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夕沉
葉澈的手滑過黑白鍵,随着幹燥的琴音,鋼琴又發出一陣嘎吱的聲響。
紀子諾看着葉澈,緘口不言,半晌才凝重地點了點頭。
“他是個無名小卒,靠辦鋼琴班勉強過日子。
他這樣的正人君子,本來可以平凡地過一生的,誰讓他迷上了葉蘇蘇。
那時候我媽雖然才十七歲,但早就不是個好東西了。
我爸為了這樣的她,和家裏決裂,最後還染上了不該染的東西,吸過量了,在我上小學之前就死了。”
“你的鋼琴……是和他學的吧。”
“嗯,他曾經說過,如果可以,他很想看到我和葉澄在舞臺上穿着優雅的燕尾服,不需名聲大噪,只要在黑白鍵前能贏得滿堂喝彩就好。
呵,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現在也只有葉澄,還活得像個人。”
紀子諾無言,只是輕輕地将葉澈抱住。
“主人,覺得我很可憐嗎?”耳邊傳來葉澈清冷的聲音。
“不,就是突然有點想愛你了。”
“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
聽到葉澈帶着苦笑的回答,紀子諾啞口無言,将那句“不是玩笑”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無法言說的情感堵在胸口,只能什麽都不做,除了在懷中人的臉頰落下一吻。
如今拿什麽說愛與不愛呢。
就連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愛情,還僅僅是依戀?葉澈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頓了一下,便笑着吻上了紀子諾的唇,雙手在他的腰間輕柔地撫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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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對方的吻愈發激烈時,葉澈的雙手開始熟練地下移,穿過衣褲摸索,将迅速膨脹堅硬的欲望呈現在眼前,跪坐了下來,春燕銜泥般輕巧的啄了一口。
“葉澈……先放開我。”
被緊緊地摟住,吞吐着身下滾燙的物什,紀子諾開始有點喘不過氣來,便俯下身輕咬一口葉澈的耳廓,用帶着溫熱喘息的氣聲命令着。
聽到命令,葉澈身體一僵,耳朵又燙又紅,粗硬的肉棒從唇角滑出,帶出一痕濕淋淋的水光銀鏈。
而葉澈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一雙眸子噙滿淚光,如果給他加上一條尾巴,簡直像極了搖尾乞憐的小奶狗。
這一點,總是讓紀子諾無法自拔。
“是葉澈哪裏做得不好,讓主人不舒服了嗎?”“今天不想做了,想和你談談人生。”
“可是……主人這裏很硬,很燙。”
“那你親它一口就行了。”
葉澈垂眸,纖細的手握着剛才吞吐之物,在頂端覆上濕潤的吻。
紀子諾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知為何比以前更加惹人憐愛。
啧了一聲,撫過他額前的碎發,有那麽一刻開始稍微後悔自己剛說過的話,恨不得現在就剝開他半敞的薄衫,放肆地蹂躏一番。
對面前這個男人,是何時開始除了洩欲,還摻雜了其他情感呢?是從所有事偏離既定軌道,所有人開始準備要棄他叛他,只剩葉澈一人還留在他身邊嗎?紀子諾不甚了了,只是覺得今天比起性欲,有更重要的事想疏解。
簡單地幫葉澈整理好衣物,紀子諾便将其打橫抱到陽臺小小的搖椅上,自己也擠了上去。
地方不大,兩人擠到一起雖然不會硌得身上疼,卻也只能緊緊相擁。
紀子諾伸開臂膀,葉澈很自然地将頭埋在那個男人寬闊的肩上,像只乖巧的小狗一樣往懷裏蹭了蹭。
窗外,浮雲籠了金紗,如少女般姍姍而行。
透過枝丫,撒下一地斑駁光影。
日落黃昏,燕雀南歸。
窗內,橙黃色柔和的夕晖裹着搖椅上相擁的二人,金邊勾勒出彼此臉頰的輪廓。
紛繁嘈雜的世界,似乎只定格在了此刻,天地間也只剩下了小小的兩個孩子,為了取暖,緊緊相擁。
“葉澈,剛才過馬路時,你有沒有聽到那群女高中生的話?”“女高中生?”“嗯,從我們身後走過的。
一直笑嘻嘻地盯着我們牽着的手,說我們肯定是一對。”
“也許要讓她們失望了。”
“葉澈,我對你……有點不知道是不是愛情。”
“不會有人愛上我這種出淤泥而渾身污濁的人。”
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葉澈的唇角勾起一抹無法言喻的笑。
紀子諾的心忽然漏了半拍,伸手輕撫着葉澈的唇。
“我雖然雙親健在,但也許還不如你。”
紀子諾一邊凝視着葉澈,一邊像是對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般訴說着。
葉澈愣了幾秒,側過身認真傾聽了起來。
這麽多年,他對紀家的情況略知一二,卻也不甚了解。
只知道紀家家業龐大,而紀子諾又是獨子,海歸精英,天之驕子。
不過所謂總裁,大多時候是挂名,高高在上的紀總裁真正操持的,是紀家見不得光的地下生意。
也正是因為這些黑色交易,葉澈才通過喬伊這個紐帶,與紀子諾結識。
“我爸那個糟老頭子,最近對我很不滿,還給我整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哥哥讓我認。
我媽一天不問世事,她的心裏只有不能離婚給她母家丢臉面。”
葉澈目不轉睛地聆聽着,不去插言,只是偶爾用手指試着撫平紀子諾緊蹙的眉頭。
“主人,謝謝你信任我,和我聊這些。
我幫不上你什麽忙,只能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還有葉澈視你如命。”
“我也很奇怪,向來很煩和任何人聊自己家的破事。
不知道為什麽,聽你說了那些事後,就很想一吐為快,而且對你說這些也很安心。
葉澈,你說,為什麽呢?”“有點受寵若驚呢。
能讓主人感到安心,是葉澈的榮幸。”
“葉澈。”
“嗯?”“當初我問你,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相信嗎。
你告訴我枕邊話,不可信。
那現在,如果我說我愛你,你相信嗎?”接着,便是半晌的沉默。
紀子諾突然感到了一絲莫名的緊張。
如果葉澈還是不相信的話,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要擺出怎樣的表情,才能讓他理解心如亂麻的情愫?“誰知道呢。”
葉澈調皮地一笑,再次拒絕了正面回答紀子諾的問題。
而紀子諾也似乎明白了什麽,啧了一聲,佯怒将葉澈的頭發揉了一把。
或許兩人的心意,正如此刻夕晖般,朦胧而迷離,未到撥雲見日時。
炊煙袅袅,歲月呢喃。
夕陽倚着老門,漸漸西沉。
作者有話說:
沒有誰是罪人,只不過是兩個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