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腦子裏是什麽
到了晚上,鄒浪好說歹說被禦井堂趕回去上課了,不管結果怎樣,這訓練總是不能就這麽半途而廢,不戰而敗。
鄒浪喂着禦井堂喝了點熱水,見他似乎好了一些,雖然點不放心,但是還是走了。他不想惹禦井堂不開心,自己也不甘心就這麽被淘汰了。
晚上八點多,二隊隊長蘇瑞和這次選拔的總負責李進過來看禦井堂。
兩人打了招呼,和禦井堂彙報了下午的進展。
上級本來想換教官。但是征求了一下學員的意見,大家都不希望禦井堂走。所以暫時決定和二班臨時合并,由蘇瑞帶幾天班。
禦井堂沒想到那群熊孩子還挺有感情的,也是放不下學員們,開口道:“我沒大事,歇兩天就可以了。”
李進看他恨不得明天就爬起來的架勢,直接按了他肩膀道:“別,這事你說了不算,方博士已經在路上,等他明天看過再說吧。”
禦井堂又問:“關于鄒浪……事出有因,他不會被開除吧。”
“你擔心他做什麽?”蘇瑞看了看禦井堂,對他的上心有點敏感。因為鄒浪的身份,蘇瑞從心裏還是不太喜歡這個人,冷哼了一聲道:“軍長沒開他,他就出不去。這次非但沒扣分,師長還額外給他加了五十分,這會他也應該接到通知了,由着他折騰吧。”
禦井堂松了一口氣,忽然懂了,自己提心吊膽的瞎操心什麽?鄒浪的身上,早就踹好了一塊免死金牌。
沒想到李進又開口道:“鄒浪這個情況,可以因為大家都看得到的成績刷下去,但是不能因為看不到的原因刷下去。他理論課的成績不好,我估計,理論實踐這關他過不了。”
禦井堂沒有負責理論方面的教學,聽了這話微微皺了眉,這麽說,鄒浪還是比較難通過進入k師的。
特種兵的選拔,到最後的時候一共需要過四關。
第一關,考核關,各種體能測試,射擊,游泳,跑步一切可以用數量和時間等衡量的項目。
第二關,格鬥對打,輪回制,場上空手搏鬥,不限任何招式,擊倒為贏,淘汰率百分之五十。
第三關,理論實踐考試。包括電腦操作,駕駛操作,筆試,面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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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關,模拟實戰生存訓練。直接給點裝備,高空跳傘到戰區,進行模拟實戰。
前三關是按照順序穿插在平日的訓練中進行的,模拟實戰生存訓練放在最後。通過了這四關,才會成為正式的特種兵,進入k0隊,這時候的隊員會配發特種兵的各種裝備,進行進一步的訓練。一旦到他們順利執行過第一次任務,才會進入K1編隊。
這些,也都是禦井堂早就經歷過的,其中的難易,需要下多少功夫,他心裏非常清楚。
幾個人又聊了幾句,李進和蘇瑞就離開讓禦井堂好好休息。
等人都走了,禦井堂躺在了醫務室的床上,空氣裏揮之不去的消毒水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冰冷的液體通過輸液管彙入體內,身體裏還是隐隐作痛,這真是一個波瀾起伏而又兵荒馬亂的生日。
但是他第一次在感情上勇敢地往前邁了一步。
禦井堂想起來早上和母親通過的那個電話,回憶起母親的祝福,讓他的心裏暖暖的。
在這戰亂時分,無論如何艱難,生而為人,就要努力幸福的活下去啊。
到了第二天晚上,方亞舟才風塵仆仆地翩然而至。
方亞舟再次見到禦井堂,問他的第一句話是,“為什麽我每次見到你都這麽狼狽。”
禦井堂只打了個招呼,沒說別的,心裏卻想,你是醫生,好好的,大約就不用見到你了。
方亞舟看了看拍的片子,然後開始觸診,他修長而冰冷的手指觸探下去,就像是一把刀子直接紮進身體。就算是禦井堂擅長忍痛還是不由得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腿,按住了方亞舟的手。
方亞舟似是不想放過他,手指又在他的痛處故意攪了攪,滿意地感受着禦井堂身體的繃直,然後開始不可抑止的顫抖,開口問他道:“你就是這麽遵醫囑的”
禦井堂咬着牙看着他,額上冷汗直冒。
醫者父母心這個詞似乎不适合方亞舟,他與其說像是個醫生,更像是個學者,只适合和那些試驗打交道,不适合和人類交流。他總是會毫不留情地戳穿別人的僞裝和痛楚。除了冷漠就是刻薄的要命。
但是偏偏這樣的一個人,卻讓人一點也讨厭不起來,反而會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安心。
方亞舟看禦井堂說不出話來,這才放開了手道:“之前傷口恢複的不錯,但是這新傷不輕,內部有出血,保守治療吧,先卧床一個星期。“然後他一邊開着方子一邊又看了禦井堂一眼道:“本來應該再叮囑你幾句,但是好像說了也是白費口舌,那就不說了。”
禦井堂倒了聲謝,穿起了衣服。
這邊剛看完,醫療室的走廊裏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然後就響起了敲門聲。
兩人擡起頭,是鄒浪參加完一天的訓練過來了。他摸爬滾打了一天,訓練服上滿是灰塵,像只泥堆裏出來的髒狗。
鄒浪一見了禦井堂就湊過來。
禦井堂皺緊了眉頭,一臉的嫌棄,“你給我躲遠點。”
在禦井堂的強烈要求下,鄒浪這才把外面的作戰服脫了,“我這不是想你嘛,就直接過來了,沒來得及換衣服,等下回去我就洗澡。”
方亞舟擡頭看了兩人一眼,“真是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還是喪屍比較容易交流。”
鄒浪似乎這才發現了方亞舟,問他道:“方醫生最近的研究怎樣了?”
方亞舟看了他一眼,一雙眼睛從眼鏡後面透出來,那目光似乎是問,你問這個幹嘛。
鄒浪解釋一句,“哦,我不是探聽機密啊,就是随便聊聊,有什麽不是保密的和我說說呗。”
方亞舟這才回答他:“喪屍一樣需要吃東西,需要排洩。除非攻擊頭部不會死。但是特異喪屍,就算是攻擊了頭部也不會很快死亡。”
“這些都知道了。”鄒浪撓了撓耳朵,覺得這答案有點無趣。
方亞舟又說:“理論研究顯示,很多的喪屍,就算是變成了喪屍,沒有意志和感情,還是會保有很多生前的習慣。”
“這個有點意思啊。那廚師喪屍還會切菜嗎?”
“切菜不一定,用刀切人還是有可能。特異喪屍是一種越級的進化。或者說,人類感染病毒成為喪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進化。其實人類的歷史上,也有果這種進化,比如從猿人忽然到了人類,有着一次越級進化。而喪屍病毒,也猶如起了這種加速作用。在病毒的作用下,細胞會進行分裂和從組。給人類無限可能。”方亞舟終于語出驚人。
“方博士,你管這叫進化啊?我看喪屍的智商是退化。”鄒浪不明白方亞舟的話。
“所以我說的是,某種意義上,雖然喪屍的智力和某些因素和人相比有所下降,但是同時,喪屍的視力,聽力等,都優于常人,他們不需睡覺。而且他們沒有感情。”話題到了喪屍這裏,方亞舟的話似乎多了起來,整個人也興奮起來。
在他的語氣裏,似乎沒有感情是多麽值得羨慕的一件事。
禦井堂和鄒浪都沒法插話,聽他說着。
“但是喪屍病毒的進化,是不定向的。特別是特異喪屍,已經進化出了很多十分神奇的方向……”說到這裏,方亞舟輕輕托了一下眼鏡,欲言又止道,“當然,關于病毒的疫苗,目前也在研發之中,至于其他的,不可透露,我去拿藥,你們慢聊。”
等方亞舟出去了,屋子裏只剩下了禦井堂和鄒浪兩個人。
鄒浪又往前多湊了一分,“教官,我昨天的理論課的題還差點。”
“我給你看下。”禦井堂想起來昨天晚上的談話,也有點擔心他的理論。
鄒浪扶着禦井堂坐起來,支開了病床的小桌板,很受用地坐在他旁邊,聞着禦井堂身上的藥味。
鄒浪拿的是戰術分析題,禦井堂簡單給他講了講,就讓他自己做。
禦井堂看着鄒浪開始奮筆疾書,自己的眼皮開始發沉,他昨天晚上沒睡好,又剛被方亞舟折磨了一下,這時候有點困了,合了眼用一只手托着額頭在那裏閉目養神。
鄒浪在一旁做着題,等題目寫完,擡起頭一看。
禦井堂似乎是坐着睡着了,他長長的睫毛像是簾子一樣細密垂下,呼吸細膩沉穩。
鄒浪看着一陣心動,慢慢慢慢地靠近他。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就在他快要親到禦井堂臉上時,美人的眼睛卻悠然睜開了,目光沉靜,薄唇輕啓,微微退後了身子,“你幹嘛?”
鄒浪尴尬地笑了兩聲,移開了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不幹嘛。”
“做完了。”
“嗯。”
禦井堂伸出修長的手指和他要着答卷,“我看看。”
鄒浪畢恭畢敬地拿着卷子交了上去,等着禦井堂評判。
禦井堂看着題目,講的倒是領會了,但是這解題的思路,都是兵行險招,不合常理。越往下看,禦井堂就越是生氣,這人怎麽就是不會用常人思維?而且該背的東西都沒背,雖然意思是對的,但是就是轉了他自己的話寫上去,到處都是扣分點。
一張卷子看完,禦井堂終于忍不住橫眉道:“鄒浪,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麽?”
鄒浪正在看着禦井堂愣神,理直氣壯答他,“我腦子裏裝的是你!”
禦井堂愣了片刻,先是臉不由自主地紅了,看了看鄒浪皮一下很開心的樣子,咬牙切齒道:“我看該讓方亞舟給你治治。”
“我……真的答得很差嗎?”鄒浪有點不解禦井堂的生氣。
禦井堂一時有點不知道拿他怎麽辦才好,卷子一放,目光直視鄒浪,問他道:“學員250,我該不該讓你通過考核?”
禦井堂在問鄒浪,也在問他自己。沒了這層關系,他該不該讓他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