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伊利亞
A市進入仲夏,屋外陽光炙熱得足以融化萬物。空調房內卻如春天般的溫涼。
“爹地!”頂着一頭金發的糯米團子走得搖搖晃晃,抱住了高大男子的腿,“爹地,抱抱。”
男子抱起他:“怎麽了,小家夥。”
“爸爸!要爸爸!”冰綠的眸子映出男子身後的青年,伸開小短手撲了過去。
方洲每次聽到他對自己的稱謂,都感到無語。自己才24歲,大好青年,卻被一個小團子叫做爸爸。不過看在這個小團子那麽可愛的份上,他也不計較。伸手接過了他。
“爸爸!”小團子開心地狠狠親了青年的臉。
“真乖,”方洲毫不吝啬自己的吻,親了親團子胖嘟嘟的臉,“爸爸陪你玩。”
譚赟坐在沙發,看着一大一小坐在榻榻米上搭積木,他們玩得十分投入,自己反而像個外人。現在他後悔把伊利亞接到中國了。
“洲洲,過來。”譚赟倚着沙發,十分惬意。
方洲好奇看了他一眼:“有事?”
“缪斯回來了。”
方洲起身走向沙發,在巨大的電視屏幕中見到了靓麗的缪斯。她正在宣布自己複出的消息。各大娛樂媒體争相報導,粉絲的反應十分激烈。熒幕上的她少了那份憂郁,多了幾分淩厲。但是不得不承認,她是一位美女。
“你相信薛延所做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嗎。”方洲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目光之處是缪斯。
“愛情使人盲目。”
“以她的財力,調查她父親的生活輕而易舉,”方洲平靜地表達自己的猜想,“她早就知道劉嫂是來複仇的。她利用劉嫂除去了薛延,并将所有事推給薛延。”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險。”
“我懷疑是她殺了她的親生父母,”方洲不想思考這個殘忍的問題,“甚至她的孩子,也是她有意讓劉嫂帶走。”
“她對你說了什麽。”譚赟的視線落在屏幕上的缪斯,她的微笑透着一絲邪魅,一種陰謀得逞的示威。
“後會有期。”她說,令孩子們陷入沉睡的安眠藥是她用來改善睡眠的。砍去孩子們雙腿的瑞士軍刀是她送給薛延的禮物。
“後會有期?”
“再見的意思。”
“我希望是再也不見。她沒有表現的善良與溫柔,她是個危險的女人。”譚赟平靜說道,看向方洲的眼神十分嚴肅。“不要接近她。”
“我知道,”方洲看着屏幕上微笑的她,“她是一位優秀的演員。”
偌大的韓宅,方洲的祖父母去了北方避暑,他的父親和哥哥在公司工作,他的母親正在樓上小憩。客廳,只有三人,卻十分溫馨。
“洲洲,怎麽把空調溫度調得這麽低,”韓夫人下樓就被客廳的涼爽震驚,“寶寶免疫力弱,容易生病。”
“天氣這麽熱,”方洲剛要反駁,見到母親警告的眼神,只能把後面的話咽下,“……”自從伊利亞來到他們家,母親再也不管其他人了。方洲懷疑伊利亞是她的親孫子。他明白了隔代親的含義。
“小寶貝,到奶奶這裏來,”韓夫人溫柔對伊利亞笑着,“奶奶帶你去玩。”
伊利亞爬起身,笑着跑向了她。“奶奶,奶奶……”中文發音有點奇怪,但這是小孩學習語言的最佳時期。
“乖寶貝。”韓夫人抱起他,親了親他的臉,帶他離開了客廳。
方洲十分無語。在她眼裏,難道自己和譚赟不存在?奶奶?她抱着伊利亞出門,人人都覺得這是她的兒子,而不是孫子。在她看來,伊利亞稱呼自己爸爸,按輩份算,就該叫她奶奶。
昏暗的燈光柔和灑落,悠揚溫柔的鋼琴旋律緩緩流淌。幽靜的用餐氛圍格外浪漫。方洲疑惑地坐在位子上,猜不透譚赟請自己吃飯的用意。應該不是感謝自己幫助照顧伊利亞。
“洲洲。”譚赟突然出聲驚得方洲差點把餐碟切碎。“洲洲,我想追求你。”
方洲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應他。
“洲洲,我愛你。”譚赟注視方洲的眼睛。“第一次遇到你,被你自由随性的氣質吸引。我知道你是與衆不同的。後來幾次接觸,你的聰明深深吸引了我。我想進一步了解你。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方洲還沒從他的告白中反應過來。如果譚赟知道此刻方洲在糾結什麽時候自己學了成語一定很郁悶。
“我今年30歲,我有一位前妻,她是珠寶設計師,”譚赟繼續說道,平靜的語氣似乎在陳述一個案例,“因為性格,觀念不合,我們選擇和平離婚。我有一個兒子,由我撫養。”
方洲有種相親的錯覺,并且這位相親對象很坦誠。“我很好奇,你們性格觀念不合怎麽會結婚?”其實方洲想說的是,你們的婚姻很草率,對伊利亞極不負責。
“她各方面都很優秀,”譚赟解釋,“但我們的愛情輸給了時間,輸給了我們對工作的執着。”
“所以,你還愛着她,”方洲淡淡說着,陳述般的語氣像在朗讀新聞稿,“你們依舊深愛對方,但是選擇将工作放在首位。譚先生,你愛的是女人。”縱然譚赟一再強調稱呼,但面對一位比自己年長,人生閱歷比自己豐富的人,方洲認為直呼其名特別無禮。
“性別不是我和克裏斯汀結婚的因素之一,”譚赟再次解釋,“當時我們相愛,所以結婚。如果我是女性,我們依舊會結婚。如果她是男性,答案也不會改變。我們遇到的是正确的人。”
方洲不知道自己的取向,但他贊同譚赟的觀點。性別與愛情無關。“譚先生,我很抱歉。我對你的感情僅限于朋友。”
“你有權選擇不愛我,無關選擇我不愛你,”譚赟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親耳聽到依舊感到失落,“我會繼續追求你,但不會打擾你的正常生活。”
和律師交往會不會一直糾結權利問題?今天方洲總是思考與話題無關的事。“你追求我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結婚。”
“你思考過結婚後的事嗎,”兩人談論的話題本該是浪漫的,但現在的氣氛像在讨論商業問題,“假設我們結婚,我們在哪定居。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至于伊利亞,你不用擔心。我很喜歡他,我會把他當作親生孩子看待。”
“我從不懷疑你的善良,”譚赟很開心他的假設,假設是潛意識的表達,“伊利亞也很喜歡你。”
“說實話,我們認識的時間并不長,”方洲沒有回避與他的對視,“如果我們結婚後發現性格不合,再次離婚會對伊利亞造成傷害。”
“這次,我會用更久的時間去相互了解,”譚赟的态度很真摯,“我不會讓失敗的婚姻重演。至于定居問題,你不必擔心,我們可以協商。半年美國半年中國都沒問題。等伊利亞稍大些,我會送他上學。沒人會打擾我們。”
假設太深入會覺得真實,方洲只能跳出這個假設。“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會反對。”
“他們會尊重我的選擇。”
“如果我的父母反對,”方洲好奇問道,“你會怎麽做。”
“如果我們相愛,”譚赟反問,“你會怎麽做。”
“我會和他們溝通,試圖說服,”方洲思考了一會,“但我相信,他們會尊重我的選擇。”
“我很抱歉,我對你隐瞞了一件事,”譚赟平靜說道,“我早已向韓夫人表明心意,她說只要你幸福就好。”
“你……”方洲被他的話驚得無話可說,“你……”
“我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