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譚赟身份
頭部沉重,從麻木到疼痛。渾身難受。睜眼卻被刺眼的光芒逼得再次閉上雙眼。他需要時間适應。“這裏是天堂嗎。”方洲艱難地坐起身,見到坐在側邊沙發的金發男子震驚,自己果然沒記錯。“你想做什麽。”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顯得鎮定。
男子沒有回答,靜靜看着方洲。深邃的黑眸将方洲的身影吸入,尋不到一絲蹤跡。平靜的眼神卻令方洲感到不适。“我怎麽會在這裏。”或許,他應該換個問題來降低金發男子對自己的敵視。男子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是你救了我嗎,”客廳靜得只有方洲的聲音,他覺得自己在唱獨角戲,“麻煩你幫我把繩子解開,它綁得我手腕疼。”方洲可憐兮兮伸出自己被束縛的雙手。
男子毫無行動,氣氛頗為凝重。悠揚美妙的鋼琴曲奏起,為氣氛增添了幾分詭異。男子起身走近方洲,方洲本能感到一種危險,連忙起身遠離了他。他不是第一次來男子的家,熟悉大門位置的他飛快跑向目的地。當方洲被男子搭上肩時就明白自己逃跑失敗。男子伸手從他的口袋拿出鈴聲反複響的手機。方洲瞥見備注是盛辭,他知道阿辭已經到了藝術村,但他找不到自己。“你不是兇手。”方洲對男子關掉自己的手機十分無奈。
男子半拉半拖地将方洲甩回沙發,并遞給他一個平板。方洲見到平板上打有“為什麽跟蹤我”六字。
他是啞巴?方洲感嘆造物主的公平,他賜予這位男子完美的外表,卻奪去了他說話的權力。“我迷路了,恰好看見你。我想我跟着你應該能離開。”
平板上換成“你說謊”。
“我沒騙你。”迷路是真的,但是跟着他的目的卻是好奇他怎麽會出現在居民區。
男子打字速度極快,骨節分明的手十分漂亮。方洲的注意力從他的手轉移到平板上,“為什麽說我不是兇手”。
“如果你是兇手,我現在還會活着嗎。”方洲反問。
平板上出現一行字,“你不是畫者,不符合殺人目标”。
“第四個受害者死亡時我和你在一起,我是你不在場證明的證人,”方洲回答問題時悄悄打量着他,确定他不會傷害自己,“除非你有同夥。或者,你是前三起連環殺人案的真兇,第四起與你無關。”
“你與警方什麽關系”。除了兇手,知道受害者死亡時間的只有法醫,警方。
“我是記者,協助警方辦案。”
“警方不喜歡媒體介入案件”。方洲從字裏行間看出他的懷疑。“我的記者證在我上衣口袋。或者,你可以給刑警一隊的沈隊打個電話确定我所說的真假。”
男子選擇動手尋找他的記者證。突然響起的門鈴令男子皺了皺眉,抱起方洲往樓上走。
“你放我下來!”方洲被他的舉動震驚。
男子冰冷瞪了他一眼,警告他的不安分行為。方洲被他關進了一間卧室。“你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侵犯我的人身自由!”
男子無視他的不滿,下樓打開了門。
“你好,請問方洲在嗎,”盛辭淺笑看着屋子的主人,“就是昨天在你家休息的那位。”
男子搖了搖頭,打算關門時卻被一手抵住。“譚先生,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聊聊關于我的朋友之事。”
男子眼神轉冷,隐隐散發的氣息令盛辭感到危險,但他不能退縮,方洲還在他手裏。“我的朋友累了一天,我來接他回家。”盛辭見到男子毫無改變主意的打算,只能冒險說出一句。“我剛才報警了,警察半個小時就到你家。現在還剩20分鐘。”
男子直接把盛辭關在門外,上樓找到方洲,解開繩子并将他拉下樓。方洲還沒反應過來他态度的急轉,已經被推出了門。
“洲洲!”
“阿辭?你怎麽在這?”
“我打了這麽多電話你不接,我擔心你出事就拜托表哥查了你的手機定位,他們馬上就到。”
“我沒事。”
“譚赟沒欺負你吧。”
“譚赟?你指他?”方洲驚訝指了指緊閉的大門。
“表哥查到的信息,具體情況我不清楚,”盛辭在昏暗的路燈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沒受傷才安心,“我們先回去,這裏交給警察。”
“他不是兇手。”
“你就別管了。”
奔波了一天,經歷了進拘留室,被打昏,“綁架”,這是方洲從未有過的體驗。疲憊的他迅速洗了澡,快速入睡,等他自然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10點。腦袋依舊有些沉重。
“醒了,”悠閑坐在沙發上的盛辭随意瞥了一眼,繼而将目光轉回電視,“随便找點吃的先填填肚子,午餐我們出去吃。”
“在看什麽。”方洲好奇走去。電視正在播放最近殺人案的新聞,死亡現場的照片似幻燈片劃過,各種奪人眼球的新聞标題鋪天蓋地湧出。昶元公司董事長的三公子謝禹更是頻頻出現在各家媒體的鏡頭。謠言四起。“照片流傳可不是好事。”方洲眉頭緊鎖。
“兩種可能。第一,像你這樣好奇的人買了照片,并擴散。”盛辭雖然面無表情看着電視,但內心極不平靜。謝禹本就不平靜的生活變得更為混亂,對一個未成年人來說,這些新聞對他刺激太大,對他的成長不利。
“第二,兇手自己擴散了照片,”方洲接上他的話。無論哪種情況,都會造成社會的不安定,“我寧願這是第一種情況。”兇手突然擴散死亡現場的照片絕不是一件好事。
“我們吃完午餐去一趟警局,為譚赟做不在場證明需要做筆錄。”
“他在警局?”
“他昨晚被表哥帶走了。”
“昨天你在那位死者的女友那裏有何發現。”
“她崇拜死者的才華,臣服于他獨特的魅力。”盛辭回憶起那位女生神志不清,瘋瘋癫癫的樣子,為她感到可惜。撞見死狀慘烈的受害者,任誰都會有心理陰影,何況是正值花季的女生。更令她痛苦的是,死者是她的男友。“一個粉絲對偶像的迷戀。”
“沒了?”
“你可以去醫院看望她。”
“兇手殺一人,不僅毀了受害者及其家庭,”方洲的語氣盡是無奈與苦澀,“可能還有報案人,和他們的家庭。”
“這也是警局,檢察院和法院存在的意義。”
盛辭與方洲錄完口供,便被一位年輕警察帶到了隊長的辦公室。沈佾依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安靜坐在他的專屬座位。“昨天你提供的論壇帖子與用戶ID沒有結果。”
“意料之中。”方洲毫不意外,畢竟他找的黑客也有“真才實學”。卻有些失望,連警方都搜索不到他的地址,可想而知他有多狡猾。
“昨晚8點他在論壇直接發布照片,幾分鐘就轉載千萬,”沈佾擔心兇手的心理變化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他成功引起了社會的關注。”
“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他只賣給我前兩起案子的照片,現在他發布了第四起的照片,”方洲總覺得第三起案子相比其他三起差異很大,“第三個受害者對他而言是與衆不同的。”
“或許第三起會是個突破口。”沈佾對方洲的敏銳暗暗驚嘆。“昨天席淳帶回的血腳印主人招認了一件事。他在5月9日晚上8點左右照常去受害者家,卻見到受害者倒在地上,發現他身亡後選擇了逃跑。”
“倒在地上?”盛辭震驚,照片上死者明明被釘在椅子上!“當時兇手仍在現場!”
“不排除他說謊的可能性。”沈佾淡淡提醒。“他交代了事後經過,他說他逃跑時遇到了你們。”
“前天晚上差點被車撞的人是他?”盛辭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看向沉默的方洲。該說那人與自己的車犯沖,還是自己與他不對盤?
“他與受害者是情侶關系。”
沈佾淡然一句話引起兩人的關注。“如果他每晚都按時去找死者,看來兇手并不知道他們的關系與習慣。暫時排除鄰居作案。”方洲表達自己的猜想。
“他們的關系很隐秘,據調查連鄰居也不知情,以為只是普通好友,”沈佾冷靜分析,“不過你的猜測也有道理。兇手生活在藝術村,更有可能在第一位和第二位受害者的家附近。”
“那位譚先生昨晚出現在附近的居民區,形跡可疑。”雖然方洲覺得他不是兇手,但他表現的行為太過異常。方洲自覺自己身手不錯,卻會被偷襲成功。況且他的反偵察意識很強。
“已經确認他是謝董請的律師,”沈佾很平靜,“為了搜羅證據僞裝身份住在藝術村。”
“律師?”律師絕不可能是啞巴!方洲不可思議。正常人裝啞巴總會不經意間暴露,他竟然能時刻忍住說話的沖動。“他什麽時候住在那裏的。”
“4月20。”
“他應該比我們更了解那裏的情況。”方洲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但是他不配合。”和一位律師争執是不明智的行為,更何況他是美籍,又是著名的大律師——查理斯艾德裏安。
“他在哪,我能見見他嗎。”
“昨晚謝董親自接走了他。”沈佾回想昨晚才将譚赟帶到警局,謝董卻已經等候多時。譚赟早有準備。有謝董的證明和譚赟自己的身份證明,他根本無法留住。
“阿辭,你有辦法見到他嗎。”方洲寄希望于盛辭。
“方先生,你該看看這份資料。”沈佾遞過一個文件夾。
方洲好奇接過,竟是譚赟的資料。查理斯艾德裏安,擁有美國哈佛律師博士學位,是美國著名的律師,七年內接的案子勝訴率高達100%。母親是美國國會議員,父親是金融大亨。他的成就與他的身份無關。方洲被他強大的背景震驚,沒想到那位僞裝至深的金發男子如此強勢。“既然他這麽厲害,必然查到有價值的線索。”
“方先生,為了你的人身安全,”沈佾嚴肅提醒,他不希望下次接到盛辭的電話是告訴他方洲失聯,失蹤。“請你退出這個案子。”
“謝謝你的提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