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
顧薇薇的這個手機號的備注裏,唯一的名字就是‘大傻逼’。
在‘枕邊人’劇本的驚魂夜之後,顧薇薇看着她之前标注的這個名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兒。
不過，穆飲冰在她之後也結束了這個劇本……這倒是讓顧薇薇隐隐約約的松了一口氣。
只是有些尴尬而已。在副本裏兩個人同吃同住同睡，當時倒是沒有多想一些什麽,只是等到副本結束了,那股子古怪感覺就湧上心頭,讓她心裏惴惴的。
回想起來,當時喊的每一聲老公，他喊的每一聲寶寶……完全就是公開處刑啊。
顧薇薇以前演過很多的片子,裏面也有不少是需要投入感情的。可是在片場,那些都是實打實的知道自己是在演戲。一喊a就代入,一喊cut就淡出。可是副本裏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像這種連記憶都不給保留的副本。
喪失了所有的記憶,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能力和背景,在那樣的情況底下，她很難直接把宗凱的關心當成僅僅不過是一場戲。
現在再回想起來……當時的每一聲真摯的老公，只要多想一想，就讓顧薇薇的腦袋隐約作痛，甚至是完全無法面對電話那邊的那個男人。
尤其是穆飲冰出乎她意料的了解她。這就更讓顧薇薇的心裏,想要逃避對方過度的關注。
她頓着,遲疑,那邊倒是锲而不舍，鈴音叫的歡快、無憂無慮。
顧薇薇看着它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穆飲冰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率先說話。
兩邊彼此靜默了一會兒,對面這才語氣冷冰冰，又澀又酸的開口：“你這個女人都沒有心的。”
“？”
語氣裏控訴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
明顯到顧薇薇怔愕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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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劃自己的時候能确定自己的生死嗎？”穆飲冰頓了一頓，忽然問她。
顧薇薇沉默。
怎麽可能确定呢？
身在局中，作為棋子的一部分，攻略者怎麽可能能有完全的把握，知道自己的每一個舉動到底能不能破局，能不能成功呢？
面對的是非人類的生物，賭注是自己的生死，誰有那麽大的信心，能保證自己只生不死？
也許穆飲冰可以吧，所以他才會額外跟着她兩個世界。
可是對顧薇薇自己來說，不可能的。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在拿刀狠狠劃破自己的血脈，仿佛聽到死神輕輕踏進腳步的那一瞬間，顧薇薇感覺到的是一種血脈深處的激動和愉悅，能驗證自己想法對錯的興奮，這種感覺，讓她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戰栗起來。
也就是這種興奮，讓她冒着巨大的風險把刀捅進自己身體裏的時候，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對啊，”穆飲冰開始和一個怨婦一樣的喋喋不休，“所以你既然不确定自己的方式到底是不是破局的辦法，你就這麽亂來，你不考慮自己的死活，那你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
“啊？”
顧薇薇被他講的一頭霧水，一時半會都反應不過來。
別人？
誰？
該不會是說你自己吧？
她沒有說話，微微皺了皺眉頭，反而從他的緊迫和焦躁裏感覺到了不安。
他追的太緊了。
人和人之間都有一定的安全距離，而一個一開始非常陌生的人忽然拉的太近，突破了這種安全距離的結果……有時候就是讓人不舒服。
“我……”顧薇薇遲疑了一下，出于禮貌小聲試探，完全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正确答案：“那……對不起？”
穆飲冰顯然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深深呼出這口氣，他似乎已經無語到了極點，惱火的說道：“你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啊！”
“？？？”因為似乎你很憤怒的樣子嘛。
顧薇薇只能隐約沉默。
穆飲冰說完這一句話，似乎自己也意識到了他自己的情緒不對。
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回頭再跟你說”就把電話給挂掉了。
顧薇薇能夠感覺到，他最後那句話的情緒很差。
似乎……還帶上了幾分淡淡的哭音。
她倒是沒有打算再這麽跟他隔空對話下去，顧薇薇想了想，索性還是做好了僞裝出門了。
這一次，顧薇薇到訪的時候，穆飲冰的宅院似乎還有別的訪客。
門口，一個和她一樣戴着黑色大墨鏡，半邊臉都被帽子給遮住的女人站在門口，似乎隔着門在和裏面的人說這些什麽。
也許是注意到了顧薇薇，女人微微拉下了一點帽子，警惕的打量着她的方向。
顧薇薇瞅了一眼：從外貌來看，似乎有一些面熟。
她想了好一會，才從腦海深處想起這個女人的輪廓，她好像最近在某個品牌的代言上看到過。
的确有些面熟。
她在費力的思索，那個女人卻已經率先認出了她來，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跳了起來：“顧薇薇！”
“？”顧薇薇實在想不出她的名字，只能說見過她的臉，當下只好尴尬的笑了一笑。
那個女人已經不滿的哼了一聲，冷笑道：“你也是來見穆大師的？別想了，我才是他這個月的預約，今天他心情不好，連我都不肯見，你還是去領號碼牌排隊吧！”
“”請問這位小姐，你是怎麽能把等待這個事情，說的這麽趾高氣昂，仿佛等待被見面本身就是一種榮耀的？
她們兩個還在門口面面相觑，顧薇薇正要說一些什麽，大門卻忽然“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大約是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聲音，上一次顧薇薇來的時候見到
的那對雙胞胎，應該是叫做‘左左’和‘右右’的非人類生物，今天穿的和兩個英倫小紳士一樣的蹦到了門口，激動的朝着顧薇薇張開了手：“大姐姐！”
旁邊的女人愣住了。
她排隊排了一年多---好不容易今天才排到了位置能來見穆大師。
可是就算是之前帶着她來這裏，帶着她摸到了穆大師的門道的那個人，也不曾有過這兩個雙胞胎這般熱情的待遇啊！
更多的時候，他們看到的都是兩個陰恻恻的，甚至神出鬼沒的……都讓他們懷疑穆大師是在養小鬼的兩個小怪物！
“大姐姐快進來！”右右興奮的不得了，剛把門完全打開，旁邊的那個一直被冷落的女人心有不甘，忍不住的諾諾出聲：“我才是這個月預約的顧客！”
右右的臉忽然變了。
他背對着顧薇薇，她看不見他的臉，可是在門口站着的那個女人的眼睛裏，這個方才還笑眯眯很開心的小孩子，眼睛裏卻閃過了森冷的光。
“像你身上背着這麽多的孽債……”右右的聲音忽然多了幾分鬼氣森森，“遲早都是要還的。”
女人倒退了一步。
她的臉色漸漸蒼白。
背着……她的确會感覺到肩膀酸痛，挺不直背脊。可是她一直以為不過是工作太累了的緣故。
今天這個小孩子一語道破，她這才意識到，或許她以為的肩膀酸根本就不是肩膀酸，而是她以前打掉的那些孩子，就趴在她的肩膀上。
她該怎麽辦？
右右沖她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明明是像小孩子一樣開玩笑的、童真的表情，落在女人眼裏卻只剩下了陰森森的嘲諷。
“右右！”右右雖然背對着她，但是從面前女人丕變的面色裏，顧薇薇也能猜得到他們兩個之間的互動，當下輕輕嘆了一口氣，喊了一聲面前的小朋友。
如果說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的确可以袖手旁觀，但是拿別人的苦痛去嘲笑別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他們的顧客的情況下，似乎并不合适。
顧薇薇心裏頭覺得穆飲冰完全不會教小朋友---就算是非人類的小朋友，那也是得靠身邊的人潛移默化的。
“大人不會見你的。”顧薇薇一聲說了之後，右右這才收斂了臉上原本嘲諷的神色，平和的對那個女人陳述到，“我們大人的規則，你既然能來排隊，自然應該是知道的。這樣的冤孽，就算排到了你，也不在我們業務的範疇。”
“什麽不見！”女人的聲音尖銳起來，似乎不敢置信，或許也因為害怕而變得尖刻，“為什麽不見？是怕錢少嗎？我有的是錢！說，要多少？幾百萬？幾千萬？我最近接的那部大戲，一部就兩千多萬，你們要多少，開個價就是了啊！”
穆飲冰冰冷的、磁性但這次格外低啞的成熟男音這個
時候從樓梯的方向冷冷的傳了過來：“右右，關門。”
顧薇薇在穆飲冰家裏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看不知道，這次仔細一看，顧薇薇這才發現，這個客廳裏很多的風格和小擺設，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沙發的柔軟度是她喜歡的。
茶葉是她喜歡的。
甚至就連牆上的畫……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穆飲冰的臉上恹恹的，今天只穿了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就像是街上随處可見的大學生的穿衣風格。
他在顧薇薇面前的沙發上窩了進去，默默的把自己給蜷成了一團不說話。
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甚至有那麽幾分惹人憐惜的柔弱感。
看他人高馬大的縮成一團，顧薇薇這會兒本來就是來探望他的精神狀況的，只好輕咳了一聲：“我雖然沒把握，但是我覺得我自己做副本的時候是在一個夢裏嘛。那既然是一個夢……”
“既然是一個夢，就讓它碎掉好了。”穆飲冰擡起頭來，眸光銳利的看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盡管的确是自己的想法，但是他這麽講的時候，顧薇薇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了一點心虛。
“那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夢呢？如果……”穆飲冰看着她，“如果你的判斷錯了呢？”
顧薇薇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輕微的緊張。
面對着穆飲冰認真的、嚴肅的眼神和控訴的表情，在沙發上整個蜷縮成一團缺乏安全感的姿勢，顧薇薇皺起了眉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小聲說道：“可是當時隔壁那個丁宛就在我面前嘛，我跑又跑不掉，也沒地方跑……你叫我怎麽辦？”
是副本逼着她必須做一個決斷的呀。
哪怕明知道她想的不一定是對的，她也沒有選擇。
穆飲冰欲言又止的蠕動了一下嘴唇，可是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他最後卻只能嘆了一口氣，看着顧薇薇的表情裏只剩下了滿滿的無奈：“對，我沒資格管你。”
“？？？”怎麽就跳躍到管不管了？
要說管，你當然沒資格管我的嘛，但是你好好提建議我還是會接受的。
顧薇薇原本想說的話，在對上他苦澀的眼眸的時候，最終全都咽回到了她自己的肚子裏。
顧薇薇只好轉開了話題：“左左和右右他們兩個是怎麽回事？”
“小白菜，地裏黃，兩三歲，沒了娘~~~”穆飲冰面無表情的念叨。
“…………”行吧，不想說你可以不說。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0922:31:12~2020-03-1022:44: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愛家不愛校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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