來了,以前寫的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