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房間關了燈落了鎖,只剩下窗外淡淡的月輝,從沒拉緊的窗簾縫隙射進來,給房間妝點出近乎于神秘的銀灰色澤。
男孩跪坐在床沿,稍許歪着頭看着男人。摘了眼鏡,那雙瑩潤的眼在月色下分外迷人,如波似海,碎了一地的水銀般,水光潋滟。
兩個人鬧了好一會兒,段曉輝啞着嗓子陡然來了一句:“小乖……”
正在使壞的男孩大驚,手軟腳軟差點滾到地上,直起身體用雙手去捂男人的嘴巴:“別亂叫,不許叫!”
“就叫。”男人喘着笑,微微的汗濕壓在嘴角,淡淡的鹹味兒……
“小乖,換哥哥伺候你好不好?”
男孩悶哼一聲,揚着脖子漲紅了臉,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不行……段你……不行……密閉……味道……”
男人頂着他的額頭,那些話幹繃繃的帶着火星,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都他媽這樣了,你跟我講不行?”
男孩又是吸氣又是笑的直喘的:“小爺我故意的,你怎麽着?不行……天氣涼,不能開窗散味……不能做,不能出來……”
段曉輝慢半拍的,腦子轉了轉,終于明白了這壞小子故意撩撥又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他吃的念頭,憋屈着哀嚎一嗓子,翻身并排躺下去:“路易你真狠……”
這種事,難受的不止一個。
路易不自在的縮了縮身體,潮紅的臉上沒繃住,撲哧一聲笑了。
“你還有臉笑。”段曉輝惡狠狠的,一把摟過來男孩纖瘦的身體,用了力的:“老子掐死你得了。”
“你給老子消停的。”路易以牙還牙,伸手推他。
“你是誰老子,嗯?”做不了,段曉輝只能閑磕牙轉移注意力:“我可是養兒子似的花心思寶貝你呢,叫聲幹爹聽聽?”
路易不輕不重的給他一拳:“我敢叫你敢答應嗎?要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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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段曉輝撒癔症般的緊緊摟住他,吧唧在臉蛋上來了一口:“哥只要你,別的啥都不要。”
瘋鬧了半晌,兩人身上都起了一層黏膩,不那麽舒服。可是抛開衛生間在樓下不方便的客觀原因,兩個人此刻微妙的有了另一種感覺,這麽膩歪着,好像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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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路易也沒拗過段曉輝的死纏爛打,周六上午吃了飯就拾掇拾掇乖乖回A市了。
一路上,段某人心情極其愉快,眉梢眼角都是蕩漾的春意,明晃晃的不加掩飾。
路易瞪他,沒用。再瞪,還是沒用。索性扭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小乖。”段曉輝不怕死的繼續找事:“這小名好聽,我喜歡。以後就這麽叫了。”
“不行。”路易尴尬死了,嘟着嘴巴嘀咕:“都是我媽小時候亂叫的。”
段曉輝哈哈的笑,空出一只右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頭發長長一點了,摸起來不像小刺猬了。”腳下油門點了點,S600順暢的加速超過了一輛白色的寶馬:“小易,搬我那兒去住吧。”
路易沒想到他突然提這個,回答是下意識的:“不行。”
段曉輝也不惱,輕松的點頭:“那好,我搬你那兒去。”
“我不想同居。”路易皺眉:“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你覺得好?我覺得一點都不好。”段曉輝嘆氣:“我想跟你一塊兒吃飯,洗澡,睡覺,每天。”
路易不吭聲,側面勾勒出的輪廓那麽溫和,性子有時候卻那麽執拗。
段曉輝的手機響,他瞄了一眼是小趙,順手就接通了車載電話的通話鍵。
“段總,小衛的留學申請辦下來了,十月頭就能走,美國XX大學,在紐約。”
段曉輝有點心虛的看了看副駕駛座位上的路易,後者表情平靜,沒有半點炸毛的跡象:“嗯,挺好,冷銳在紐約,可以照顧他。”
路易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冷銳……
“還有,段總。小衛的媽媽病情加重了,B市那邊的主治醫師說,可能就這兩天了,讓家屬準備後事。小衛現在的狀況,我還沒跟他說。”
段曉輝手指劃着方向盤,有點焦躁:“問那個餘醫生,姓衛的還有多久才能出院?”
“最少十天。”
“那就交代B市那邊拿最好的藥先吊着命,活下去的那一個更重要。明白?”
“明白。還有,”小趙有點吞吐:“段總,小衛想……見你。”
“不見。沒空。”
電話挂了,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段曉輝目視着前方,手指飛快的在方向盤上彈了個花式:“小易……”
車窗外的景色飛快的向後掠去。九月的天氣,不冷不熱,陽光隔着窗子照進來,曬的暖洋洋的,可是那種熱跟夏天黏膩煩躁的熱又不一樣,幹燥清爽,很容易讓人沉湎其間昏昏欲睡。
“衛鴻軒……”段曉輝不知道怎麽說。都過去了?可是根本沒開始,說過去了多可笑?
“Ryan生病了?”路易轉過來,表情再自然不過:“嚴重嗎?要住十幾天的院?”
段曉輝不防他問這個,思忖着說的分寸:“他在金沙一號上班你知道吧?碰到個狠角色……”
路易一開始沒聽明白,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着段曉輝。大概隔了十幾秒,反射弧到位了。路易嗯了一聲不再問了。
“所以我想着,衛鴻軒年紀還小,又惹了佟罡那個硬茬。不如趁這個機會出去避禍,順便讀讀書。”段曉輝很無恥的把真實理由轉嫁到了佟少頭上。
“佟罡是誰?”路易眼底有着迷惑不解:“哪兒冒出來的?”
“北京來的,背景極硬。”段曉輝不知道路易難得的好奇心怎麽回事,不過還是耐心的交代了三兩句:“脾氣古怪,不好惹。”
路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再問佟罡的事兒。
衛鴻軒的事兒這麽翻了篇,對于段曉輝而言自然皆大歡喜。不然在自己口口聲聲說要追的小家夥面前,去談論自己曾經包養的那個,還有後續一大堆擦屁股的事情,怎麽說都是牽扯不清的糟糕問題。
路易打了個哈欠,身子往下縮了縮,調整個最舒服的姿勢:“困了,睡會兒。”
過了好一會兒,段曉輝以為他都睡着了,男孩又模模糊糊口齒不太清晰的嘟囔了一句:“把小衛送冷銳那兒,挺好的……”
段曉輝看了看他,先是擰起了眉頭,慢慢又舒展開來,搖搖頭:“連冷銳都知道……□□還真不少。”
原本憋了一肚子邪火無處可發,結果昨天晚上又被小路同學擺了一道,段曉輝一路上早就做好了打算,回去就奔路易那處房子,從哪兒下口怎麽吃都在車輪的轉動下想好了。
結果,到了地頭,腦袋頂上都要冒出三昧真火的段總剛剛下了車,就被睡眼惺忪的小路指使着去探望衛鴻軒——
人家一介小家夥兒,你啃也啃了,不管現在什麽情況,這點度量總該有的。去,探病去。心情舒暢是病人痊愈的首要因素……
段總臉都青了,小路同學笑眯眯的。
剛好,一個探望衛鴻軒,一個探望穆雅冉。完美。
段曉輝就那麽眼巴巴的看着路易也不吭氣,眼底是路易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在他身上看到的孩子氣。于是路易很沒出息的心軟了,拎着裝了換洗衣物和媽媽牌美食的背包,拍拍段曉輝的肩膀來了句:晚上見。
路易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還在想着,那個家夥聽到晚上見時候,眼睛乍亮的呆樣。
想着想着,男孩就抿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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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兩個人都沒想到,周六中午這麽一別,再見面居然就是機場彙合去日本的時候。
段曉輝那邊為了這幾天的出行,手上的工作都做了提前量的安排,加上突如其來的一個出差,先是廈門,然後又是福州,馬不停蹄回到A市,氣都沒喘勻呢,小趙那邊就跟掐着點似的打來了電話——
他被派去全權跟衛鴻軒這攤子事兒,A市B市兩邊跑。
衛媽走了,很突然。即使小趙接到醫生提醒,迫不得已提前告知了衛鴻軒,那小子還是沒見着他媽最後一面。
段曉輝不會去B市,從哪方面考慮都沒必要。只是小趙跟他請示的是衛鴻軒的留學事宜,權衡之後,只能放在十月底,讓衛鴻軒把家裏事情處理好,再無後顧之憂的出去。
事情一件跟着一件,有人歡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