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甘心赴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甘心赴死
周圍哀鳴之聲不覺于耳，靈兒目不轉睛的盯着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人，忽然，她發現他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然後緊合的眼皮開始松動，他的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然後嘴角輕輕一動，眼睛掙紮了幾下，睜開了一條縫隙。
靈兒像是發現了奇跡一般，驚呼，“亓钰，你醒了？”
亓钰适應了一下眼前的亮光，他像是已經沉睡了許久一般，再次醒來，已經不太習慣眼前的明亮。
他輕輕動彈了一下身子，還沒有徹底恢複過來，便已經感覺到耳邊猛烈的厮殺與叫喊，還沒有放眼四望，便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四處彌漫的血腥之氣。
他睜開了眼睛，微微掃視了一下四周，他似乎看見了與他并肩作戰多年的将士正在浴血奮戰的情景，看見了周圍的黎民百姓哀鴻遍野的慘狀。
“住，住手！”亓钰輕聲呼喊了一下，但是他卻沒有什麽力氣，更加像是站不起來一樣，靈兒眼疾手快，扶助了直直往下墜去的亓钰。
亓钰的一副火瞳，帶着哀鳴與憐憫的神色望着眼前蕭條破敗的一切，心痛到了極點。
之前沉睡的日子，他仿佛經歷了一場漫長而痛苦的折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看不到終點與盡頭，盡管游離于生死之際，他還是帶着一絲信念，支撐着自己走到黑暗的盡頭。
可是，他沒有想過，當他再次醒來，會是這般情景。
兮夜用盡全力，一道雷光暗湧，将碧舟子手中的劍擊落，趁勢向其毫無防備的背後襲去，“啊！”碧舟子一聲驚呼，被擊落至地面，鏡水月瞥見碧舟子與兮夜之戰敗下陣來，忙一劍清除掉一只吸血蝙蝠，飛躍而去，順勢接住了身受重傷的碧舟子，碧舟子身受重傷，已經沒有心力回擊，本來抱着必死之心的他，沒有想到，在最後關頭竟然是鏡水月救了自己。
“咳咳，”碧舟子猛烈的喘息了兩聲，鏡水月眼疾手快也不知從袖子中取出了什麽，也不管碧舟子是否願意，便将一個什麽東西給他灌了下去。
碧舟子擰着眉，整張臉都要猙獰起來，因為鏡水月喂給他的東西太苦了，他簡直都要哭出來了，“你，你給我吃的什麽？”
“你就別問了！”鏡水月面色緊張的望着身受重傷的碧舟子，“反正吃了，你就死不了，就是了!”鏡水月也沒有解釋更多，碧舟子服用了鏡水月的藥之後，果然覺得胸口有些發熱，似乎藥效立刻見顯。
芷熙與楚青城奮力拼搏，卻只是勉強能夠自保，吸血蝙蝠數之不盡，确實攻擊力太強，他們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城中的人全身而退。
亓钰站起身，悲痛的望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切，他不肯相信，亦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皆是因為他。
兮夜傲視蒼穹，立于雲端望着當下的一切，又用挑釁的目光看向之前一直不肯開口的亓钰，目光中帶着滿滿的戲谑。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住手？”亓钰心力交瘁，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氣勢淩人，現在，他只想兮夜立刻住手。
兮夜嘴角淡淡撇出一絲微笑，“我要你用自己沸騰的熱血，祭劍。”
淩厲的目光毫無商量回旋的餘地，不知何時，赤溪劍出現在亓钰的身邊，他微微一怔，不愧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愛劍，如今還能夠看到它一眼，真好。
亓钰輕輕握起赤溪劍，溫和的撫摸着它，像是關愛自己的孩子一樣，那種依依不舍的目光讓人望之生憐。
許久，他的目光沒有從赤溪劍上移開，亦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終于，像是做好了最後的告別，他微微動了動身子，擡起堅定昂揚的目光，對着上空中等待着他答複的人道，“我願意！”
靈兒驚愕的望着亓钰，搖着頭，“不，不可以！”
亓钰望着身邊發絲有些散亂，雙眼通紅的靈兒，她清澈的目光一如初次見到他時一樣，靈兒舉起手，緊緊的握住亓钰那寬大的手掌，“你不可以答應他！”
靈兒用盡全身的力氣哀求到，天無絕人之路，他們一定可以找到不用犧牲，便可以平定這場動亂的方法。
亓钰默默搖了搖頭，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大家都住手！”
一聲昂揚威厲的聲音響徹蒼穹，衆人都停了下來，兮夜也發出示令，讓所有的吸血蝙蝠停止了攻擊。
芷熙有些欣喜的看着已經醒來的亓钰，可是一旁，站在他身邊不遠的靈兒，目光中卻是凄然的望着他，見此，芷熙微笑的臉龐漸漸沒有了顏色，變得暗淡起來。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我而起，也該由我而終結。”亓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說道，“生為東方國的子民，我該保衛我自己的家園，現如今損失了這麽多無辜百姓的生命，一切該到此為止了。”
亓钰的火瞳之中，帶着滿腔的悲憫神色，只是在旁人看來，看不出他此時痛惜的表情。
“衆位将士，”亓钰舉起赤溪，像是發號示令一般，對着他一手悉心帶領出的手下道，“謝謝大家這麽多年來的相伴與拼殺，是你們的犧牲換來了如今東方國的繁榮與昌盛。只可惜，你們的付出沒有得到相應的獎彰，也從未得到你們該有的禮遇。”亓钰面不改色的說道，現如今，他也沒有什麽可怕的了！“我對你們的虧欠不是一句感謝，或者是對不起，就能夠彌補和挽回的！”亓钰悲沉的說道，“我什麽也給不了你們，可我依舊想說，一句從來不敢，也不能對你們說的話！”亓钰滿目贊許與激昂的望着這些與他多年來浴血殺敵的戰士兵卒們，高聲道，“你們是東方國的榮耀，是守衛東方國繁盛，馬踏敵戎的功臣！你們是我東方族的英雄！”
那些将士聽到一直以來，敬畏崇拜的将領誇贊他們，感到無比的激動，可眼神中卻又帶着無比心酸的沉痛。
這些年他們的努力與付出，只有他們懂，高高在上的君主又豈會知道他們橫過冰河，穿越狂沙的所受的磨難與艱辛？可是，他們的付出從來沒有得到過當今君主的肯定與贊賞，唯有在夜深人靜之時，孤獨的舔舐自己的傷口，撫平心中的傷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