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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神情未松,“剛才他對你動手了?”

她搖搖頭,“我是怕他喝醉了忘記你的話。”

“你倒挺會找靠山。”他望了眼她的衣服袋,“自己搓幹淨再上來。”

許惠橙答應了。她洗完澡出來,見到鐘定倚在床上玩電腦,她莫名有種心安的感覺。她還沒有和誰如此自然相處過,仿佛他倆以前就是這般的生活狀态。

她摸摸自己的頭發,沒有被沾濕,也可以直接躺了。“鐘先生,我今晚可以睡沙發。”她本來就不是要真的上他的床。

鐘定聞言,視線仍然盯在屏幕上,嘴裏說道,“沒有多餘的被子。”

“你早不說,我可以抱被子過來。”

“你是來我這露營的?那怎麽不自帶帳篷?”

她被他這一兇,又噎住了。

“要挑哪睡随便你。地板面積大,睡在上面更舒服。”他關上電腦,随手甩在旁邊的床頭櫃,然後将所有燈的開關都按熄了。

一室漆黑。

許惠橙站在房間的中央,等眼睛适應了黑暗,才望向床的那邊。她仔細想了想鐘定的話,然後輕輕喚道,“鐘先生……”

他哼都懶得哼。

“我就借你的床一晚上……”

“滾。”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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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占床邊一點點位置。”許惠橙的聲音低低細細。

“滾。”

“鐘先生。”她覺得自己有些死皮賴臉。“就一點點,就一晚上。”

鐘定重新開了床頭的燈,還是之前半坐的姿勢。他冷淡看着她,不吭聲。

她被他盯得發毛,小心翼翼地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還是可以睡沙發的……”她說着已經伸手去扶沙發的靠背。

他嘴角一撇,“上來。”

許惠橙如蒙大赦,深怕他會反悔,急忙奔去他的床。她穿的是加絨長睡裙,在爬床時,還差點被絆了一下。好在,終于躺在了床邊。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只占了一個身板的位置。

她拉過被子的一角,蓋好後就不敢亂動。

鐘定側頭看她,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有點遠。“你确定你翻身不會掉到地上?”

她瞄瞄他,微微向裏挪了挪,然後再窺他的臉色,她又繼續往裏挪。“這樣肯定不會掉下去。”

他哼了一下,關上燈,躺下後向她的那個方向卷了過去,一把撈住她。

她驚叫出聲,然後趕緊捂住嘴。

鐘定撥撥她的頭發,“你沒洗頭。”

“昨天洗過了……”許惠橙和他還隔着一臂的距離,她端不準他的心思,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想幹那檔子事。

他撩了會她的頭發,就沿着她的後腦勺往下,從衣領處滑進了她的背。

她繃了一下。

鐘定沒有別的動作,他只是輕撫着她花搭的鞭痕,“沒擦藥?”

她搖頭,“沒,差不多好了。”在會所,那個小助理已經幫忙處理過。雖然還有些痕跡,但是慢慢就會消掉了。

“留下疤可就好看了。”

“不會……以前的都沒有疤痕。”小助理也說過,武哥下手有分寸,傷口都是皮外傷。而且用的藥都是防疤痕的,畢竟幹這行的,保持肌膚表面的幹淨還是很重要的。

鐘定因為她話裏的某個字眼,手上的動作頓住了,“被打過很多次?”

許惠橙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聽他的語調,似乎有怒氣。“嗯……”她的這一聲細不可聞。

他靜默了,再度撫她傷痕的動作更輕,好一陣子,他才開口,“我們明天回去,你把錢給那邊。”反正他留在Z市也沒什麽可玩的,還不如早點拉茶花兒上岸。

“鐘先生,謝謝你。”她的尾音隐約透着哽咽。

他笑了笑,逗着道,“想要以身相許?”

許惠橙輕聲回答。“可以的。”如果他要的話,她不會拒絕。他幫了她,而她可交易的,也就是這具身體而已。

鐘定将她摟過來,另一只手在她腰腹間捏了捏,軟.綿綿的手感。他嫌棄道,“你太胖。”

她不吭聲。之前他對她的身.子就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興趣。她也知道,他是眼高于頂的作風。試想,他自身的條件就極好,當然不會饑不擇食。

鐘定順着她的腰間,慢慢捏捏向上。

許惠橙不疼不癢,反而覺得舒服。而一旦放松了下來,睡意就漸漸來襲。她不曉得這樣摸來摸去,他的下面有沒有反應,不過聽他的呼吸,還是很平穩,而且他的運力緩慢,并不急切。

她在此刻,突然想到,也許他真的不太行。

他不行,她也不行。其實蠻和.諧的。只是,那樣太損他的尊嚴。

思及此,她問道,“鐘先生,外面還有沒有聽牆角的?”

“誰知道。”鐘定應得漫不經心。懷裏的女人,如果不觸及她那幾道凹凸的傷痕,肌膚的手感倒還好。而且胸前肉綿綿的,怎麽捏都行。

許惠橙試探性地問道,“那我再演演好不好?”

他嗤笑,“随便。”他放開她,坐起來後按亮床頭的燈。

有了燈光後,她無意中瞥過他的裆.部,沒有起立的跡象。她仰頭望他,遲疑着,“……鐘先生,你這麽看着我怎麽演?”

鐘定俯視她,眼睛彎得像新月,“剛才不叫得挺凄厲的?”

許惠橙輕咬下唇,收回視線後翻了個身,背向着他。她想好了臺詞,可是在背後那道視線的盯梢下,她根本喊不出口。

他又伸手去撥她的發絲,“叫啊。”

她縮着頭,都要藏進被子裏,愣是吱不出聲了。

“小茶花,再不叫,我就踢你下床。”鐘定俯身貼近她,隐含笑意,然後手指揪着她的腰狠捏了一下。

許惠橙痛得扭了扭。第一聲出口了,接下來的話就顯得不那麽難堪。她順着又喊了幾下,然後僞裝着大喘氣,拉高被子掩住頭,在裏面嬌嬌道,“好……好快.活……”

鐘定一把掀開被子,笑着去捏她的臉蛋,“誰聽得見。”

她略帶怨氣看向他,突然深呼一口氣,氣壯山河那般,喊道,“冤家,我,快要被你……”

“別這麽突然。”他及時掩住一邊耳朵,順便和她拉開距離。

她停頓一下,繼續擡高嗓門,“玩.死啦……好深啊……太.爽了……”她又啊啊啊啊的。“求求你,饒,饒了我……天啊……為什麽這麽大!”

鐘定倚靠着床沿,不冷不熱接了一句,“是呀,為什麽?”

許惠橙跳戲了,她奇怪地望着他,壓低聲音道,“鐘先生,你臺詞錯了。”她瞄了眼他的下面,根本沒有起來,他也好意思說“為什麽”。

“小茶花,你再盯那裏,後果自負。”他臉上一派輕松,話語間卻有危險。

她趕緊往後蹭了蹭,“鐘先生,你別說話……你一說我就喊不下去了……”

“別喊了。”他不屑,掏了掏耳朵,“很難聽。外面的人會以為我在殺豬。”

許惠橙焉了下去。“那我不叫了……”

鐘定探手在她的衣領勾了勾,“叫得毫無感情,男的聽了不吓得陽.痿才怪。”

她縮了縮肩,“我睡覺了。”

“嗯。”他重新關了燈,在她退出他的手臂範圍後,他又往她那邊跨過去,撩了幾下她的頭發。

鐘定活這麽大,倒還真是第一次體會被女人維護的感覺。就這朵茶花兒,哪會沒來由去賭什麽在他房裏過.夜。

她回房卸妝時,他就出去揪了女人甲乙。那兩個女人真是不經吓,抖着哭着求饒。女人甲坦白自己是聽某個姐妹提起他那方面有問題,她就當成茶餘飯後話題宣揚開了。但謠言的起始,她不知情。

鐘定沒有久留,只撩下一句話,“我今晚沒空,等閑了再和你們算賬。”

他确實沒空,因為他要好好欣賞某個傻姑娘拙劣卻真心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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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早上是在鐘定的懷裏醒來的。她意識到後,就保持着原姿勢,沒有動。

按理說,房裏比山洞暖和,而且還有被子,她應該不至于太冷去蹭暖。也許是睡着了自然尋求旁邊的溫度。

她微仰頭望向鐘定。見他似乎還熟睡着,她往後退了些。然後她倏地想起什麽,就探起頭去望他的下.腹。

薄被下撐起了一個小天地。

她也說不上什麽心情。昨晚他沒反應,果然是因為她的魅力不夠。就不知道他等會醒來看到她,是不是就軟了。

許惠橙聞着鐘定淡淡的煙草味道,重新閉上眼。

她和客人從不曾有過如此親密的姿勢,一般都是完事就分開,不會擁眠到天亮。

短短幾天的時間,她似乎是習慣了鐘定的懷抱。

當許惠橙晃過這個想法後,她驚了驚。在她的心中,喬延的美好讓她觸不可及,所以她在他的面前,更顯卑微。鐘定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份,可是因為他性格的乖戾,她下意識有所将他貶低。和他相處時,她反而自然些。

她覺得自己喜歡喬延。鐘定這邊,應該是感激之情。

這麽一想,她又心安了。

許惠橙憶起鐘定說過他即将結婚,她打算給他準備一份賀禮。以他結婚的排場,她這般身份的,自然沒有資格當嘉賓,所以她只能私下送給他,聊表謝意。

她又擡頭望他的睡容。

在未來,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枕着他一直到老。

真好。

鐘定眼睛還未睜開,手就開上玩起了許惠橙的頭發。短短柔順,在他的指間來來回回。

“鐘先生,你醒了。”

“嗯。”他懶懶應了一聲,翻身抱住她,臉埋進她的肩膀。他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淺睡易醒,今天睡得比她還晚,算是稀罕事。

許惠橙感到某處硬.挺的貼近,她咳了一下,“早上好。”

鐘定只是抱着她,沒有其他動靜。他睜開眼後,一下就見到了她脖子上的齒痕。

胯.下那個東西漸漸軟掉。

他将她的頭發弄亂,從她的頸項間擡起頭來,“小茶花,早。”然後他放開她,下床去浴室。

許惠橙慢慢探手去摸他躺過的被窩,比她這邊暖和。她移着過去,直至完全覆在他的位置上。在他拉開浴室門時,她急忙往旁邊一滾,離開那個位置。

鐘定見到被窩裏的那團人影從一側迅速挪到另一側,他沒有細想,“起床,先給我擦藥,等會吃完早餐就回去。”

她滿臉心虛,坐起後點了點頭。

鐘定因為嫌藥包礙事,睡覺不舒服,所以都是在白天才敷上去。

許惠橙幫他擦上藥酒,纏好藥後,才回去自己房裏換衣,上妝。

她和鐘定在吃早餐期間,其他人三三兩兩下來。

某個男的暧.昧地看看許惠橙,然後對鐘定調侃道,“你換口味了?這個叫得這麽慘。”

鐘定将手搭上許惠橙的椅背,淡淡道,“偶爾聽聽。”

她配合地媚笑。

喬淩撞見鐘定和許惠橙共餐的情景,在一旁拉着陳行歸嘀咕着,“鐘定不太對勁啊。”

陳行歸明顯淡定得多。“也許那個女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喬淩自然而然,想到了某一方面,他吹了聲口哨,“早知平安夜那晚,我就應該多少錢都砸下去。說不定是個極品名器。”

“自己當時摳門,怪誰。”陳行歸說完也不理喬淩,慢慢走近鐘定那一桌。

在陳行歸看來,這些女人之類的事,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鐘定。

因為鐘定目的性很強。要麽上.床工具,要麽工作搭檔。至于其他功能的,他沒心思應付。

許惠橙應該屬于前者。但這也表示,她的保鮮期會很短。其實像田秀芸那樣為鐘定工作的女人,才是在他身邊待得最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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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在回程途中,心情很忐忑。她一方面為自己即将離開那個地方而高興,一方面又憂心朱吉武出爾反爾。她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鐘定可以陪着她。只是,他已經幫了她很多,她不好意思太麻煩他。

鐘定察覺到她的不安,從後視鏡望她,冷淡道,“你動來動去幹什麽。”

“鐘先生……”她傾身向前,攀着他的椅背,“那筆錢,你什麽時候給我呢?”

“随時。”

“你是不是給我支票?”還不待他回答,她又道,“我不知道怎麽支取……”

鐘定差點沒翻白眼,“轉帳。”

“鐘先生……”她欲言又止,挨得更前。

“又幹嘛?”

“……沒什麽。”許惠橙還是沒有把心底那個期望說出口。

車子上了高速後,許惠橙有些打瞌睡,在音樂聲中,鐘定突然開聲,“小茶花。”

她吓了一跳。“啊?”

“你很快就不幹這行了,所以你要改變一個觀念。”

“嗯?”

他将音樂聲調低,“就算別人對你有恩,你報答的方式也不是以身相許。只有妓.女才會将自己當成商品去賣。”

許惠橙愣愣地看他。

“明白沒?”他昨晚試探後就知道,她輕賤自己的身體。也許是由于長期的賣.身生涯,她對清白失去了正常的概念,以為張着大腿就是一種回報。

她點頭,又有些想哭。“鐘先生,謝謝你。”

“你的眼妝花成一團了。”鐘定又換回鄙夷的态度,“別弄髒我的車。”

☆、37

許惠橙掏出紙巾,往眼睛一抹,紙上立即變得黑炭炭。她又擦拭了幾下,很快的,眼影、眼線、混着粉底全糊了,簡直慘不忍睹。

鐘定索性不再看她那越擦越醜的臉。

他對她算是仁至義盡了。她以為演一場活.色.生.香的劇本,就能挽回他的面子。這行動雖然天真,可是他覺得新鮮。

鐘定從小到大都是霸王的性格,向來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即使真遇到了找茬的,那也是別人一尺,他回一丈。舉凡認識他的,都不會産生袒護他的想法。他在朋友圈裏,幾乎是獨孤求敗。

可是昨晚被這個傻兮兮的女人護着,他的心情還挺不錯。不錯得可以讓他送佛送上西,再糾正一下她那扭曲的世界觀。

一個妓.女要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不太容易,他不知道那朵傻花兒未來的人生是否如願,也不确定自己的同情心能持續多久,可是至少現在,他願意扶正她。

因為她是第一個真心為他出面的女人,尤其是在深知他的種種劣行之後。

鐘定将許惠橙送回了她的公寓。他原本想在途中扔她下去,不過念及她身無分文,他又善心了一回。他不想久留,便遞過去一張名片,“把你的銀行賬號發這個號碼。”

許惠橙搖搖頭,“我手機掉山崖了。”

他見她都不伸手來接名片,橫了她一眼,“家裏沒備用的?”

“沒……”她最近手機掉了好幾次,現在她很慶幸自己買的是便宜機型。更加慶幸的是,攢錢的銀行卡被她留在了住處。她急着想快點拿到那筆錢,便道,“鐘先生,你等等,我上去抄卡號給你。”

“等多久。”他随手将名片丢回儲物盒。

“就五分鐘,我現在就上去給你找賬號。”許惠橙說着已經拉開車門,都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鐘先生,你一定等我。”她匆匆跑進去,然後想起什麽,又跑了出來。她幫他關上後車門,再度狂奔而去。

鐘定轉頭望着她的身影,勾起笑容,自語道,“五分之一時間過去了。”

他料着她這趟上下肯定不止五分鐘,可是卻沒料到會超這麽久。

十五分鐘過去了,她都還沒下來。

她對于這筆錢有多看重,毋庸置疑,所以她應該不會故意把他晾在樓下。

鐘定下了車,仰望着某個樓層。如果他判斷的方位沒錯的話,他之前有去過那個房間。只是,裏面住的是誰,不得而知。

他進去大堂,詢問物業員許惠橙的房號,他是這麽形容她的,“就剛剛跑進去的那個,穿橘色羽絨服,很醜。”

物業員聽着,已經曉得是誰。這棟樓住的職業者,他心知肚明。只是當鐘定說“很醜”兩個字時,物業員就有點警惕了。試想,如果眼前這個俊美男人是來找樂子的,那應該不至于用這等形容詞。最有可能,是來找麻煩的。

物業員鄙夷着樓上的租客們,可是自己又不得不屈于此處混飯吃,他此刻倒是很樂意見到那些姑娘們被找茬。所以他很爽利地報了許惠橙租住的單元號。

鐘定上去後,沿着走廊而行,感覺越來越熟悉,直至停駐在許惠橙的門前。

也許這裏的樓層布局都一樣,所以他才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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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料着鐘定這個人沒什麽耐心,她怕他跑掉,所以一路奔回家。只是,她才開了門,全身的血液就瞬間結成冰,仿若站在了刺刀上。

她走之前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房間,現在亂成了一團。椅子東倒西歪,地上有碎裂的瓶瓶蓋蓋,以及飯鍋瓢盆,甚至牆上的挂畫也斜在了角落裏。

朱吉武在這樣的狼藉中,坐在她的矮床上,低頭去嗅着枕頭的味道。聽聞她的開門聲,他保持着姿勢,微微朝門邊轉了轉頭,來不及掩飾的臉上,有着某種病态的狂熱。

許惠橙方才洋溢的喜悅,蕩然無存。她握着門把,幾乎瞬間想要逃。

朱吉武眯起眼,坐直身子,“回來了。”聲音依舊嘎啞而低沉。

“武哥……”她好不容易鎮下心神,掀起個難看至極的笑容,畏縮着說,“你……好。”她雖然想了一堆美好的生活,卻還沒準備好如何向他啓口。

“來。”他笑,眼睛卻淩厲得滲人。“讓我看看這幾天過得好不好。”

許惠橙放在門把上的手在哆嗦,她閉眼了一秒,慢慢避開地上的碎片,向他走去。

“關門。”朱吉武望着空蕩的走廊,命令道。

她顫着手輕輕關上,那落鎖的一聲響,在她聽來,似乎是災難的預告。

果不其然,她根本還沒走到他的身邊,他已經抓起了擱在矮床上的短鞭,蓄勢待發的姿态。

許惠橙抖了一下,盡量掩飾着內心的恐懼,“武哥……我回來了。”

“還知道回來啊。”他折上鞭子,怒氣漸顯,“關機幾天,我以為你都跑了。”

她急忙跪下,匍匐到他的跟前,求饒道,“我手機丢了,武哥,真的,我不騙你。我不會跑的,你相信我。”

“信,我當然信。”他用鞭子擡高她的下巴,露出一口白牙,“要是不想你家人再缺胳膊少腿的,就給我乖乖掙錢。”

她連連應承,“武哥,我有錢了就還你。”

朱吉武沉沉嗯了一聲,然後忽然抖開鞭子,往她的左臂甩了一下。

這一下不算重,而且因為有厚衣服的阻擋,她沒有太疼。

朱吉武并不滿足于這種隔空的感覺,他拽着她起來,大掌拉扯她的衣服,粗.魯的動作間,鞭子刮過她裸.露的肩頭,留下數道深紫的痕跡。

她死死忍着痛。

他看到她脖子上的齒印,面容一冷,鞭子倏地揮了出去,正好落到她的左肩。

許惠橙倒抽一口氣,痛呼随即而出。“武哥……饒了我吧,求求你。我有錢了,我有錢還你了……”她疼得眼淚直飙,雙手去扶他的手臂,苦苦哀求。

朱吉武頓了下,“哪裏來的錢?”

她聽着,覺得他像是真的很在乎那筆錢,便又連忙解釋,“武哥,我一會兒就有錢。”她的肩膀還在發麻,牙齒也在打顫。“真的,我上來給他抄賬號,他馬上就可以給我打錢。”

“他是誰?”朱吉武一手抱緊她,目光如炬盯着被他扯得半開的內衫,那裏半隐半現,露出一條溝。

“他……”她話才開口,朱吉武就狠狠按住她的傷痕,她痛得眼前一陣黑。

這時,門外響起了幾聲敲門。

許惠橙冷汗直冒,恍惚中竟分不清外面的敲門聲是她的幻想還是現實場景。

鐘定敲了兩下,她沒有來開門。

他又敲了兩下,仍然沒有動靜。

他望了眼門牌號,冷淡而語,“小茶花,再不開門我就不拉你上岸了。”

許惠橙頓時清醒了,她掙着要逃離朱吉武的禁.锢,卻被他更加施力。她大喊了一聲“救命……”

朱吉武臉色發青,狠狠推開了她。

她沒有站穩,摔倒在地,左手因為支撐角度的不當,扭了一下。

朱吉武明白了門外人的身份,切齒的模樣猙獰得可怕。他調整了呼吸,彎低身子喝道,“等會再收拾你。”他邁開步子去開門。

朱吉武見過鐘定,鐘定卻不認識朱吉武。

鐘定聽到許惠橙剛才的聲音後,已經有所揣測。所以朱吉武過去開門時,鐘定沒有驚訝。

鐘定略過房間的狼藉,望到匍匐在地的許惠橙,他輕勾唇角,直視朱吉武,“我在萬丈高空爬上爬下救回來的姑娘,是你能動手的?”他的嗓音又低又柔,話尾隐有戾氣。

朱吉武不理解何為萬丈高空,可是鐘定的背景擺在那,他只能笑,“鐘先生,山茶不聽話,我這當老板的,也很無奈。”

“老板?不會再是了。”鐘定踱步進去,屋內的擺設很淩亂,都不太辨得出原來樣子。他垂眸見到許惠橙淚眼凄楚,外加衣衫不整,肩臂點點血跡,他眼中的寒冽更甚。

他蹲下.身,扶着擁她入懷,輕拍她的背,“小茶花,沒事了。”

許惠橙仍然在抖,她沒有忽略朱吉武那警告的目光。她不曉得鐘定的出現是好還是壞,她怕這更加刺激朱吉武。她嗫喃着,“鐘先生,我欠了老板錢……”

“嗯。”鐘定回頭,挑着眼尾斜睨朱吉武,“六百萬是麽?”

朱吉武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許惠橙說有錢還,他心裏泛着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是的,這麽幾年了,要算利息的話,也不是個小數目。”

“我想,你還是好好掂量掂量——”鐘定聲音漸輕,他擡手撫去許惠橙肩上的血跡,“你要不要和鐘定讨價還價。”

朱吉武眼神往鐘定懷裏的人兒飄了一眼,臉上堆起笑,“既然鐘先生願意為山茶贖身,那自然再好不過。山茶這幾年陪客賺的,就當是利息了。”

“怎麽個算法,是看我心情。”鐘定低哼一聲,“利息?我讓你本都回不來。”

許惠橙忍着傷口的疼,緊張地抓住鐘定的衣服,“那錢是我欠老板的。”

她擔心鐘定的傲勁上來,就和朱吉武杠上了。

☆、38

許惠橙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和朱吉武硬碰硬。

她對他的畏懼已經根深蒂固。在她的想象中,他的勢力龐大得足以摧毀她的所有。

就譬如過去的某天,她逃跑失敗後,又被他抓了回來。她在醫院休養時,突然收到一個盒子。拆開層層的包裝紙後,那裏面,是洗得幹幹淨淨的一根手指頭,切口非常齊整。

她在那一瞬間完全失語,只是驚恐地望着盒子。

她的親弟弟,無名指上有個小痣。她曾經牽着兒時的他,漫山遍野地跑,他的那雙小手肉嘟嘟,軟乎乎。她倆足足相差七歲,她小學畢業時,他還是個愛哭鬼。每天她早早背着書包去上學,他就在後面跌跌地追着。然後等到她放學回來,就能見到他蹲坐在臺階上,對她笑得無比燦爛。

盒子裏面的手指,也有一個小痣,和她親弟弟的如出一轍。只是不再肉嘟嘟,軟乎乎。

朱吉武是算準時間過來醫院的,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更顯愉悅。“見到家人高興嗎?”他的語氣很親切,仿若她真的和家人團聚了似的。

許惠橙當時望他的眼神帶着強烈的憎恨。她出來的這幾年,完全和家裏斷了聯系。她萬萬沒料到朱吉武會下這種毒招。

她的眼睛讓他的笑容微斂,“你想他們,我都明白。”他撫上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皮上揉着,“我可以把他們都切來送給你。”

許惠橙這才後知後覺地發抖,她緊緊将那個盒子抱在懷裏,不敢避開他的觸碰。

“山茶,還要逃嗎?你跑一遍,我就切一塊。不大塊,就小小的。”朱吉武的拇指拭過她的臉頰,“切太大了,萬一你隔三岔五就跑,那就不夠分了。”

許惠橙又驚又恨,她倒抽着氣,所有的憎恨都掩飾在哀求之下,“武哥,我聽話。你別去找他們……求你……你要打要殺,對着我就好。你放過他們……”如果她早知道,她的反抗會連累到家人,那麽她肯定不會跑。哪怕朱吉武諸多折磨,她都會咬牙忍下來。

“你要一直這樣聽話。”他輕輕拍了拍她手裏的盒子。“等你好好為我掙夠錢,就算兩清了。”

她瑟瑟地點頭。

朱吉武話雖這麽說,但是他列舉的賬目數額巨大,許惠橙曾經想,自己拼盡一生,也不會賺得到。她省吃儉用,也只是杯水車薪。

如果豁出去賣,還能博一搏,可她的身體完全不配合。初初的時候,她實在抑制不住,嘔吐過一段時間。為此,激怒了好幾個客人。也許因為前期沒有攀上好生意,她技術的差劣被漸漸傳開,于是業績一直萎靡。

她都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年華逝去後,就是被淘汰的命運。是喬延的出現,讓她重拾希望,她計劃努力攢錢,然後離開。

鐘定答應借錢,是她的重生即将開始的象征。

當然,她希望解決的途徑是,朱吉武可以信守承諾,用那筆帳來了結彼此的前塵恩怨。

從此兩不相欠。

可是顯然,她沒有做足萬全的準備。

她居然忘了在手機遺失後通知朱吉武,又惹毛了他。

許惠橙偎在鐘定的懷裏,雙手還揪着他的衣服。“鐘先生,請你把錢借給我。”

鐘定低頭俯視她。她用的也不知是什麽牌子的化妝品,經常花妝,此刻更是鬼畫符似的。可是她那雙幹淨的眼睛,透着乞求。他向來不愛管閑事,她這邊,已經破了他的例。他有些了然她的擔憂,于是輕笑一聲,“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食言。”

許惠橙舒了口氣,“謝謝你。”

朱吉武仍然站在門口,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擁抱的情景,他的表情漸漸平板。

許惠橙回視朱吉武的瞬間,下意識往鐘定那邊挨了挨。“武哥,我把錢還給你……你別生氣了……”她的話說得小心翼翼,害怕朱吉武萬一控制不住,又将鞭子揮過來。

鐘定擁緊許惠橙,扶着她站起來,他輕飄飄朝朱吉武散過去一眼。“她的帳都記我這。”

朱吉武突然撫掌大笑,“好好好,太好了。”他的目光只盯在許惠橙那邊,“山茶果然好樣的。”笑聲中有淩厲的切齒。

許惠橙明顯感覺到朱吉武情緒的波動,她掙了下,離開鐘定的懷抱,勉強笑起來,“武哥,那錢……還了,我們是不是……兩清……了?”

朱吉武還是在笑,胸腔卻有股怒氣在上升。“當然,兩清。”

許惠橙怔了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還擔心他還會提一些條件來為難她。

鐘定眼神掠過朱吉武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在隐隐作動。鐘定眼神暗了,輕哼道,“話說完了?”

朱吉武折起短鞭,粗嘎喘了下,才道,“現在就等你的錢過來。我想,應該不會賴賬。”

鐘定諷笑,“當然不會賴。”他別有深意加了一句,“帳什麽的,我算得最清楚了。”

“那就好。”朱吉武回答得很僵硬。

鐘定懶得和他繼續搭話,改口道,“出門轉左,不送。”

朱吉武捉鞭的手驟然一緊,然後緩緩放開,伸了伸五爪,他的目光糾在許惠橙的肩上,移不開似的。

鐘定往旁擋了擋,挑釁般望着朱吉武。

朱吉武退出門外,關了上門。

朱吉武對于這類的高級貴賓都是奉承有加。鐘定不怎麽過來會所,今天之前,朱吉武只見過鐘定一面,反而是喬淩相熟些。

按理說,以許惠橙以前的檔次,根本輪不到來接待這樣的人物。

初初只是巧合而已。

但,這個巧合發展下去,她就真的攀上了高枝。甚至出動到鐘定來給她贖身。

朱吉武走路的步伐有些重,在走廊回蕩的聲響異常拖沓。他剛剛差點沒有忍住,就要朝鐘定甩鞭子。

許惠橙平時誇張的妝容,根本吸不來多少顧客。其實她一直都有抗拒接客的心理,朱吉武睜只眼閉只眼,由着她演大戲似的,頂着虛僞至極的面具去敷衍。

她的生意越差,他越有理由暴戾。當她在他的面前哭着求饒時,他的心情就舒暢透頂。

他原本預計的是,她這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沒想到,殺出了一個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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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在朱吉武走了好一陣子後,都還怔忪着。

鐘定檢查了她的傷口,問着,“有沒有藥?”

她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反應還是比較遲緩。

“藥在哪?”他彈了下她的臉頰。“不快點處理,當心留疤。”

許惠橙擡腳往二樓去,走到樓梯中間,她突然回頭,“鐘先生,武哥真的放過我了嗎?”她還是不太相信,她原本擔心他會出爾反爾,孰料,他答應得爽快。

不過,朱吉武以前經常挂在嘴皮上的,就是那筆帳,以至于許惠橙自己有種感覺,他在乎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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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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