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約頓城
魔法師以及他的法術,在約頓城居民眼裏很有看頭,雖然他們看不出零級霜凍術和三級雪雨暴之間有何區別。盡管如此,經歷昨日那場混亂後,他們也迫切需要一點新鮮玩意轉移目光。
法師工會即将開啓傳送法陣的消息一傳出,在天空徹底敞亮之前,工會前原本可容納兩輛馬車并行的街道便已水洩不通。最先來的人已經快被擠到大門前,但出于對冷酷法師的畏懼,他們寧願趴着圍牆都不敢堵住門。
此時原本僻靜的街道俨然變成一個菜市場,人群嗡嗡的聲音吵得讓人頭疼,他們彼此都必須大點聲,否則近在咫尺都不可能聽清對方說話。
公爵府的管家也頭疼了,他們正在趕往法師工會的路上,可是越來越密集的人流頓時讓他感覺不對。小心的掏出絲綢手絹擦擦額頭的汗水,低聲咒罵,哪個混蛋幹的好事,居然把這些平民弄到這來。
回頭一看,今早回府的約頓公爵正站在他的私軍前,扛着劍正面無表情的盯着他。而他們身後,幾輛載着賴安公爵家屬的馬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來了,随行的皇家騎士團成員齊刷刷看着這邊。
管家表示他的壓力很大,約頓城在一代公爵時期便訂下了規矩,若非戰時,平民享有高度的自由權。也就是說,就算他們堵在這裏,只要不犯聚衆鬥毆之類的大錯,就連約頓公爵本人也無權利驅趕他們。
要是平時,身為公爵府的管家他一定無視這條法令,但今天公爵他本人也在這。身為一個——執行初代規矩無比認真,拒絕變通的劍癡的管家,真心傷不起。
但讓帝都來的貴客去擠人流更加不現實,貴族惱羞成怒足夠他喝一壺還有剩的。
正當管家在糾結,溫妮透過法術觀察到外面的情況,頓時冷笑一聲。木安依舊和她一輛馬車,但大小姐除去眼眶微紅外,态度和往常沒有什麽差別。
“真是個廢物。”
溫妮偏頭,繼續保持着嘲諷的神情看向木安,問道:“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不知道。”從上車開始一直保持沉默的木安并未擡頭,帽檐之下那雙眼睛平靜無波。
溫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更明顯的嘲笑卻依舊失敗。她想說你也是個廢物,對賴安一點用都沒有。但回想昨晚那人冷酷的反應,她嘴唇張了張,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
過了一會,街道更加擁擠,中間連供一人通過的道路都沒有。
溫妮有些不耐煩,嘟囔着下賤的平民。
木安覺得這個女人真心很吵,停下腦海中演算的戰鬥套路,冷道:“你有辦法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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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妮一愣,随即昂起下巴,道:“當然。”
“那就用啊。”
木安用餘光瞟了眼透視窗口,理查德騎着馬正微笑着和加文說什麽。丹格被韋斯利弄到重傷,不得不和她們一樣坐馬車,而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這般若無其事。
覺得就算依自己那點可憐的觀察力,也知道理查德肯定有辦法解決這點問題,但他卻沒有行動。
是不願,還是不能……亦或是在等誰?
木安看了眼被她的話弄得滿臉猶豫的溫妮,心中突然多了份了然。
賴安在衆人眼中不善武力,加文扮演弱不禁風的管家,至于丹格,也只是一個會砍殺的蠻子罷了。所以提出解決方法的人不可能是賴安,但溫妮卻不一樣。
木安還記得,理查德警告她的那句話,溫妮的法術有特殊之處。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溫妮正是理查德現在所等之人。
木安掃過溫妮,心裏萌發出對自己的厭煩感。她其實并不喜歡想太多,之前理查德說什麽她就做什麽,随遇而安多好,現在卻找不回那種心态。
她心知理查德的反複無常只是催化劑,而真正導致她心态轉變的,正是她弱小到可憐的實力。因為弱小,所以理所當然被奴役。艾黎之海的子民無一不懂這個規矩,但安澤一族由于繁衍艱難,對幼崽保護的太好,以至于她依舊學不會舍棄尊嚴求取生機。
她十幾年來運氣着實不錯,縱使離開海洋的過程,也尋到韋斯利相護,根本沒正面對上過像樣的人物。
雖然嘴上不說,她心裏不也因為有系統存在,而看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事實證明,她所有底牌加起來,也抵不過絕對的力量。
理查德的事也算給她提了醒,弱者只有受欺淩的資格,就算有強者相護又如何,太弱了也會成為戰鬥的累贅。召喚韋斯利也有時間限制,更何況她也不希望他出現在人心複雜的世界裏。
她想變強,強到像傳聞中那個三皇子一樣,打倒理查德,把所受的折辱原封不動換回去。
木安眼神微暗,在這之前,她不介意做些對方心意的事情,表現的“乖”一點。
溫妮最終下了決定,撩起車簾,喚過守在附近的一個騎士,讓他把一張折紙交給理查德。木安冷眼看着,一如她所想,理查德只是攤開看了眼內容,便微笑着站到車前接人。
大小姐給了木安一個示威性的眼神,整理好衣飾,非常矜持的跟着理查德走了。
她一走,車內的透視法術也随之失去效力,車內便慢慢沉寂下來。毛制簾布半掩上光線,昏黃光暈跟着一點點浸入木板的年輪,溢出來的熏香味漸漸濃了起來。
沒過多久,馬車便因為開始前行而颠簸起來。這對她來說并不算什麽,但她卻在這輕微的晃動中覺得困了。
她今天睡了不足三個小時,要是理查德不叫她,她估計可以睡到下午。木安抱住身後的靠枕,眼睛慢慢合上。
其實木安的猜想不錯,盡管溫妮可以憑空構建一座天橋供他們通過,但眼前的情況并不是理查德所想要的。尤其是昨晚再三出現打破他計劃的意外,這讓他有些焦躁。
不耐煩叩擊右手中指,他沒忘記識海深處還有一個身體原主,那個狼崽子随時準備再咬他一口。要不是木安的毒同時傷害到他們兩個人的靈魂,他也不會察覺到,那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小鬼居然也學會了潛伏。
果然,木安的治療受益者并不只有他。
理查德冷哼一聲,精神力化作長鞭再次抽向識海不安分的殘影。感受到傳來的痛苦情緒,理查德才有興致繼續分析。
加文一向辦事缜密,開啓傳送陣的事情也只有當事人和法師工會知道,而那些法師向來孤僻,更別說将消息傳得滿城風雨。
那麽,告密者是誰呢?
理查德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惜現在卻不是時候。因為丹格沒出現,雷克斯便左手持劍護衛站在他身邊,随時準備護衛。
雷克斯手骨被約頓折斷,光明神在約頓城勢力不大,幾個駐守的小牧師只能遺憾他們學藝不精,生骨法術只有主教級別的大人物才能掌握。
可憐的騎士長要是保持單手狀态回到安麗沃德,他的頂頭上司的怒火可想而知。理查德笑意加深,他的大皇兄可不是一個容忍失敗的家夥。
騎士團娃娃臉副官羅傑走在團員最前列帶隊,他在騎士團的人氣向來比他的長官高,因此整個隊伍依舊井然有序。只是經歷約頓的打擊,隊伍少了初到的銳氣。
“你在看什麽?”理查德發現騎士長有些心不在焉,笑問道。
雷克斯握緊劍柄,最後看了眼他的隊伍,抿唇不言。
“皇家騎士團第七軍的編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兩百五十八人吧。”理查德想到被加文處理掉的兩個倒黴蛋,語氣越發溫和,“現在卻只缺一個人呢。”
雷克斯眼神一寒,冷眼看過去,隊伍裏果然只有一個人的空缺。今日騎士團統一帶上頭盔,倒讓他看不出濫竽充數者。
“勞您費心了。”雷克斯面色愈發冷峻。
天橋另一頭直通法師工會,理查德直到路程快要結束,才意有所指的輕笑道:“手下可不能輕易放縱,否則稍不留神,他們就該爬到你頭上去了。”
雷克斯看了眼羅傑,回頭冷淡答道:“我知道了。”
至于騎士長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理查德很享受攪亂一個正直騎士思緒的成就感,盡管他知道回到安麗沃德以後,這個騎士長便很難出頭了。
騎士團成員是皇室自小便開始培養的武器,接連少了兩個,別說皇帝還沒冊封大皇子為太子,就算他真是太子,因為一己之私損失兩名騎士的罪他也不會承認。
不會讨好上司,并且有一個副官可做代替的騎士長,多麽合适的替罪羔羊!
理查德冷嘲着他大皇兄,利索翻身上車,将睡着的木安抱下來。工會大門外,人群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驚呼,嘈雜人聲頓時讓睡夢中的幼崽不安蹙眉。
理查德換了手,讓木安頭靠在他肩膀上。順手附了層結界,保證她能在安靜的環境繼續睡下去。
幼崽在他懷裏安安靜靜閉着眼,金黃的發梢掃過臉頰,顯得格外乖巧無辜,完全看不出擁有的異族血統。理查德給她理理帽子,對其下柔滑的金發愛不擇手。
加文看看苦苦支撐構架天橋的溫妮,再看看悠閑異常的理查德,終于忍不住大着膽子詢問:“少爺,小姐回帝都是安排在公爵府嗎?”
“恩,有問題嗎?”理查德側頭,含笑的樣子讓管家心驚膽顫。
“沒有,”加文猛搖頭,人生中第一次說話結結巴巴,“只是……那個,小姐在府內……身份,不,我是說,是否參照溫妮小姐的待遇來。”
“當然不。”
加文松了口氣,随即理查德又笑眯眯補了一句:“溫妮怎麽配跟她比。”
“真是的,你明明該懂我的想法。”理查德抱着木安,深色莫測的盯住得力下屬,露出帶着陰霾的笑容。
“你不是也有一個女兒嗎。”
理查德說的很輕松,加文卻覺得一道驚天炸雷猛劈到他耳旁。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挑戰理查德的下限,他最大目标是幹掉孩子她媽——一切能引出艾爾莎的情況,他都很樂意去做。
只是沒想到打了木安,出來的不是老婆,而是搶女兒的混蛋=v=
要是理查德真想殺木安,她早死了【攤手】
大小姐的真愛是賴安,而不是理查德。真理之神還沒有寵愛到直接發下神喻告訴她,閨女,別傻了,那個男人不是你愛的那個。
大小姐抱着她苦逼的直覺,在成為炮灰棋子的路上一去不複返。
從前有棵樹叫高數,上面挂了很多人......還有一個月就要考微積分,及格困難的孩子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