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越到年尾, 越是繁忙。其他工作崗位上的人們都已經解放了,都忙着買票回家過年。
但對于藝人來說,工作基本是在前兩日才完全結束。
公司一年一度的年會也将在放假前舉辦。
晚上7點鐘, 公司裏一片歡騰,大家都卸下了包袱, 領着公司高層發的紅包,悠哉地穿梭在美食之間。舞池裏也有不少人在翩翩起舞。這也是公司所有藝人來得最齊全的一次, 有大明星,也有初出茅廬的新人。很多人也趁着這個機會, 認識人, 拉關系, 今後在圈裏互幫互助。
成月今日倒有了些精神,整夜都端着酒杯徜徉在這片地方裏。
施想想、葉音坐在一桌, 幹了個杯。葉音抿了口酒,好奇道:“聽說了嗎?徐青某頂奢牌子宣傳大使掉了,因為景宴。”
“真的嗎?”施想想倒也聽說了,這事在圈內也傳得沸沸揚揚,據說是因為上次炒緋聞的事情,景宴方已經完全拒絕跟徐青的所有合作。
葉音嗑着瓜子,使了使眼色,咧嘴就笑:“問你家那位啊。”
自上回宴會,她就把跟景宴交往的事情告訴了葉音, 為此,葉音瘋狂嗨了兩天,逮着機會就暗戳戳地開他們兩個玩笑。
施想想瞪了她一下,說:“別胡說。”
就在這時,宋嘉離忽然興沖沖地從入口走進來, 直奔施想想她們這邊。施想想和葉音都不解地看着她,誰知,宋嘉離二話沒說,直接拿起桌上的那杯紅酒,嘩啦一下就往施想想頭上潑。
施想想猝不及防地被澆了一臉,她只覺得臉上忽然一片冰涼,紅酒的味道順着脖子往下流淌,妝花了,身上一陣粘稠。睜開眼,紅酒從她微顫的睫毛低落。
“施想想,你好賤!”
葉音也是征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一動作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葉音連忙抽了幾塊紙巾,邊幫施想想擦臉,邊怒道:“宋嘉離,你在幹什麽?好好的抽什麽風?”
宋嘉離冷冷地呵了一聲,說:“我是做什麽?你不如問一問她做了什麽,就這麽怕我紅,怕我蓋過你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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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施想想來說,簡直是屁話。她氣笑了,也猛的站起身,拿起自己杯裏的橙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狠狠地潑了她一身。宋嘉離呀了一聲,連忙退後,她抹了抹自己的臉,發狠道:“施想想,你還要不要臉了?我的事關你什麽事,輪得到你來告狀嗎!”
其他人都驚了,議論紛紛,本在人群裏說話的成月見狀,也走了過來。她一把拉住宋嘉離,說:“嘉離,有話好好說。在這裏給別人看笑話呢?”
還沒出道呢就搞分裂,這是不想紅了?大概是有工作人員去上報了,很快的,入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景宴和班淑、班書三個大佬一齊出現。景宴看到施想想,先是一征。她的裙子濕了,秀發也濕淋淋的,發梢還有殘留的酒液,看起來楚楚可憐。但那雙眼睛仍是這般地澄澈美麗,正含着笑,看着他。
他身側的手忽然攥起了拳頭,用力握緊,牙齒也發出咯咯的聲音。班書一把拉住景宴,輕聲提醒:“回去再說,冷靜,淡定,平靜——”
“你們幾個給我滾來辦公室!”
不料班淑一個河東獅吼,差點把他們的耳膜震裂。
五樓班淑的辦公室裏,班淑正大發雷霆,施想想她們一行人站成一排,擡頭挺胸收腹側耳。
“你以為女團是什麽?一個團體,就是要團結,結果你們三番兩次給我搞什麽?”
“又是鬧事又是打人,傳出去還像話嗎?現在紅了,有人氣就飄了?別忘了,你們現在再紅,也是一群沒有作品傍身的愛豆!沒有作品,就沒有立身之地!別人就不會看得起你!”
“你們才幾歲?一點摩擦就這麽耐不住?我告訴你們,你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在船上打架,或者是一個人出了岔子,全員翻船,誰也別想置身事外,因為你們都是dream!”
“團體就是你的平臺,急着把自己摘出去,出個人風頭,而不顧集體利益,那你真的不适合做女團。我不說要你犧牲個人利益,但,你永遠不能摒棄集體利益。”
“當然,如果你覺得你有本事,你可以退團,還有大把女孩子等着求着我把機會給她們。好,現在,有意見告訴我,我現在馬上給你辦理退團手續。”
班淑的話就像是一個個巴掌,噼裏啪啦地落在他們的臉上,宋嘉離也垂下了臉,不敢說話,沒有人敢吱聲,死亡般的沉默。
班淑又罵了好十幾分鐘,給他們講述了一些歷代頂級團體的事跡,苦口婆心的勸她們團結。最後還放下狠話——
“如果你們還不能摒棄前嫌,好好相處,那我只能讓你們住合體宿舍了,封閉式訓練,同吃同喝同睡……”
“別別別,我們能。”
衆人抗議。
最後每人被扣工資,還要上交5000字心得體會這才算完事。散了以後,班書又單獨找她們每個人談了話,美曰其名談心,每個人出來都焉了。
她們四人一出來就看到了景宴和班書。班書坐在椅子上,景宴則散漫地站着,他緩緩擡眼,先是看了一眼施想想,瞳孔一縮,又移向宋嘉離。
這是宋嘉離第一次看到他把目光給她,一下子就慌了心神,緊張得整個人都僵住了。只是,這眼神就像這冰冷刺骨的冬天。
班書笑道:“你們這群不懂事的小妹妹,真是讓人頭疼,來,哥哥帶你們去抽大獎。”說着,朝她們揮了揮手。
成月西安走了過去,葉音也納悶自己應該扮演什麽樣的角色,是吃瓜呢還是看戲呢?就見景宴忽然道:“葉音,幫個忙,你先帶想想去換個衣服。”
葉音點頭,說:“好。”說着,就把施想想拉走,施想想委屈地癟了癟嘴巴,有些好奇又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景宴和宋嘉離。景宴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似乎是叫她放心。
宋嘉離把這些細微的細節看在眼裏,心情也愈發沉重起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景宴和施想想有暧昧。
并不是沒有過猜測,只是,也沒有證據,也不想去尋找證據。
只是當自己親眼看到這一幕,說着灑脫的她還是有些難過。
“我們,談談?”他先開了口。
宋嘉離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說:“好啊。”
短短幾秒,宋嘉離設想了很多景宴要給她說的話。沒想到的是景宴是先給她遞了一杯水。
“喝點水。”
宋嘉離有些受寵若驚,那點小心思又死灰複燃。只是,當水喝下去的那一刻,那寒冰冰冷到差點灼傷她的口腔。
她驚醒。
“我想你誤會了。”景宴低頭玩弄着自己手腕的表帶,漫不經心道。
“什麽?”
景宴忽然勾了勾唇,但卻無笑意:“你抄襲的事情是我發現的,也是我告訴班淑的。”
宋嘉離愣住了,她震驚地看着景宴,驚訝、難堪、害怕、悔恨……所有的情緒翻湧着沸騰着,她眼底噙了淚,似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今天班淑忽然把她叫到辦公室,說打算撤掉她的自創曲,原因是抄襲。班淑在這方面并無造詣,且她抄得這麽小心這麽隐蔽,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一段是甄起多年前發布在舊網站上的曲子,聽過的人極少極少,一段是甄起寫到一半的曲子,且甄起也不定會發布,她偷偷挪用,誰又會發覺呢?
從班淑的話裏也知道是通過別人才知道,她想起施想想曾私下問過她,這首歌是怎麽寫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是施想想告狀。
結果居然是景宴嗎?
是了……如果是景宴,那是可能會發現的……可是,她哪裏得罪他了?
“為什麽……景宴。我……沒有……”宋嘉離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她看着景宴,忽然想到了施想想,她問:“是因為施想想?一定是,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你在質問我嗎?”景宴眉梢一擡,似乎覺得很可笑。
“不是……對不起,可是,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呢?為什麽……”明明他可以裝作不知道的,明明這與他無關的。
景宴正了正神色,說:“你覺得這件事與我無關嗎?你錯了。你知不知道一首歌的創作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多少情感?你這種盜用的剽竊行為,侵害了別人的利益,違反了音樂創作的原則,也會擾亂競争機制。我認為我有責任維護樂壇裏的秩序,我也有責任為我的前輩主持公道。你這樣做,只會墜入深淵。”
宋嘉離怔住了,她聽着景宴的話,他說得這麽認真,這麽嚴肅,嚴重到她這才意識到——
她錯了。
真的錯了。
一時的貪心換來了這樣可怕的錯誤。
一念之差。
不是沒有害怕過彷徨過,只是一想到可以脫穎而出,可以出一口惡氣,給施想想一頓好看,她就無法抵制這個誘惑。
“你是在幫我?教我?”她喃喃。
從這番言辭裏,她好像摸到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
景宴眼皮跳了跳,他搖頭,冷漠否認:“畢竟我的女朋友和你在一個團體。他日你被人扒皮,連累團體,想想也必然要受你連累,免不了口舌之痛。我不希望有人拖了她的後腿。”
宋嘉離回過神來,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總覺得景宴在看施想想,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恨聲道:“為什麽要告訴我?你不怕我跟班淑告狀,你不怕我說出去嗎?”
景宴不屑地笑了笑,他說:“因為我要警告你,不準欺負我女朋友,否則我絕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