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人重逢
燕國太後壽誕，秦國，楚國，晉國之人陸續到來賀壽。
秦國來的是二王子文黎和四王子文軒，都是些微末角色；而楚國是大公主大公主趙芩和小王子趙桢；出任晉國聯姻之責的是五皇子容淵。
近日宮中紛紛傳言四起。就連碧華宮如此偏僻的地方，竟然也聽到了些許流言。
雲裳衣執筆坐在窗前，卻未下一筆，而是聽着外頭回廊下的兩名宮女肆無忌憚的議論。
“聽聞近日二公主都閉宮養病了呢。”一個清麗的聲音說道。
“可不是，惠陽宮那位的主意，生怕自己的寶貝女兒讓瞧了去！”另一個略帶些尖利的聲音回答道。
“誰又不知道呢，那位晉國五皇子，不就是出了名的急色鬼麽！”
“比之咱們太子還有過之無不及！”
兩人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又略低了些。
“聽上頭的意思，竟是想讓咱們這一位替了呢！”
“這不還辦了什麽賞花宴，就不知道賞的是什麽花呢！”
夏日炎炎，哪有賞花情趣？
雲裳衣自然清楚皇帝所想，為此湘妃都已經哭過幾回。
不曾想到，容淵聽聞了皇帝的意思，便調查了這位十公主。給出了“身份卑賤，容貌不能入君眼。”的評價，所以他甚至懶得來看一眼，只指派了侍衛傳達了自己的意思。
當侍衛面無表情的複述了容淵的原話之後，他心裏不禁小小猜測，如若五皇子真的來見了這位十公主，怕是要哭着也要抱得美人歸了。不只是誰給五皇子傳遞了錯誤的消息。
雲裳衣沒想到如此輕松的度過了這次劫難，心裏默默的感謝了這位五皇子的不屑之恩。
很快，便到了太後壽宴的時日。
雖然雲裳衣未得五皇子青眼，但作為皇帝，卻不能翻臉直接将十公主抛之腦後，那樣的話，未免也太難看了些。所以，太後壽宴那日，雲裳衣依舊收到了內廷專制的宴服和首飾。
晚宴在壽榮殿進行，離碧華宮相距甚遠。
等湘妃和十公主到的時候，殿內已有不少王公大臣、貴婦女眷。但是只有為數不多的人上前給湘妃見了禮，其他人連目光都不曾移過來。
湘妃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對待，也并無不滿，她拍了拍雲裳衣的手，便去了自己的位置。
而雲裳衣的桌位，正在二公主的下首，寧王世子的對面。
雲裳衣坐了下來，發覺寧王世子只是斜倚在塌旁自斟自飲，并未看她一眼。而上首的三皇子雲瑞，倒是定定的盯着她。
雲裳衣自若的整理了一下裙擺，并示意身邊的春兒去母妃那邊照看。
忽然間，在衆人的嘈雜聲中，雲裳衣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在下首相隔不遠的地方，看見了她這一世，都不能忘記的仇人。
戶部侍郎章遠和他的夫人蕭月瑩正坐在那裏，章遠正低聲說着什麽，目光溫柔的看着他的夫人，而蕭月瑩掩口微微笑着，并往章遠的口中塞了一顆葡萄，真是琴瑟和諧。
雲裳衣紅了眼眶，沒想到再次重逢，居然是這樣的時候。
像是感受到雲裳衣的目光，章遠疑惑地看了過來，在發覺是十公主之後，面露不屑之色，複又低下了頭。
而雲裳衣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貝齒緊咬紅唇，像是怕一開口，就是惡毒的詛咒。
在她極力忍耐的時候，南宮烈擡眸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順帶注意到了戶部侍郎，事情變得有意思了。
雲裳衣漸漸冷靜下來，已經重來了一世，再不能犯之前的錯誤了。沒有任何的把柄，她也不能随意的指控。何況，那件事情本就做的天衣無縫。
但是現在看着兩人在自己的眼前，就忍不住想要折磨他們。
雲裳衣心念一動，即刻起身，端着酒杯走到了章遠的桌前。
“本宮雖在宮中，卻也聽聞侍郎夫人長袖善舞之名，今日不知是否有幸一觀？”雲裳衣聲音清冷，在這大殿的竊竊私語中也顯得十分清晰。
衆人的目光投了過來，卻見是十公主在向侍郎夫人邀舞。
這蕭月瑩，深得其母真傳，其舞技的确出神入化，并以掌上舞出名。
章遠聽得十公主所言，便也想起此事。便颔首道：“公主謬贊了，內子今日的确準備了獻壽之舞，但并非掌上舞。”
掌上舞難度很大，鮮有人懂。而一旦舞成，則聲名鵲起。章遠為了穩重起見，并未讓蕭月瑩準備此舞。
但蕭月瑩素來争強好勝，喜歡博人眼球。本已被章遠勸說，此刻聽十公主一說，心思又活絡起來。而且雲裳衣容貌傾城，身份也高貴于她，此刻站在這裏，目光隐隐帶着不屑，讓她十分難受。
“想必是因為掌上舞人世罕有，并不易得罷了，本宮也不勉強，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可是要受罰的！”雲裳衣面有憾色的感嘆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章遠看見幾位皇子感興趣的眼神，以及衆人的興致勃勃。尋思道，如果蕭月瑩一舞成名，得了太後等人的青眼，對自己也是莫大的助力。
他又看了看蕭月瑩請求的眼神，邊點頭同意蕭月瑩修改舞曲了。
南宮烈旁觀了這場戲，別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一旦蕭月瑩一舞，今日必定是不能善了了。
只是事關太後這樣隐秘的事情，她又怎麽會知道呢？
雲裳衣拿起酒杯，卻發覺寧王世子也舉起了杯子，并遙遙向她致意。看着南宮烈帶有一絲笑意的眼眸，雲裳衣開始懷疑自己的陷阱已經被他識破了。
不過那又怎樣，他不落井下石都不錯了。
而雲裳衣卻發覺，三皇子雲瑞，表情十分微妙，他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同時一點也不關心。
反常即為妖，按照常理，雲瑞此刻應該已然落井下石。但是，他卻只是在旁觀望，并未多言一句。
此事，必定與他脫不了幹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