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異世(2)
這個世界男女比例懸殊, 誰家要有個女孩都是金貴嬌養着的, 這對夫妻倒是挺特別,帶着女兒來火漠跑商。也不怕女兒太小受不了火漠的惡劣環境。
陳深救下的小女孩叫阿妱, 她父親姓劉,是商隊的藥師兼醫師,母親杜氏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先天四重武徒。先、後天的武徒俱是九重, 杜氏這實力算是很不錯的。
商隊裏比杜氏更厲害的, 還有幾位六七重的先天武徒,一位八重先天武徒, 還有一位剛突破先天武徒九重大圓滿,步入地級一重的武師。
基于劉藥醫和杜氏在商隊的地位,其他人倒沒怎麽反對陳深的加入。一是陳深付了一塊十兩重的金條, 二則是商隊裏的武者認為陳深身無內力,不會武。只是一個普通人, 對他們沒什麽威脅。他們看陳深穿着打扮不俗, 許是哪家的公子跑到火漠來尋刺激,不小心跟仆從失散落難。
反正陳深也說了, 如果他耽誤商隊趕路,可以把他丢下, 不用顧忌。話都說到這份上,陸家商隊的人也沒把錢往外推的道理。左不過多個人跟着罷了。水和食物都是陳深自備, 他們也不用操心。
阿妱今年七歲, 是個凡人女孩, 按說這個年紀也該啓蒙武道了, 遺憾的是阿妱一出生就被檢測出來,一百四十九個武竅,一竅不通,也沒有藥靈根。到現在也只跟劉藥醫學了些醫理,認了些草藥罷了。至于最重要的煉藥,她沒有藥靈根,無法學習。
小孩子生性單純,許是被陳深救過的緣故,她很喜歡粘着陳深,跟他玩耍聊天。阿妱又被父母教養的很好,聰慧不失純真,小小年紀就很懂事乖巧,甚少給人添麻煩。
這讓陳深想到了小時候的妹妹,因為怕拖累自己,妹妹陳绾從小就很乖,不哭鬧,也幾乎不向陳深提什麽要求。安靜乖巧的不像話。
“哥哥,我娘說,再走幾天就到樗州了,等到了樗州我把我采的這些沙漠草藥換錢,請你吃面,還有樗州的多寶雞,可好吃了……”
陳深背起小阿妱,跟上商隊,邊走邊道:“行,那我可等着了,阿妱要說話算話。”
劉藥醫見阿妱又爬到陳深的背上,笑着搖頭嘆氣,一開始他和杜氏還怕陳深不喜阿妱這麽粘他,現在麽……他都懶得說了。反正阿妱年紀小,還不到十歲,沒到大梁女孩避嫌的年紀,陳深又是阿妱的救命恩人,便是兩人親近些也是自然。
樗州位于火漠和內陸的交界處的,是大梁的邊城要塞。
火漠邊界地區,氣候已經不那麽幹熱,樗州附近還有大河經過,不缺水源。由于這裏也和大越朝,還有幾個夠不上皇朝的小國家接壤,所以樗州遍地都是異國商人商隊,極其繁華。
陸家商隊的領隊者,是陸家商行的一名大管事,還沒進樗州城便有陸家商行的人來迎接。
陸家商隊這次前往火漠腹地總共帶了四百餘人,三百多頭馱物的角駝。這一路折損了十幾個人手,和數頭角駝。這個損失算是前往火漠腹地的商隊之中極小的了,得虧帶隊的是彭大管事,他常年往返于火漠和內陸,跑商經驗豐富,每每遇到危險都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陸家商行來接隊的人是分行的管事,和陸家分支的一位嫡出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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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人的隊伍,像陳深這樣“半路被撿到”的不止一個,大都是和原來的隊伍失散,然後碰上陸家商隊,便出點錢跟他們一起走。已經到了樗州城,交易算是結束,陸家商行的人自然不會在意他們這些人去留。陳深裹着包面巾,灰頭土臉地站在隊伍最後面,着實不起眼。
陳深和劉藥醫一家商量後,跟着他們先去補辦了身份牌,有這個才能進城。
從火漠回來的人,不慎丢失身份牌的太多了,陳深排了許久的隊,才花錢辦好。因為他也沒別的戶籍證明,所以只能重辦身份戶籍,且在這裏辦,只能落戶于樗州。
身份牌是現辦現拿,戶籍則是過一個月才能拿到。
劉藥醫家就在樗州。劉家是樗州的藥師家族,名氣不大,不過口碑很好。劉藥醫早年帶着妻女分家出來,跟劉家主宗關系已不大了。
陳深暫時借住在劉家。但凡繁華的州城,物價和房價高這是避免不了的。
陳深身上帶的亂七八糟的法器寶物還有丹藥不少,金銀卻不多,僅有的一些也給陸家商隊和用來打點辦身份戶籍了。所以實在買不起樗州的住宅。
劉家想出資幫忙置辦一棟宅子,卻被陳深婉拒了。
他對劉藥醫一家子很有好感,不想扯上金錢,讓彼此的關系變得複雜。他已經在劉家白吃白喝了,要是再讓人幫自己買房這算什麽事?
陳深花了一段時日,大致對樗州和大梁朝有了了解後,自己找了個在藥行做學徒的活計。
陳深雖然常人嘴裏說的藥靈根,但他這段時間跟劉藥醫學了不少藥理醫理知識,別的不敢說,在藥行打雜還是可以的。
最重要的是,他從劉藥醫那裏打聽到,混沌蟲是一種傳說中的藥蟲,只在一些古籍上記載個名字,別的信息一概沒有。且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陳深思來想去便尋了家藥行打雜,打算慢慢打聽混沌蟲的消息。
董氏藥行在樗州立足了上百年,算是樗州老字號的藥行。
東家大少爺武學天賦很高,早些年上京城求師,據說拜在了一名武君座下,成了親傳弟子。如今不過堪堪二十餘歲,便已是地級武師,聽說今年年底便會回樗州探親。
董二少董霖,武學天賦一般,藥靈根倒是生得好,可惜人不着調。打小便覺得藥味兒難聞,不肯老實學煉藥,硬是被家中父母逼着這些年,也才堪堪過了後天藥徒的考核,藥材廢了一堆,煉出的丹藥卻寥寥無幾,還都是最次品的。
這些都是陳深聽另外一個打雜的學徒順子說的。順子今年十五,卻已在吳藥師手下打雜有四年,他嘴巴甜,手腳勤快,吳藥師很喜歡他,還想着再過兩年便正式收他為徒。
在吳藥師手下打雜的學徒,粗略算也有二十來個,實在是藥行生意太好,不請這麽多學徒根本忙不過來。
順子和陳深關系不錯,陳深長得太好,讓人生不出絲毫惡感。且話不多,不偷懶,讓做什麽便做什麽,更不會跟其他學徒一樣搶風頭。便是學徒之間競争厲害,也沒哪個特意針對他。總歸只是個沒藥靈根的普通人,他們犯不着跟一普通人過不去。
“吳藥師!吳藥師呢?快請吳藥師出來救命,有人重傷了!”
吳藥師聞聲慌忙從後堂掀簾子出來,那傷者的仆從已經把人擡至大堂裏專門用來安置病患的木床上。
吳藥師雖只有藥師稱銜,可這一片的人都知道吳藥師的醫術也極好。藥醫不分家,但凡厲害的坐堂藥師,沒幾個不懂醫的。
待吳藥師仔細查看了這人的傷勢,頓時變了臉色。
“好霸道的內氣!“吳藥師不敢托大,神色凝重地朝領頭的仆從道:“恕吳某才疏學淺,怕是治不得這位少爺,還請速尋其他醫師為其醫治,免得耽擱救治。”
那領頭仆從頓時苦了一張臉:“我們少爺這傷勢哪還經得起颠簸,怕是沒時間再去找別人了,吳藥師的醫術在十裏八鄉都是有名的,還請吳藥師再看一看罷!”
吳藥師聞言面色也不好,這傷者的情況,确實很不妙,若真的被擡走,未必能撐得住到其它藥行醫館……
陳深站在諸人身後,從縫隙中瞧見了那個重傷的男子。
從穿着打扮看,不似尋常富庶人家,倒有些世家豪族的貴氣。腹部有一把長刀險些把他整個人刺穿,血流了一地,所幸吳藥師用藥為他緊急止了血,饒是如此,那傷處瞧着還是異常駭人。
十數位仆從見吳藥師猶疑,齊刷刷給他跪下,吳藥師向來仁厚,自然看不得這場景,只得嘆息一聲:“那老夫盡力而為罷。”
吳藥師試着把自己的內氣順着脈門,探入重傷男子的身體裏。不想剛探入不久,便被一股強橫的內氣沖擊地七零八落。
吳藥師心中大驚忙收回內氣,卻已來不及,不得不硬挨了那強橫內氣一擊,一口鮮血吐出來,霎時間面如金紙!
“師父!”
“吳藥師!”
順子擠開人群,沖到吳藥師跟前,尚顯青澀的面容上滿是驚慌憂急。
“順子,去拿……拿……”吳藥師嘴角連連溢血,氣息不穩,連話都說得艱難。
藥師本就不比武師身體強大,吳藥師又上了年紀,受了這一擊,着實去了小半條命。
順子聽不清師父說的話,頓時更急了,但他知道眼下他不能亂,他要是亂了,就更沒人救得了師父。
“阿深,你幫我照看着師父,我去後堂喊趙藥師!”
偌大一個董氏藥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藥師坐鎮。每天在藥行輪值的藥師起碼有十來位,但那些藥師自持身份,大都在後堂接待一些貴客。鮮少會像吳藥師這樣到前堂來給人看病或者煉藥。
“好。”陳深扶起吳藥師,他人已昏過去,旁人也不知情況如何,陳深暗暗用靈力護住他的心脈。
其實吳藥師受傷不重,難在把那股子強橫內氣驅逐體內,因此陳深只留了一絲靈力護住吳藥師心脈,待他醒來,或者趙藥師過來,自會尋法子解決。
“吳藥師也受了傷,我家少爺可怎麽辦?”那些個仆從急得恨不得以身替主。他們想把重傷男子擡走,無奈只要稍稍一動,那原本止住血的腹部,便會再次流血。
“這是怎麽回事?”藥行門口走進來一個華服青年。
那青年眉眼風流,面如冠玉,端的一副好樣貌,只是神态氣質懶怠,一副萬事不過心的纨绔模樣。
藥行的管事正巧外出,上前回話的是一個吳藥師手下的學徒。他認出來華服青年正是董氏藥行的二少董霖,忙上前跟他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董霖撥開人群,往病床上重傷男子看去,這一看頓時愣住,過了一瞬反應過來,一扇子敲在旁邊學徒的腦袋上,大聲罵道:“站在這傻愣什麽?”
“還不快回去通知董府藥師過來,要是陸少爺在董氏藥行出事,你們一個個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陳深心中思忖,陸少爺?這麽巧,又是陸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