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
白芨聽得直蹙眉。
作為一個母親, 人就在臨安，離木桐鎮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這麽多年, 是怎麽做到對親生女兒不聞不問的, 再怎麽樣也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也太冷漠了點。
她想了想, 轉頭問：“那她這麽多年都對周小雲不聞不問，加上這邊兒女都有，就算小雲去找她, 她會管嗎？”
孟庭舟回：“她作為周小雲的第一監護人, 是有義務把周小雲供到十八歲，準确來說是大學畢業。這不是她願意不願意的問題，是義務，是責任。”
“這些天周小雲在你那不方便吧？”
白芨搖頭，“她住醫院呢。做了手術, 身體恢複得很好，狀态比剛開始好多了。我給她買了一些高中教材在看。”
“嗯。明天我就把這事處理好。”
“……”
正事說完白芨被孟庭舟灼熱的目光盯着盯着，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似的，找個了借口蹭蹭上樓了。
到家了還捂住砰砰砰的胸口。
她拍了拍胸口，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去洗了澡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一眼就看到程豔萍炮轟式微信。
“小白, 你怎麽挂電話了？你別犟, 聽媽的一句，庭舟那孩子好，你要好好珍惜，這是你們的緣分, 主要是庭舟家也在臨安，又知根知底，這樣子就再好不過了……”
“有空帶庭舟回來吃飯，記得啊。”
“乖女兒，媽媽愛你。”
沒眼看了，白芨何時被這麽赤/裸/裸的表白過，最重要的程豔萍并不是這種風格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還是說跟侃侃待久了，被潛移默化了。她連忙返回，正好看到孟庭舟發過來的：“跑那麽快怕我吃了你啊？”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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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腦子裏瞬間浮現的是孟庭舟那雙沉沉不見底的眸子，嘴角銜着笑，漫不經心。她驀地心下一跳，再看這條消息意思都不一樣了。
色得有點高級。
她趕緊拍了拍自個的腦袋，想什麽呢。後又想想，都是成年人了，想了就想了吧，然後莫名奇妙笑着往浴室去。
半夜忽地下起了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
對此，白芨一清二楚，多少點多少分開始下雨，又是多少點多少分開始下大……她明明在醫院忙了一天，很累，下了班又去應付領導安排的相親，說整個人筋疲力盡也不為過，可不知道為什麽躺在床上腦子很清醒，就是睡不着。
一遍又一遍點開孟庭舟的朋友圈來看，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看，控制不住，至于在看什麽，好像也沒什麽可看可研究的。
第二天，眼睛意料之中的酸澀，白芨懊惱，對着鏡子把自己數落了一番，接着往臉上抹了素顏霜，氣色好多了。
正在此時，電話響了。
是孟庭舟打來的。白芨頓了下接起，他說他在小區門口等着。
十多分鐘後，白芨上了車，看到孟庭舟遞過來的早餐一愣，袋子上幾個大字“好粥道”，那兒的東西有多難買全臨安的人都知道，不誇張的說，早上六點就已經有人去排隊了，現在七點半，正是高峰期啊。
“你剛去買的？”她帶點不确定的問。
孟庭舟挑眉，反問：“不然呢？”
白芨緩了下，打開袋子喝了口豆漿，又問：“今天人不多？”
孟庭舟：“多。”
默了下，白芨問：“那、那你等了多久？”
孟庭舟回：“六點半就等着了。”
“那麽早！！”白芨斂眸咬了口灌湯包，鮮美的肉餡和湯汁一下子就滑到喉嚨，入了肚子，有點燙，立馬拍了拍胸脯。
孟庭舟看了她一眼，眼裏蘊着淺淡的笑意，到了嘴邊的話換成：“慢點吃。”
“對了，你吃了沒？”
“吃了。”
白芨想了想，“你怎麽起那麽早啊？”
默了下，孟庭舟回：“睡不着。”
得到這個答案，白芨一下子就快樂了。早上起來眼睛又酸又澀，難受不已，都怪孟庭舟，看到最愛吃的早餐怨氣算是暫時消失了，這下徹底不存在了。
畢竟他也沒睡着。
抵了。
不過她還是耐着性子，裝作漫不經心的問：“為什麽睡不着啊？”
聞言，孟庭舟轉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白芨不自覺別開眼。
孟庭舟嘴角輕輕一勾，“想知道啊？”
“不想說就別說了。”
“想你。”
“……”這，白芨措手不及。
車子緩緩啓動，幾分鐘的車程，一人認真開車，一人認真吃東西。
到了目的地。
孟庭舟一把拉住白芨，說：“你空了去跟周小雲說一聲，就她媽媽的事，有個心理準備。下班我來接你。”
“小雲那邊我之前給她說過，她沒什麽反應。”
“那就行。”
“嗯，我進去了。”
一晃一天就過去了。白芨午休時抽空去給周小雲辦了出院手續，還沒下班就接到孟庭舟的電話，兩人一道出了醫院，孟庭舟上前來接過手上的袋子，周小雲有幾分局促，白芨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三人一路沉默的到了警局。
周小雲的事很快處理完。周小雲的媽叫陳美雪，看起來溫溫柔柔，說話也輕聲細語，剛接到警局的電話時，沉默了半晌就開始哭，來了後也忍不住哭，也沒說不願意撫養周小雲，可見心裏還是有幾分愧疚。
可陳美雪的現任丈夫王宗飛就不好弄了，矮胖，啤酒肚不小，還真是一副老板相貌，知道這個事後過來嘴巴挺能說，也挺會叫嚣，雖後來答應了，可眼裏藏不住算計，畢竟周小雲不是他的骨肉，憑什麽養別人的孩子，誰都不想當冤大頭。
白芨一想到王宗飛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問孟庭舟，“你說他們是不是打算暫時将周小雲領回去，要是不負責，或者虐待她怎麽辦？”畢竟這世上什麽樣的人都有，類似的社會新聞看多了。
孟庭舟拍了拍她的背，“別想太多。始終是她媽，也不見得不能做主。”
“希望吧。”
“不如就今晚請我吃飯？”
白芨一時沒反應過來，擡眸看着他，“啊？”
“這麽快就忘了啊。”話落，孟庭舟笑着又說，“那還是我請你吧。”
這天一黑，越發冷了，走着走着開始飄雨，待看清楚後才發現不是雨，是雪米，兩人找了家湯鍋吃，正好暖暖胃。
吃着吃着白芨才想起孟庭舟那句話的意思，她還真給搞忘了，在木桐是說好了回來請他吃飯的。
想到在那裏發生的事，再看孟庭舟，心裏僅有的一點怨念也煙消雲散了。
孟庭舟涮了一塊肉放在她碗裏，壓低聲音說：“想什麽呢，快吃。”
白芨：“等會我請你看電影吧。”
“啊？”孟庭舟懷疑自己聽錯了。為什麽呢，這段時間他可是私下向張浪讨教了不少，看電影這個信號分析得沒錯的話，是她積極想靠近他。
在這之前，白芨明明抱着我喜歡你啊，可不會那麽快讓你如願的态度，他也準備慢慢來，溫水煮青蛙。
她這突然一轉變，他确實蠻詫異的。
對他的反應表示一點不滿意，白芨垂眸嘟嚷了一句，“不想去算了。”接着自己涮肉吃，一塊又一塊。
“怎麽會不想去。”孟庭舟直勾勾看了眼白芨，穿着再簡單不過的黑色羽絨服，天鵝頸被羊絨格子圍巾圍着，頭發挽成丸子頭，發際線處有細軟的頭發沒紮到，霧眉，眸似秋水，嘴巴嫣紅，不知是被燙的還是辣的，一颦一笑都讓人挪不開眼，忽地被逮了個正着，他忙收回目光，捂嘴輕咳一下，夾了塊牛肉放在鍋裏涮着，再看她的目光比之前少了分灼熱，不疾不徐的說：“是一時高興過了頭。”
“想看什麽電影？”
“都可以。”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白芨腹诽，傻子，看什麽電影重要嗎？重要的不應該是跟誰一起去看電影麽。
兩人各懷心思的吃完了一頓飯。
外頭說不上大雪紛飛，但走着走着白了頭是肯定的。
出了門店，凜冽的風撲面而來，白芨下意識脖子一縮，搓了搓手放在衣服口袋裏，就留個雙眼睛在外面。
見狀，孟庭舟唇角不由自主彎了彎。
像個小倉鼠。
怎麽這麽怕冷。而後他往她身邊站了站，試圖擋擋風，但這四面八方都是，又怎麽可能擋得住，倒是兩人的氣息交織，氣氛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就那麽一瞬間，孟庭舟覺得自己像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般，不管不顧的想去抓住她的手，奈何人家的手放在口袋裏。
他笑着掩飾了下自己。
白芨咽了咽口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還愣着幹什麽，趕緊走。”
兩人上了車，最後在離白芨住處不遠的電影院停下。
電影不重要，随便選了個愛情片，孟庭舟主動去買了奶茶和爆米花，眼看時間到了便随着人潮進去入座。
位置偏後，在角落。入座率大概百分之五六十，基本上都是小情侶，所以什麽後面，角落的位置可翹了。
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電影開始了。
開場沒一會兒，就是女主和男主激吻。
白芨被吓了一跳。忙別開眼，一下子就對上孟庭舟深沉的眸子，她怔，再慢吞吞移回來，吸了口奶茶。
剛出爐的奶茶熱騰騰，白芨被燙得連忙縮回來，差一點把奶茶都扔了。
孟庭舟倚過去給她嘴角的奶漬，啞聲說，“小心點。”接着拿過她手裏的奶茶放在一旁，喂了顆爆米花給她。
整個過程白芨就盯着他眼睛看。
電影眼看快完了。
白芨後知後覺手被人抓着，微微一動，卻被抓得更緊。她抿了下唇，擡眸去看孟庭舟，他正襟危坐。
仔細看，耳根子有些泛紅。
她莞爾一笑。
女生基本都手涼，白芨更甚，手小小的，細細的，白白的，跟冰塊似的，前一秒還放在口袋裏暖得很，下一秒拿出來就涼了，就是這麽奇怪。
但這一刻，她能感受到他傳過來的炙熱，從指尖開始，透過血液，傳遍全身，整個人都熱起來了，像是要冒汗般。
在這個下雪的冬天，大手牽着小手，剛柔并濟，黑白交錯，她和他心裏都甜絲絲的。什麽都沒說，可恰恰這才是最好的。
在這個年紀，已經不需要什麽驚天動地的誓言、甜言蜜語的情話了，喜歡了就不要浪費時間，好好在一起，用行動和細節表達出來。
白芨被送回家了。
一顆心還沒平靜下來，又收到孟庭舟的微信，“今天很開心，同時也覺得太魯莽了，很想牽你的手，一下沒忍住。”
“白芨，你願意跟我處對象嗎？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
害。
這人手都牽了，咋又來這麽正經的一茬。
白芨看了無數遍，思來想去最後理智又矜持地回了個“嗯”的表情包。
然後她看到微信頂端的浮現“對方正在輸入中…”浮現又消失，消失又浮現，等啊等等來的是一個電話，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
電話接通那一下，她能感受到那邊急促的呼吸。
“白芨，我很開心！”
“嗯！”萬言千語彙成一個堅定的‘嗯’字。
“很開心很開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