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把你養胖
鄒浪得聽了方亞舟的話,被護士放進了icu病房。
小護士知趣地退了出去,裏面就剩了他們兩個人,鄒浪就直接撩了禦井堂的被子側身湊到了床上。
禦井堂露出了有點嫌棄但是又無奈的表情,身子微微動了動,要給他騰個地兒。剛一動,身上就疼得直冒冷汗。
鄒浪摁住他,“別別別,我就在這裏就好,掉不下去,大哥你可別動。”
禦井堂挽尊,瞪了他一眼:“我躺麻了,想翻個身。”
鄒浪道:“好好,那我幫你,你要動哪裏?”
“不用了,我不動了。”禦井堂有氣無力地嘆了口氣,“你把我的輸液管放開。”
鄒浪這才發現自己壓了禦井堂的輸液管,尬笑兩聲。支起身子把輸液管繞過去。
這麽寒暄了幾句,鄒浪側頭看着禦井堂的一張臉,蒼白的像是醫院的床單一樣,卻更是襯得眉目漆黑,又是心疼,又是寂寞了幾天,想動手動腳。可他伸出手來,卻覺得哪裏也不敢碰,到最後拂了一下他有點擋了眼睛的頭發,為了緩解氣氛的尴尬,鄒浪擡眼看了四周,“我還是第一次進傳說中的icu,這麽多儀器,都是幹什麽的?”
那瞬間禦井堂真有點怕他手欠,玩玩試試,合目忍了他問:“學生們呢?”
“都沒事。”
“我睡了幾天了?”
“三天。”
“這裏是哪裏?”
“S市的第三軍醫院。”
“我受傷的事,沒告訴我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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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還沒。”
“嗯,”禦井堂點點頭,“回頭我好了,自己說。”
鄒浪明白,按照他從來報喜不報憂的性格,估計最後就不說了。
禦井堂又看了看鄒浪胸口處的繃帶,知道他也受了傷,還抱着自己跑了挺遠,心裏有點不忍問了句,“你傷得重嗎。”
鄒浪開始蹬鼻子上臉,皺了眉頭,抓了禦井堂的手按在胸口,深情款款:“傷得重,這裏疼,心疼……”
禦井堂後悔問了,漠然抽回了手,油腔滑調的,看來沒啥事。
鄒浪又看了看禦井堂,想起前幾天他渾身浴血躺在他懷裏的樣子,心有餘悸,“那天你吓死我了。”
禦井堂冷了臉道:“我又沒想吓你。“他看着鄒浪,兩個人只認識了十天而已,卻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友,說完這句話,禦井堂只覺得有點心悸,冷汗一直在冒,慢慢縮了身子,咬牙開口道:“我……我想自己待會……”說了幾句話還有點惡心,明明什麽也沒有吃。胃裏卻像是被火灼燒一樣。
鄒浪最熟悉他這神情,又是想自己忍着,皺眉一攬他道:“這是在醫院呢,不是你忍着的時候。我給你叫醫生吧。”
禦井堂難受得說不出話,被他一晃,忽然皺眉側頭吐出了一些暗黑色的血塊。
鄒浪被他吓了一跳,從床上跳起來就按床上的應急鈴。
方亞舟剛出去了十分鐘,又被護士們拉進來,一推眼鏡看向鄒浪,那神情似是在說,真能折騰,十分鐘就能把人搞吐血。又是檢查了一番道:“沒事,應該是之前的積血,吐出來是好事。”
鄒浪這才放下心來。
禦井堂吐了血塊出來,反而也好受了一些。因為鄒浪的大驚小怪,臉上染上了一層薄紅。
到了第五天,禦井堂能夠在護士的攙扶下坐起來了。
早上方亞舟沒有來,是小護士查的房,換了藥,檢查完了傷口,問他道:“排氣了嗎?”
禦井堂沒聽懂,“什麽?”
“放屁。”小護士說了兩個字,然後道,“哦,我不是罵人,少校大人,腹部腸胃手術後都需要等排氣後才能進食。”
禦井堂仔細回想了一下,張口艱難吐出了兩個字,“還沒……”
然後他的臉刷就紅了。他面子薄,哪裏在小姑娘面前讨論過這種事情。
小護士看他臉紅覺得又可愛又想笑,安撫他道:“別害羞啊,一般剖腹産,闌尾炎手術後,都需要排氣,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排氣後才表示腸胃恢複了蠕動。你的恢複比常人慢了一些,正常的患者到這時都能夠少量進食了。”對于這事她都早就習以為常,要是患者都像禦井堂這麽臉皮薄,醫院就不用開了。
道理聽明白了,禦井堂想起來上次取彈片的手術後好像也有這種要求,但是那時候傷得輕很多,愈合也順利,這一次卻毫無動靜。
少校大人捂着肚子有點惆悵。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小護士繼續順他的毛,“喝點蘿蔔湯,多按摩,多運動,熱敷。你傷口還沒好,不建議運動和熱敷了。”
禦井堂自己按摩的話還沒力氣,又不想麻煩鄒浪,昨天鄒浪纏着給他按摩了半天,倒是上上下下摸了個遍,被吃了不少豆腐。
鄒浪失蹤了一個上午,就在禦井堂以為今天要清淨一下的時候,快到中午,鄒浪又來了,而且這次還帶了東西,上供似的雙手遞給他一個不鏽鋼的保溫杯,開口說:“喝點水吧。”
禦井堂覺得奇怪,但是哪裏奇怪又說不出,他的确是渴了,現在他的腸胃蠕動還沒完全恢複,水都不能多喝,只能小口抿。
然後他喝了一口,微微皺眉,這水味道不對,是蘿蔔湯。
禦少校單手扶額,原本冷漠的臉騰就紅了,簡直想捏碎手裏的保溫杯。
看來鄒浪是和小護士八卦過排氣的事情了。
少校大人很想罵人,為什麽這種事情要向別人報備?
就算告訴醫生護士就罷了,他過問個什麽勁啊。
問了就問了呗,能不能彼此留點面子,裝作不知道?遞過來一杯蘿蔔湯是幾個意思。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好。感覺自己快成了個廢人。
不開心歸不開心,禦井堂還是按着傷口,硬着頭皮喝下去了幾口。
到了午餐時間,小護士開始派送午飯,鄒浪點了特餐,還專門讓送來了icu,在一旁的桌子上刺溜刺溜地吃着排骨面。
禦井堂可憐巴巴地半坐着,只能看不能吃,可偏偏鼻子能夠聞得到味道,耳朵也可以聽得到聲音,鄒浪這豪不避諱,刺激得他都餓了。
禦井堂想着排骨面,肚子裏傳來咕嚕一聲輕響。
鄒浪倒是耳朵尖,擡起頭來說:“我好像聽到你肚子叫了。”
禦井堂斬釘截鐵,打死不認,“你聽錯了。”
鄒浪放了面跑過來說:“不會啊。”
他說着話,貼上來,像是只大狗一樣,輕輕趴在禦井堂的身上,蘿蔔湯的效果不錯,肚子裏是已經有了輕微的腸鳴。
禦井堂被他的動作弄得炸毛了,按着他的額頭把他從自己的肚子上撥開,“鄒浪,不要得寸進尺。”
他一用力,被子裏傳來噗的一聲輕響。
兩個人都是一愣。
禦井堂尴尬到了極點,整個人變成了一只煮熟了的蝦。
鄒浪毫不避諱,抱着他就親了一口。仿佛他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然後他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只是受傷了,害羞什麽,活人哪裏有不放屁的。”
禦井堂低着頭,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仍是一臉不想和他說話。他明明是那麽孤高的一個人,現在卻整個人無助得像個孩子。連是生活中最簡單的事情都需要人照顧。他的病號服中,露出點鎖骨,形銷骨立。
他原本不算特別瘦,只是偏瘦而已,但是現在瘦了好多。
鄒浪看着又是一陣心疼,輕輕抵着他的額頭道:“你要快點好起來,我想好好養你,把你養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