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些日子九阿哥不管做什麽總是帶着小十一，把個小十一樂得像進了米缸的老鼠一樣，成日裏咧個嘴。
這日剛下學禦書房的小順子過來傳康熙的話說：“皇上召見幾位年紀大些的阿哥，九阿哥也在列，便讓小十一先回去了。
康熙先考校了大家的功課，看幾個大些的阿哥都有進益也覺得安慰，不由得欣慰的打量自己的兒子們，太子溫和持重，卓爾不群，在一衆阿哥中隐然已有領袖的風範了，老三雖有些不羁倒還守禮，老四不茍言笑，老五溫文爾雅，小八還小和老五的性子倒有些像了，小九也越見聰慧幹練了，小十平日總是風風火火跟着小九，最近因着溫僖也老實了許多，想到這心裏有一絲不虞。
轉而看着老九想起最近自己聽到的風聞就戲虐道：“小九，我怎麽聽說你偷了朕禦膳房的菜譜送人呢。”
九阿哥見康熙問心裏倒松了口氣渾不在意的笑道：“兒子不過是看着董鄂家的小格格看見鵝掌眼睛都亮晶晶覺得好玩就要來給了她。”
康熙見九阿哥并不隐晦心裏便有些喜歡了，便笑道：“可惜董鄂家的小格格才三歲，不然朕把她指給你吧。”
見皇阿瑪這樣說九阿哥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臉道：“若是有一個天天說我才是這個世界最好看的人的福晉想必也是一件樂事。”
話音才落逗得一衆阿哥都大笑了起來，連平時很少笑話人的五阿哥都忍不住了，以前若有人說小九長得好看，他必定沉着一張臉滿臉不高興，現在倒好，自己開始嘲笑自己了。
康熙也被氣樂了，看都不看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方硯臺便朝着九阿哥擲了出去。
九阿哥眼看着那飛出來的硯臺眼睛一亮忙伸手接了單膝跪地道：“兒子謝皇阿瑪賞。”說完眼睛飛快的梭了太子一眼，太子也極有靈犀的嘴角彎了起來。
這點小把戲哪裏就瞞得過康熙的火眼金睛呢，這硯臺是盛産名硯的徽州進貢的，今年精品硯臺産量少總共只得了這兩塊，偏質量卻比往年好上許多倍，太子眼饞了幾次，自己也着實喜歡，便只當沒看見，想來太子是在小九跟前念叨過這事了，眼見得他們兄弟感情好，康熙自然高興。
面上卻不顯反而瞪着眼狠狠的盯着九阿哥，九阿哥也不怕，只笑嘻嘻的看着，恨得康熙，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個你只有硯臺沒有筆，要不要朕再賞幾只上好的青州狼毫。”
那青州狼毫也是貢品極難得，九阿哥倒不客氣聽了忙又磕了個頭道：“兒子謝皇阿瑪賞筆。”
意思便是要了，康熙哼了一聲擡手點了九阿哥一下，看着梁九功恨恨的道：“沒聽見嗎，九阿哥都謝賞了，還不去取三管筆來。”
語氣雖狠，笑意卻在眼底，梁九功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自然知道康熙此時心情是極好了，忙去取了三管筆給了九阿哥。
九阿哥接了筆，擡頭看見康熙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知怎地就覺得後背發涼，頓時警覺的看着自己的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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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看着九阿哥臉色變了心裏覺得舒心了，問道：“今日學的什麽呀。？”
九阿哥見康熙轉移了話題心安了，忙回禀道：“今日講的《大學》第十章。”
“嗯。”康熙點頭沉吟，溫故而知新，回去可要好好看書。
九阿哥忙應了。
看見九阿哥完全放松了警覺康熙才笑着指了九阿哥懷裏的硯臺和筆道：“如今你硯臺也有，筆也有了，今晚上就把《大學》第十章抄錄三十遍吧。”
九阿哥聽了頓時一聲哀嚎，《大學》第十章抄三十遍不到三更是肯定抄不完的，想到這可憐兮兮的轉頭去看太子和五阿哥，二人皆咬唇忍笑，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無奈又擡頭望着康熙，康熙仍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九阿哥知道這是逃不掉了，頓時耷拉個腦袋不做聲了。
見他這樣，康熙心裏那惡氣總算出了，心情便格外好，揮揮手衆阿哥忙退了出來。
出了禦書房的門九阿哥就把自己手裏剛得的東西分了，才對太子道：“太子哥哥，小十一最近身體不好，弟弟要去看看他。”
胤礽伸手摸了摸九阿哥的頭道：”你先去吧，告訴宜額娘準備我的晚膳，我等下帶糕點過去給你和小十一。”
九阿哥高興的應了，回頭看見別人都散了，只有五哥還在望着自己便笑道：”五哥要一起去晚膳嗎。”
五阿哥溫和的笑道：”我不過去，你快去陪小十一吧。”
九阿哥知道五阿哥的處境也不強留點點頭和十阿哥便往翊坤宮去。
這邊阿哥們散了，梁九功才進門回禀康熙。
康熙問道：”都散了。”
梁九功點頭道：”各位阿哥都回去了，九阿哥出了門就把東西分了，自己一樣也沒留。”
康熙聽了道：”哦，怎麽分的”
梁九功忙回奏道：”硯臺是給了太子，三管筆太子一管，五阿哥一管，八阿哥一管。”
康熙嘴角浮了絲笑意道：”倒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愛讀書，這東西分得也算物盡其用。”
梁九功見康熙心情好也忙道：“聽上書房的師傅們說這九阿哥最近倒比以前愛讀書了不少。”
康熙微微颔首：“安分守時，心思恪純，再看幾年，若真這樣倒是胤礽極大的助力。”
梁九功聽皇帝說這話，自己這個奴才是不便做聲的，便默然，只是把這話牢牢記在心裏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邊說邊笑進了翊坤宮，看見小十一和小十二趴在地上玩琉璃球，那琉璃球在太陽的映照下，顏色格外豔麗，晃得九阿哥眼睛一閃，定睛一看，好像和小十一以前玩的有些不一樣，便踱了過去細看，卻不是以前的琉璃球，比以前的大，顏色也鮮亮了許多，極是惹人喜歡。
就蹲下去問小十一道：“哪裏新得的好東西。”
小十一還沒說話呢，小十二在邊上道：“這是內務府一個小太監張喜子新做出來，先用泥土捏好了，再燒制，最後上漆，極是難做，可是卻很好看，就這麽一盒子都被小十一得了，我們都還沒有呢，我今日好不容易磨了他半日才肯拿出來和我玩。”
小十一聽了越發得意的看了小十二一眼，九阿哥忙安慰小十二道：“嗯，小十一不乖，等下次九哥得了好東西必定先給十二玩好不好。”
小十二經常和小十一玩，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氣，又得了自己九哥這話便高興的去玩了。
小十一每次都把球拿起來在嘴邊哈哈氣，偶爾還用嘴去舔一下，然後輕輕彈了出去，準頭特別好，小十二氣得直跺腳。
九阿哥搖搖頭想走開，十阿哥在旁邊惡作劇的笑道：“我怎麽看着這個球的顏色豔得像那些有毒蟲子一樣。”
九阿哥的心思這些日子本就全在小十一身上的，此刻聽了這話一聽心裏一緊，忙又蹲了下去，仔細驗看，十阿哥見吓到了老九得意的在旁邊哈哈大笑，九阿哥不動聲色的捏了一個在手裏，起身推十阿哥一把，兩人笑着進屋去給宜妃請安。
藏了那球，九阿哥便思忖着該如何，太子哥哥雖好，但現在遠遠還沒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自然是不能找他的，老十倒是靠得住，可那性子火爆，聽說了沒準去打死那小太監也說不得，反而壞事看來這是還是只有找額娘宮裏的人了。
此刻九阿哥也深深的意識到，自己上一世是錯得多麽離譜，不聽額娘的勸阻，疏遠五哥，眼看着小十一夭折也沒有多麽傷心，眼裏只有八哥和十弟，還好最少老十前世今生都是自己最信賴的兄弟。
心裏拿定了主意趁人不主意便給綠棉使了個眼色，綠棉是宜妃的陪嫁宮女，深得宜妃信任，聰明沉穩，見自己家的九阿哥給自己使眼色，忙悄悄的跟了出去。
九阿哥沉沉的看了綠棉一會才道：“你能找人看看這個外面的顏料有沒有什麽不妥當的東西嗎？”
綠棉一看那是十一阿哥玩的琉璃球，心裏一顫，眼神也凝重起來，微微颔首。
看着綠棉的表情九阿哥放心的把球遞給了她才道：“先不要驚動額娘，有了消息先來和爺說。”
綠棉應着去了。
宜妃看着太子和十阿哥這兩個孩子想起她們的額娘離開得早，心裏也是有些心疼他們的，不過在這個宮裏凡是都不可僭越，不然只會授人于柄，害人害己。
吃了晚膳，太子和十阿哥便要告辭，宜妃忙吩咐人去取了兩雙手捂子出來道：“眼看着天越發的冷了，你們上學都起得早，本宮趁空做了五雙手捂子，給你們兩一人一雙，還有小九和小十一的。
太子雖得康熙寵愛，但康熙是個男人自然沒有宜妃這樣額娘般的細心，此刻知道宜妃待自己是有心的，心裏便有些起伏。
十阿哥接了手捂子心裏也有些酸酸的，不過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便低了頭不做聲。
太子走到門口想着剛才宜妃的話，自然知道還剩一雙是給誰做的，忙接話道：“宜額娘，把那雙也給我吧，等我明日到了上書房給老五便是。”
宜妃聽了眼裏便有些濕潤，忙向蘭朵使了顏色，蘭朵急忙進去拿了一雙手捂子出來給了太子。
二人便告辭了。
等他們走遠了，宜妃還有些呆怔，九阿哥心疼便上前道：“額娘。”
宜妃拍拍兒子的手道：“你若給你五哥便會令皇太後心裏生嫌隙令他為難，太子給便極好。”
九阿哥聽懂了。
得了空綠棉閃進了九阿哥住的偏殿，臉色慘白，九阿哥一看便知道事情不好，忙問道：“小十一會有事嗎？”
綠棉忙搖頭道：“燕大夫說，這裏摻着忘憂散，這藥極難得。中毒後不會致命，剛開始會有傷風的症狀，一般就會當做傷風醫治，正是醫治傷風的藥會催發病人身體裏的藥性，等傷風一好，人就會癡呆再也查不出原因。”
這裏的藥是摻在漆裏的，用量極少，成人出現症狀至少要三個月，小孩看身體狀況，但至少也需要一個月，所以現在十一阿哥沒事。燕大夫說，才幾天十一阿哥絕對沒事，只消他開幾貼排毒的藥便好。等九阿哥的主意他再開藥也不遲。
九阿哥聽了微微颔首，但是那眼裏的寒意讓綠棉驚悚。
這不僅是要害十一弟這麽簡單，這是連額娘和自己一起害，如果小十一癡呆了，皇阿瑪開始是會心疼，會徹查，如果沒查出來，天長日久自然會起厭惡之心，連帶也會不待見額娘，額娘一旦失寵，自己哪裏還有個好呢。
這人甚是惡毒，到底是為什麽呢，看來自己要好好查查，絕不能放過他。
但此事如何揭穿還要斟酌，想了一會不得要領，便吩咐綠棉道：“這事暫且不要告訴額娘，等爺想想再說，爺若明天還沒有辦法，自會去和額娘說，你且不必管了。”
綠棉聽了忙點頭應了，退下。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