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上雛菊

第24章 約會

紀子諾沒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對自己态度強硬的葉澈，是在自己差點結結實實挨了一槍子的時候。

不由得嘴角上揚。

看起來焦急萬分的葉澈，非要拉着紀子諾去醫院處理肩上的傷。

這個笨蛋，也不知道這稱不稱得上是關心則亂。

“就說是警察，因公負傷行不行？”“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傻嗎，我的小葉澈？”“我只是……希望主人快點好起來。”

看着身邊那雙望着自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紀子諾禁不住寵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不對勁。

葉澈自始至終都保持着懷疑，本來之前自“私奔”以來，紀子諾就突然溫柔了不少，不管是平時日常還是在床上。

現在負傷歸來，只字不提受傷原因，卻反而對葉澈越來越好。

好到有點不正常，像是……真的愛上了那樣。

他可是葉澈啊，肮髒不堪的寵物，風騷放蕩的男妓。

真愛？怎麽可能。

何況“日”久生情這種事，山無棱天地合，也不會發生在紀子諾身上。

盡管如此，對于紀子諾，葉澈也還是真的擔心。

這是他在世間唯一的牽絆，無論好與壞，至少有這麽一個人在，令他感知到自己不是一具行屍走肉，是能感受到疼痛與苦難的生命體。

在紀子諾保證，絕對會按時去負責的私人醫生那裏換藥看傷後，葉澈也終于放下了心。

風雪平息後的某天，氣溫稍有回暖。

紀子諾提出想帶葉澈出去轉轉，順便吃個晚餐，還要再談一件事。

臨近聖誕，街上已經漸漸有節日的氣氛。

一些店鋪在玻璃門上張貼了聖誕老人的彩色門飾，商場門口都擺着大大小小的聖誕樹，金色的星星鈴铛，彩色的小燈挂繩，白色的雪花模型，配合廣播裏的聖誕音樂，滿滿的節日氣氛，令人沒來由地感到心情愉悅。

這算是一場約會嗎？今天的紀子諾一改往日的一身高定嚴肅形象，穿着随意簡單，又按照葉澈前幾天在網上研究的日系穿搭進行了整改，暖和的大圍巾一戴，低調的鴨舌帽一扣，幾乎完全看不出來這竟然是紀子諾。

“主人，你是怕被狗仔偷拍到嗎？”并排而行的葉澈扯了扯紀子諾的衣袖，調皮一笑打趣道。

“老頭子跟這家商場有合作，有些人認識我。”

紀子諾揉了揉葉澈的頭發，抓過他的手十指相扣，随即揣進了兜裏。

突如其來的親昵行為令葉澈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他又很快地适應了這種變化，笑着緊了緊被抓進兜裏的手。

對于紀家的商業版圖，憑借良好的職業素養，葉澈可以說幾乎是全然不知，這麽多年也只知道一點有關紀子諾的皮毛。

雖然不想跟這些明面生意上的人有過多的往來，但畢竟是紀家獨子，總有人要賣他幾分面子。

盡管葉澈再三拒絕，但紀子諾還是帶着他買了幾身看起來不錯的衣服，還有一些棉拖鞋，棉襪子，居家服，圍巾手套之類的小物件。

華燈初上，夜色漸濃。

各家商鋪的彩燈一亮起來，聖誕的氣息便更濃了。

坐在副駕駛的葉澈想到車後座那一堆莫名其妙的禮物，還有身邊與平時判若兩人的主人，突然感覺紀子諾好像一個聖誕老人正架着馴鹿，帶着各式各樣的禮物滿載而歸。

“笑什麽？像個小傻子。”

紀子諾一本正經地開着車，趁着紅綠燈的空檔瞄了一眼身邊傻笑的葉澈。

“葉澈本來就是主人的小傻子呀。”

見紀子諾心情不錯，葉澈也調皮了起來，配合着主人的好心情。

果然，紀子諾沒有生氣，反而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随即便話題一轉，詢問葉澈晚上想吃點什麽。

“主人，你知道的，我基本上只吃流……”“你聽着，以後不許給我連着好幾天都只吃流食。”

“可是，那樣灌腸就……”“沒有可是。

我說讓你不許只吃流食，你就不許吃。

這是命令。”

“……是。”

就算氣氛再怎樣歡愉，只要一提到命令，葉澈就會馬上安靜聽話，條件反射一般緊張起來。

随着車速上升，車窗外的風景也飛速後撤。

可是葉澈無心看景，就這樣緊張了一路，直到紀子諾再次詢問他晚上想吃點什麽，他才鬼使神差地說了兩個字，日料。

随着脫口而出的一瞬間，葉澈也驚訝于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為什麽會突然蹦出這個想法？好像還是很久遠以前，紀子諾上次負了槍傷回家的那晚，白辰羽在網上公開曬了他跟葉澄一起去吃日料的合影，沒有文字文案，只有一顆心。

白辰羽……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跟葉澄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猜想中的那樣。

搖了搖頭，葉澈企圖将混亂的思緒趕出腦內，平複心情去和紀子諾共進晚餐。

紅色燈籠，木質隔間，浮世繪壁畫。

安靜雅致的環境，似乎與那天照片中所見的場景有所出入，卻又大同小異。

“葉澈，你聽到了嗎？”紀子諾的聲音把葉澈從缥缈的遐想中拉了回來。

“……啊，什麽？對不起主人，我……”發覺到自己的失态，葉澈緊咬下唇。

“我說，這些刺身你喜歡吃嗎？有想吃的就再點上。”

說着，紀子諾把菜單翻轉過來，遞給了葉澈。

對于這些，葉澈其實一點都不挑。

或許說幾乎只吃流食的他，這麽多年就算餓了也沒說去哪家店裏再吃點什麽，更別說跑到日料店裏來大快朵頤。

沒有再加什麽，葉澈點點頭，把菜單又重新交給了紀子諾，示意這樣就已經可以了。

“主人，葉澈可以提個過分的小要求嗎？”葉澈笑笑，眨了眨小鹿般的雙眼。

紀子諾不語，認真地凝視着他。

“第一口，我可以請求讓主人來喂我嗎？”本以為葉澈的請求會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原來真的只是一個小要求，而且一點都不過分。

紀子諾笑了，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葉澈，我有禮物要送你。”

“主人，你已經送過我禮物了呀。”

“那不是禮物，平時你用着穿着就行。”

“嗯，葉澈都聽主人的。”

“香榭路有幾個商鋪，鋪面位置不錯，我買下了，在你名下，手續差不多聖誕就能辦好，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到時候你可以租，賣掉也無所謂。”

“謝謝主人。”

“還有，咱們這陣子一直住的房子我也買下了，還是你名下。

一個普通小戶型而已，就算我送你的小禮物。

這幾天老頭子總打電話，我得回去了。

葉蘇蘇她那邊……啧，不想回家的話，你可以一直住着。”

“主人……對葉澈真好。”

頭一次，葉澈對紀子諾給予的這種賞賜感到熱衷。

其實之前葉澈什麽都不想要，但如果紀子諾不是真的愛他，得到這些饋贈也不錯。

真愛求不得，但總得活着。

“還有一樣最重要的禮物，情人節送你。

不過我要出趟境外，大概要過很久才能回來。

這次的事做好了，老頭子也不會再為難我了。”

情人節……選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應該不會還是不動産。

那是什麽禮物？總不可能是一份真心的表白吧。

葉澈暗自苦笑，同時也充滿了好奇。

沒有捕捉到葉澈細微表情的紀子諾，知道這個小機靈鬼肯定明白情人節的含義，卻絕不會猜到是什麽禮物。

那是紀子諾精心挑選許久，精選比對之後訂做的男士對戒。

經歷過荒謬的私奔一事，讓紀子諾發覺如果真的被全世界遺棄，可能只有葉澈還守在身邊了。

等到這次随行寵物交易至邊境，卻突發變故差點遭人暗算吃槍子，撿了條命回來時，第一想法不是揪出主使者一槍崩了他，而是回家抱抱葉澈。

紀子諾對自己的心意，似乎有了些許明朗的判別。

葉澈，他肯定不相信，也不會原諒我的吧。

如果他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肯定會更讨厭我。

但我卻不得不多長一雙眼睛，為自己，也是為了活下去，和他一起。

紀子諾輕嘆一聲，緩緩開口。

“葉澈，還有一件事，你幫我去做。”

說完，紀子諾夾起一塊金槍魚刺身，仔細地蘸了一點料，送到了葉澈嘴邊。

“啊嗚！是什麽呀？”果然，貴重的禮物背後，一定有光憑紀子諾無法出面完成的麻煩事，和以前一樣。

葉澈一臉幸福地享受着喂食，心裏卻緊張了起來。

“找機會靠近一個人，監視他。”

“和以前一樣呀。

這次是誰？”果不其然，又是美人計的任務。

葉澈無奈地苦笑。

可是當他聽到從紀子諾口中說出的名字時，卻突然笑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工具人澈澈最後一次營業，下章“貴圈真亂”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