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約頓城
接下來在等待菜肴端桌的時間，理查德被加文臨行前塞了幾分紙質文件處理，正慢悠悠解決。木安自然不會自找罪受和他搭話，于是把目光投到已經沒有玻璃的窗外，觀察隔街的另一家店。
老實說，這家店在這條街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木安掃過周圍來往穿着普通的人群，再看看店門前被門童殷勤接引的精致馬車，心裏便有了評論。
老實說，她不認為理查德會真的為了一頓飯把她領來這裏，甚至她或許也只是用來敷衍雷克斯的借口而已。
理查德并不是普通人，這在她第一次看見他時就明白這點。不是因為菲德嘴上谄媚的公爵稱號，也不是因為丹格随手掏出來的七級魔獸晶核，而是在他被救醒後的态度。
不管在哪個世界，人總是惜命的。但理查德醒來之後連一句詢問她傷勢如何的話都沒有，不是胸有成竹便是對自己的命不甚在意。
無論是哪個，都足夠可怕。
木安不得不承認，最初那麽輕易就答應跟着理查德，也是由于被震懾後習慣性依附強者的心态。這麽一個人憑什麽對她特別，不管說什麽理由她也是不信的。
最大的可能是因為艾爾莎，但連身為她女兒的自己現在也被艾爾莎死亡時間搞混淆，理查德又怎麽因為那個女人而有意靠近她。更何況，他的态度完全陰晴不定，木安不願想太多，更樂意把自己定義為一位臨時追随者，而不是別的。
因為擅自産生希望，最後才會收獲絕望。只要不去想，最後也不會受太大傷。
北城門這條街在整個海曼達郡都很有名氣，外地人來約頓城必不可少的就是來這逛逛。具有特色的當地小吃或者物美價廉的風俗飾物，大都聚集在這條街上。
法師工會一群未來的小法師們也不會錯過這裏，上午經歷那場測試，坦蕩蕩的前程已經不容置疑。趁着還有小家夥們活力，大法師們便吩咐幾個仆役帶着他們四處逛逛。
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蕩蕩來了。
這其中也包括受到八級法師安德烈青睐的西光城城主之子——埃德加，木安雖然不認識他，但她認識他身後那個女孩。
曾和她在西光城有一面之緣的莎莎。
從她們開始，先是那個母親，再是那個小子，不管何時總有人護着她。木安嘴角微微下拉，頗為不耐地看着埃德加嘴上不樂意，卻小心翼翼牽着小女孩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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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拉低帽子，木安半伏在桌上，掩去紅紋隐現的眼睛。不知為何，一旦情緒激動，這雙眼睛就會炙熱到讓人發痛。聯想到身體的變異，木安便不想讓別人知道。
深呼幾口氣，熱潮漸漸褪去，木安才緩緩擡頭，那行人便失去了蹤影。
沒過多久，加文就回來了。幾個小工扛着修理工具在店內乒乒乓乓作響，弄出那麽大的聲音約翰依舊沒有反應。要不是空氣中那股莫名的香氣越來越濃郁，木安還以為人早就被理查德的威壓輾碎了。
百無聊賴把玩着伸長的指甲，木安看了眼旁邊人依舊帶笑的臉，心裏更加煩躁。
兩個騎士被套進裝背角鯊的黑口袋裏，臨時雇傭的小工臨走前還好心地問要不要幫他們扔垃圾。加文笑着謝過，之後又跟理查德耳語幾句，引得對方笑意更甚。
天突然黑沉下來，連帶屋內也顯得陰沉了不少。木安若有所覺般望起身，走到毫無遮擋的門口前向外看去。
烏雲悄然而至，遮蔽了太陽的光芒。街上行人望了望天空，接着便埋頭匆匆回家。不到一會，青石板路上便消匿了人跡。
“回來坐着，”理查德笑着喚她，“不過是開餐前的餘興節目而已。”
木安扶着門框，靜靜站在那看着他。
丹格已經扛起黑口袋從後門繞出去，不難猜出，這所謂的節目和那兩個無辜的騎士有關。不同于韋斯利只熱衷于同強者的厮殺，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僞裝成正常人的瘋子。
毫無道德感，肆意妄為到讓人可怕的地步。
更讓她心生不安的是，理查德毫無顧忌表露出她是自己所有物的态度，根本沒打算放她走。想到這裏，惡寒縱生。
這代表着，她很可能沒有機會去赴與韋斯利的約定。甚至說，她一時答應和這男人走，根本就是一個愚蠢錯誤的決定。
理查德唇角微揚，看着她笑喚道：“還不過來。”
伴随這句話，門外傳來凄厲的慘叫聲，以及充斥鼻腔濃郁的血腥與店內香氣的古怪混合。木安僵在原地，不敢扭頭去窺探門外那惡意的黑暗氣息。也沒有踏前一步，走到理查德身邊的打算。
理查德看着她，臉上含笑卻略有失望的神色。
“過來。”
這是一個命令，而不是請求。理查德就那麽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宛如春芽色澤的眼睛泛着冷光。
這種時刻不是一個好管家該待的，加文微微欠身，到廚房去看看廚師近況。
木安直直盯住理查德眼睛，沉默不語。覺醒的血脈在叫嚣着不能服軟，沖出去或者留下來對抗這個男人。紅紋盤亘上眼角，連帶呼吸也開始急促。
猶如實質般黏稠的威壓再次湧向她，理查德收斂了笑意，看到她的異樣，眉目冷然道：“我說，過來。”
木安斂眸，又是這樣，只要反抗就用力量來壓人。默然片刻緩緩道：“我不是你的狗，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狗？”
理查德嘴裏念着這個詞，似笑非笑道：“你覺得你配嗎？”
“你有丹格的武力，還是加文的能力，再不濟能學着菲德像條真狗對我乞首搖尾嗎？”理查德惡意地評價，“連最起碼的忠心都做不到，我要你當狗何用。”
木安點頭，并未生氣，反而一臉認真地問：“你要我何用？”
冷凝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理查德略一遲疑，反笑問道：“你覺得你有什麽用。”
“不知道。”木安搖頭。
“那就慢慢找，在這之前我還養的起你。”理查德笑笑招手，“過來。”
綠眸蘊上薄薄霧澤，那雙眼睛的主人表現出他不容質疑的一面。
木安寒意竄上心頭，熱血一下子散去。
接着很可恥地過去了。
理查德拍拍她頭頂的帽子，柔聲笑道：“乖。”
木安更為惡寒。
等加文端着銀盤出來，就看見兩個人坐在一起的情景。管家面色不變，忽視門外宛若空氣撕裂的風聲，把用餐器具一一擺放在他們所坐的桌子上。
做工考究，精致的木質碗筷湯勺邊緣有些磨損，看得出歷史有些久遠。但和這家店一樣，依然被主人清理的纖塵不染。
木安拿起筷子，嗅着上面和空氣中如出一轍的香氣。随即菜肴都被端了出來，香氣便越發濃郁。
菜只有兩道，用一個大瓷盤和一個大瓷盆裝着。兩排淡粉色的薄肉片橫放在瓷盤上，而盆裏的湯冒着濃濃白氣，半浮的丸子只有指甲蓋大，猶如珍珠般潔白無瑕。另外有一個小瓷盤盛着黑色調料。
理查德用公筷夾了一片肉片放進木安碗裏，神色從容道：“吃吃看。”木安夾起來，能透過薄薄一片肉将碗底的花紋看得一清二楚，可見廚師刀工。
刀工好有毛用，背角鯊的肉是什麽滋味！
木安深刻記得，肉腥味到了連韋斯利大爺只要不餓都不肯下口的程度。于是她端着筷子，遲遲不肯下口。
理查德沖着她微微一笑。
木安心一硬，直接往嘴裏塞。
入口即化，并且有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木安睜大眼，味蕾向大腦傳達着愉悅的氣息。
“等等——”約翰站在一旁，滿臉世界即将毀滅的表情，“那個要燙過蘸醬吃的。”
理查德笑笑：“她不會喜歡的。”一臉肯定到欠揍的表情。
在自己專業上絕不服輸的廚師上前，挽起袖子将一片肉弄進湯中燙熟，配上調料殷勤遞到木安面前。
木安吹了吹，嘗了口，眉頭頓時皺成一團。雖然沒有了腥味，但是……
“難吃。”
“這不可能！”約翰雙眼瞪大。
理查德繼續笑：“我曾經也不喜歡。”
被兩個人盯着，木安又淡定嘗了嘗湯中的丸子，滾燙的肉丸咬破後，裏面餡心露出來一小部分。魚肉粒夾着不知名的肉丁，醬汁微溢，嫩滑爽口，完全掩蓋了背角鯊特有的腥味。
将食物徹底嚼碎吃下去，迎着約翰滿含期待的目光，木安只有兩個字回複：“好吃。”
原諒一個海底糙妹子，沒吃正常夥食十幾年了，完全不能體會廚師登峰造極的調料技藝。
約翰轉頭看看理查德，從這位臉上完全看不出好壞。理查德慢悠悠舀了勺湯放進碗中，然後才沖約翰笑道：“不錯。”
純粹就是敷衍，約翰心裏有些憤憤。但給他材料做菜的就是大爺，他也不敢多說什麽。但心神一從顧客身上轉移，廚師立馬就注意到外面的不對勁。
“這是——”
作者有話要說： 理查德：我年輕的時候也不喜歡【有X必有其Y】
超想讓鬼畜大少爺S了悲劇的漢子......好吧，我邪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