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魏少軒很快就收到了大金要開戰的消息, 齊旻發難的理由更是宣揚得明明白白。
他做了兩方面的安排,一是以八百裏加急的方式把密報送往京城。
二是去找姬宴,俞輕是他正妻,背後又有高人撐腰, 這件事繞不過他們夫婦。
雖然已是秋季, 但秋老虎仍在, 大太陽把地面曬得又幹又燥。
姬宴開兩臺風扇, 才把堂屋的熱度降下來。
魏少軒吃了兩片冰西瓜, 心中的躁意平息不少,緩聲說道:“王爺, 末将實話實說, 邊軍不是大金的對手,具體緣由即便末将不細說,相信王爺也能覺察一二。”
姬宴挑了挑眉, 他這個監軍自打來到大燕關, 魏少軒只請他進過一次軍帳。
講道理, 連将領都認不全的人, 又能察覺什麽呢?
魏大将軍這話說得不太厚道。
但道理是道理, 他到底不是傻子, 知道魏少軒為何而來, 此話又是何意。
第一表明他打不贏, 第二暗示有人吃空饷,邊軍兵馬不足,糧草不夠。
綜上, 魏少軒的意思是:廣安帝不會支持開戰,他可能要戴綠帽子了。
姬宴說道:“魏将軍的煩難本王當然明白。不過,打仗講究天時地利, 齊旻雖想法不錯,卻未必能實現。”
“嗯……末将願聽王爺詳解。”魏少軒拱了拱手。
他不覺得武國能贏這場戰事,但可以推斷齊旻不會真打。
齊旻脾氣暴躁,禦下極嚴,想要別人女人這種事若想瞞住并不難,如今卻鬧了個滿城風雨——為女人開戰,這似乎不利于穩定大金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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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解釋是,齊旻用了攻心戰,只為為難他,為難姬宴,為難皇上,讓他們知難而退,交出誠王妃。
姬宴道:“有人說過,未來幾天的大燕關可能會有大雨,雨中作戰,攻城一方較為艱苦,魏将軍以為如何?”
魏少軒有些驚訝,“王爺,這消息從何而來呀?”
姬宴用竹簽插了塊西瓜,笑道:“就是魏将軍心裏想的那樣。”
他相信,如果齊旻能猜到高人就在這兩個院子之中,并認為她是俞輕,那麽魏少軒應該也能摸到一些眉目。
魏少軒抹了把汗,問道:“那……隐州和燕縣一帶會怎樣?”
姬宴道:“消息今天早上散出去了。”至于能不能引起老百姓的重視,及時搶收,只能看天命如何了。
“散出去了,也就是說大金的人也知道了。”魏少軒放了心,又不無遺憾地說道。
姬宴笑了笑,想打老鼠又怕碎了油瓶。他也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聽了俞輕的話——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老百姓一年的辛勞付之流水。
畢竟,戰争不是老百姓發動的,大金的老百姓也是老百姓。
魏少軒明白姬宴的未盡之意,但他是軍人,眼裏看見的只有武國士兵的流血犧牲,對大金人只有憎恨,恨不得他們死絕了才好。
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他直接換了話題:“王爺,能不能守住大燕關尚未可知。末将有末将的難處,這裏的事已然報之京裏,有些事還是要提早準備,以免被動。”
盡管他一架舂米機沒得到,但考慮到高人的能耐,還是秉持着兩邊都不得罪的态度,實話實說了。
姬宴淡淡一笑,“本王明白,多……”
“将軍,大金有動靜了。”一名男子在宅門外大喊一聲,聲音直接傳進來,竟連通報都免了。
魏少軒面色一變,抱了抱拳,“軍務緊急,末将告辭。”
……
姬宴換好衣裳,不徐不疾地出了門。
俞家兄妹也在外面,小厮們正忙着套車。
俞一帆笑嘻嘻迎上來,“師弟,我都聽見了,咱們也去關口瞧瞧怎樣?”他滿臉的躍躍欲試,手裏托着一件不知名的東西,腰上挂着把長劍,威風凜凜,若披上铠甲,即刻就能出征了。
俞輕略略行禮,手裏提着一個同俞一帆手裏一樣的東西:圓潤的木制把手連着長形匣體,匣體前面是個短的鐵管,木把手上還有一個輕巧的勾手。
姬宴覺得那應該是俞輕新做的武器,不免有些眼熱,問道:“有我的嗎?”
兄妹倆都有,單單扔下一個他,确實不太好意思。
俞輕挑了挑眉,心道,行吧,誰還不是個孩子呢?
她把手裏的遞給他,瞧瞧左右沒外人,又從系統裏取出一把更大的來,“上車吧。”
“妹妹,換換吧。”俞一帆覺得俞輕的威風,涎着臉讨要。
俞輕上了馬車,說道:“這個威力大,射的遠,但需要一定的準頭,還是我用比較好。”
俞一帆有些不服氣,但想想俞輕的厲害之處,便也罷了,乖乖跟着她上了馬車。
姬宴坐江流的馬車去。
一刻鐘後,俞輕姬宴等人上了大燕關的城門樓。
魏家父子及諸将領都已在此。
魏少軒三步并作兩步迎過來,急急說道:“這裏危險,有末将等人足夠,王爺還是回去吧。”
姬宴看了看城下森然有序的大金軍陣,冷冷說道:“齊旻大言不慚,把腦筋動到了王妃身上,本王焉能不來?”
“這……”魏少軒有些為難,“金人野蠻,齊旻更是粗鄙不堪,王爺不必為此動怒,君子不立危牆,還是……”
姬宴右手一擺,“本王心意已決,魏将軍不必多說。”
魏少軒在為姬宴的安危憂心,魏智飛魏智揚等年輕人卻為了新兵器把俞一帆圍住了。
魏智飛道:“世子,這是連弩?”
連弩射程短,在真正的戰場上不實用,所以邊軍裏沒有這樣的武器,大家都覺得很新奇。
俞一帆得意地說道:“對,就是那玩意兒。”他拍拍箭匣,“裏面有百發小箭,無需挂弦,直接發射。我跟你們說,這可是好東西,除射程近些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
“給我看看。”魏智飛到底忍不住,想上手摸摸。
“咚,咚,咚……”
雷響的戰鼓擋回了魏智飛的手,城門樓上陡然靜谧下來。
衆人看向城下,只見一名悍将站到了軍陣前面,騎着黝黑矯健的戰馬,手舉長矛,威風凜凜地注視着他們。
俞輕從櫻草手裏取過一個小東西,放在淺淡豐潤的唇瓣前,說道:“二殿下,俞輕在此,你人在何處?”
她的聲音本不大,但經過那東西擴散後,變得震耳欲聾,方圓兩裏地的人都能聽見她的問話。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城門上諸将齊刷刷地看着俞輕。
大金的千萬士兵中發出一陣嗡嗡聲。
游戲系統裏的功德值、統禦值随着這動靜開始迅速攀升……
俞輕滿意地笑了起來。
那悍将大聲叫道:“武國這是沒人了嗎?”
俞輕道:“本宮不是人嗎?如果本宮不是人,貴國二皇子又為何口出狂言呢?”
“或者,他是個只會狂吠的瘋狗,一言一行都當不得真?”
“你……”那悍将口才不行,幹脆大罵起來,“你才是瘋狗,母狗!”
“公狗們下來受死!”他手中的長矛指向了姬宴。
“狗奴才,你給小爺等着,看小爺弄不死你。”俞一帆勃然大怒,右手食指輕輕扣下勾手,一道黑黢黢的流光便破空而去了。
“啊!”那悍将突然鬼叫一聲,擡手抹了把耳朵,然後帶着馬匹倉皇後退。
“真的射中了?”魏智飛驚訝地問道。
俞一帆只想吓唬那混賬東西一下,完全沒想到連弩能射這麽遠,也是又驚又喜,擡手又是一記……
箭頭插在了戰馬前面的土地上。
那悍将嘲笑道:“原來是連弩,小白臉,你用這玩意可射不着你爺爺我,留着對付你那不靠譜的親爹和二叔吧,旗手聽令……啊!”
命令戛然而止,一把黑沉沉的鐵箭插入了他的咽喉,人死了。
俞輕舉了舉手中的大家夥,笑着說道:“那麽,這把連弩如何?”
她梳着男子發髻,穿黑色長袍,腰間系着寬革帶,雖纖弱,卻挺拔,于千軍萬馬前談笑風生。
震懾了大金和武國的所有男兒。
齊旻隐蔽在一幹武将身後,開始為自己的魯莽而感到懊惱。
他确定三件事。
首先,那是把改良過的連弩,其威力世間獨有。
其次,俞輕擡手就射了,并不曾瞄準,卻準确地射中了咽喉。
最後,喇叭形的傳音筒大概也是人世間獨一份。
跟武國打,勝算五成對五成,但若跟一個邪門的高人當面鑼對面鼓,他實在沒有把握。
副将高良小聲問道:“殿下,怎麽辦?”
齊旻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似乎不經意間,他的腳下微微退了半步。
高良明白了,遂道:“殿下,那女人果然不簡單,不若轟上幾炮,挫挫他們的銳氣再說。”
如此收場最為體面。
齊旻點點頭,“讓火炮準備,弓箭手準備。”
“是。”高良一挺胸脯,準備下令……
“二殿下,本王知道你在。本王提醒你,五張盾牌并不能擋住高人殺你的腳步,不信你可以一試。”姬宴清越的聲音傳了過來。
“保護殿下!”高良一聲斷喝。
齊旻的親衛都親歷過那場莫名其妙的刺殺,十幾個人登時緊張起來,把齊旻死死圍在中間。
前排步兵也紛紛湧了過來,把一幹金将擋在身後。
姬宴透過喇叭發出一聲輕笑:“還以為二殿下視死如歸呢,也不過如此嘛。”
齊旻有些沉不住氣,臉色鐵青地問道:“他到底是如何看見的?”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齊旻擡眼看向城門樓上,又道:“那女人不見了,何時不見的?”
還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剛剛在忙着衛戍,沒人注意大燕關上。
齊旻擡手抽出腰間長劍,厲聲喝道:“放炮,放炮!”
士兵們把命令傳了下去……
然而十幾個呼吸過去了,列在大軍左右後翼的火炮始終沒有打響。
齊旻心頭升起一個不妙的感覺,大喝道:“鳴金收兵,鳴金收兵!”
“轟轟轟……”十幾發炮彈帶着火光,呼嘯着從大燕關上傾瀉下來,落在大金軍中,瞬間炸翻數十人。
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着,血色頃刻間染紅了一方沃土。
“保護殿下!”一幹親衛裹挾着齊旻上了馬,飛也似地朝大金的營帳去了。
姬宴輕笑起來,“二殿下,走那麽快作甚,不留下敘敘舊嗎?”
大金的士兵倉皇潰逃。
“王爺真是促狹,哈哈哈……”魏少軒大笑起來,“痛快,痛快!”
“哈哈哈哈……”衆将也大笑起來。
武國被大金壓着打了好幾年,這幾炮着實出了一口惡氣。
牆上牆下的士兵一片歡騰。
俞輕和俞一帆帶着櫻草從城門樓的陰暗轉角裏走出來,拾階而上,重新上了門樓。
魏智揚眼尖地看到,俞輕的黑衣下擺似乎沾上了點滴水澤,顏色深淺不一。
“娘娘不是回家了嗎,怎麽又回來了?”他狐疑地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拱手……感謝在2020-06-14 20:57:25~2020-06-16 23:56: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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