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三
路易後來沒回達耀上班,徹底卸了任。
段曉輝也不惱,由着他少有的任性。
今天晃去穆家蹭吃蹭喝還認了幹爸幹媽。哄的那兩老的眉開眼笑;
明天約了衛鴻軒逛街喝咖啡,拍了勾肩搭背親昵照片,匿名發短信逗冷銳那個老醋壇子;
後天又興沖沖打電話給老段,說老段老段,你空幾天給我,咱們去普吉島補蜜月吧,我知道一家酒店,房間又大又好價格又便宜;
再兩天,老段下班回家,看到客廳地上鋪了塑料布,青年蹲在那裏一手的泥巴。擡起的臉上幾道黑痕,愈發襯的唇紅齒白。哥,我買了好幾種多肉,萌死了……
大概這樣晃了兩個月。
路易就跟發育遲緩反射弧過長一樣,晚了十幾年才爆發的小孩心性一點點沉澱下來。
某天在飯桌上,極其認真的告訴老段,他下半輩子要做福利慈善事業。
老段負責掙錢,他負責回饋社會……
再後來,路易果然沒有食言。十幾二十年如一日的,奔走在A市及周邊的福利院養老院,還有流浪動物收養中心。
兩個人沒有收-養-孩子,卻從流浪動物中心領回家一條瘸了左後腿被遺棄的二哈。
二哈經過最初幾天小媳婦般委曲求全的觀察後,很快翻身農奴把歌唱,樓上下歡快的竄來竄去,三條腿都不耽誤他飛一般的腳步,折騰的無法無天,迅速将地位提升到家裏第二,當然,第一位的路爸,那是堅固如磐石,無人無狗能夠動搖的。
再後來,路易領了段曉輝回家,雙雙跪在路家夫婦面前,沒有謀略不耍心機,認認真真的表明了自己要跟這個男人過一輩子的想法。
在路爸擰眉路媽流淚之後,路美率先棄暗投明,接受了段曉輝這個五大三粗的“弟媳”,而且日後關系還越處越好,俨然有趕超對自家親弟的趨勢。
過了些日子,二老居然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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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後來在A市的慈善圈子裏做出了極大的威望,帶着渾身銅臭味的達耀段總都鍍了金身,有驚無險的度過了好幾次商業危機。
再後來,無心插柳不問結果的路老師,慢慢開始得到回報。
他牽頭資助的孩子讀了大學,畢了業,成績出色進入各行各業,有公務員有律師有醫生有教師。有那麽幾個感恩的孩子,慢慢就私下裏達成了協議,六個人輪流,去探望路易和段曉輝,把他們當成父親樣的尊敬。
《番外之番外 二哈記事》
二哈遇到路易之前叫二哈,遇到路易之後,被溫柔出一臉血的路爸改了名字,二輝。
一臉郁悶吃癟的段爸揉着二哈的腦袋,乖,以後你就姓路了,跟你媽姓。小路,來,給老子抱成球滾一個。
某日,路易段曉輝一起回家。剛開門,驚悚的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兩點綠油油的熒光。心髒狂跳的開了燈,才發現是二輝蹲在門口,狗臉笑的蕩漾。路易忍不住,笑的真像你爸。
再某日,兩人牽着路二輝下樓撒歡。時值三月,百物生機勃勃,欣欣向春。二輝看到一條嬌小的純白京巴,勇猛的掙脫鏈子撲過去,做不可描述之惡形惡狀。路易窘,看着京巴主人直搔頭。京巴主人二八少女,比路易大方。我家鬥龍是男生,你家這只?路易更窘,二輝他爸在邊上幽幽接話,也是公的。
再某日,路二輝發瘋,樓上下飛竄,雞飛狗跳,連撓帶咬,滿目瘡痍不見完整物件。事畢,路二輝以其有智慧的狗腦反省出了大事不妙,遂在路爸回家的點,乖乖蹲守門口,做小伏低,叼了拖鞋狂搖尾巴,做好狗狀求諒解。結果,先回來的是段爸。
段爸惱于二輝的頑劣破壞屬性,黑着臉拿來繩子欲捆破壞者。路二輝沒跑掉,被段爸孔武有力的摁在清空的茶幾上,一條腿一根速降繩的捆在四條茶幾腿上,拉的筆直。待到最後,捆到受傷那條左後腿時,段爸嘆口氣,看了看路二輝傻了吧唧又無恥賣萌的狗眼,松了綁。路二輝狂喜,直接從茶幾上爬起撲過去,把蹲在那裏重心不穩的段爸撲個四腳朝天,用口水給英明神武的段爸洗了個臉。
某日,某段日某路。卧室門大意未鎖。兩人大戰至酣,某路情不自禁嗯啊出聲。房間裏随即響起嗚啊怪響,兩人面面相觑,扭頭。路二輝蹲在床腳,滿臉無辜狀,歪着腦袋做好奇寶寶,努力模仿路爸銷魂聲音。某路無顏見狗差點萎,某段樂的差點閃了腰。
吃完晚飯看電視時候,二輝不止一次跟段爸搶地盤,目的地,路爸大腿。結果十之八-九,大人欺負狗,二輝敗。後來,二輝退而求其次,改抱路爸小腿。段爸怒,差點一腳把二輝從十五樓踢到地下負三樓停車場。
段爸很少陪二輝玩。某秋日下午,風和日麗,路爸拖着段爸去公園放風筝。兩人一狗不亦樂乎。段爸拿着二輝最愛的布老虎身前身後的晃着逗他去咬。二輝得意忘形,大嘴一張,樂極生悲,直接把段爸松緊腰大短褲扯到腳踝,露出黑色內褲走了光。段爸臉色黑成鍋底,路爸笑的滿地打滾,路二輝吐着舌頭傻樂,搖着尾巴求表揚的蠢相。
番外4 當你老了
老段今天胃口很好,早上吃了兩個黃心番薯,一碗粥,一個雞蛋。這厮一身排骨,納悶肉都長哪兒去了。
老段今天看着電視,突然無理取鬧。說我忙着買菜燒飯打掃衛生洗衣服什麽的,一點都不關心他。要是他突然死了,很久都不會被我發現。我問他很久是多久,他認真想了想,不确定的說是三四個小時。
老段老不正經,此處省略五百字。
老段傍晚出門溜圈的時候,十分鐘不到就氣哼哼上來了,臉色像家裏的炒勺。問他也不說。倔老頭。
隔天,下樓買菜碰到鄰居王太太,說是昨晚老段跟老喬吵起來了,臉紅脖子粗。原因是老喬說我看起來比老段年輕。本來我就比你小六歲,神經病。
老段有點健忘了,早上起來看了我半天,嘿嘿的笑。小易你昨晚跟唐寧吵架的吧。別生氣,那家夥幼稚的很。我說不生氣不生氣,哄着他心滿意足去曬太陽。心裏有點難過。唐寧已經去世三年了。
昨晚做夢夢到雅冉,她還是二十四歲,笑嘻嘻的抱着我的胳膊,穿着轉起來像朵花的紅裙子。年輕真好。
老段住了一個月的院,回家。稱體重時候我拿掉他的花鏡,看着九十六斤的重量心裏難過。老段小孩子樣的緊張,一疊聲的問,我說還好還好,跟住院前差不多,一百二十斤呢。
秋天到了,社區裏有棵野柿子樹,枝頭黃燦燦。老段看着饞,要吃。我哄他澀嘴不能吃。老段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跟我回家。轉天,我在廚房洗梨子泡銀耳,老段一臉神秘過來,手掌一伸,裏面是顆小手指肚大小的野柿子,透紅。小易,給你的,不澀,我嘗過了,甜的,嘿嘿。
才好沒三天,老段又折騰幺蛾子。嚷着要買個望遠鏡看電視。講道理沒用,只好依着他買了個望遠鏡回來。晚上看電視時候,老段拿着望遠鏡嚷,你倒是幫我打開啊,不打開怎麽看?我不會開。
今天天氣特別好,喊老段出門曬太陽。老段坐在陽臺的搖椅上,邊上一杯茶,連報紙都沒看。別吵,我這清一色一條龍要杠上開花了。
晚上睡覺前,老段突然說。小易我早些年做過一個夢,很長的。我夢到自己一個人坐電梯,電梯開了,你就站在門口,穿着白襯衫,帶着藍邊黑框眼鏡,看過去特別好看,特別招人。
…………
曬着太陽睡着了,醒來覺得慌,張嘴叫小易。家政阿姨過來,問我什麽事。我才想起來小易走了。三十六天八個小時了,心裏空落落的。
那個路易幫助過的孩子,張思易醫生來帶我去檢查身體,說我身體還不錯。我問他,我什麽時候能去見小易。一個人,好寂寞啊。
小易離開五十天那晚上,我做了個夢。一天還債一年,時間剛剛好。醒來算算,可不剛好在一起五十年。太好了,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