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又鬧別扭
徐懷一見李承策聽了這話之後的反應,心中立刻一片了然。
但想了想這位殿下在有關孟瑤的事上慣常很別扭, 于是他便主動抛了個臺階出去。
“既然瑤姬現在都已經醒了, 那殿下是否要過去問一問昨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反正是肯定不能說殿下您現在要不要去看瑤姬這種話。一定得找其他的理由,顯得殿下之所以會過去是因為有其他的事, 并不是為了看瑤姬才過去的。
徐懷覺得自己實在貼心, 也給足了李承策的面子, 但不想這位殿下卻并沒有就着他給的臺階下來,而是搖了搖頭。
就在徐懷震驚的微微睜大雙眼的時候, 就看到李承策伸手拿了一本奏疏打開, 眼睫低垂, 開始看起來。
不過倒是在開口吩咐他:“告訴尚衣局, 立刻着手給瑤姬趕制四套裏外的衣裳鞋襪出來。待回宮之後,再給瑤姬趕制冬衣四套。一應衣料都要用上好的,不得馬虎。”
昨夜見她身上穿的中衣都已經半舊了, 平日所穿的衣裙來來回回也只有那兩身, 是該給她多做幾身衣裳了。
首飾平日也少見她戴, 或許回宮之後也應該賞她一些首飾。
不過這一次也不曉得她會不會随便聽了別人兩句哀求的話就将他賞賜的首飾随手給了別人。
李承策面無表情的伸手拿起一支象牙管的紫毫筆, 提筆在奏疏上開始批複。
不過暫且他還是不想見她。
他想要靜一靜,想一想自己到底是否如卓華容所說的那般已經過于迷戀上孟瑤。
自然, 他肯定不想如此。
一來是因為孟瑤出自信王府的細作身份, 二來,歷朝歷代,任何一代君王若過于迷戀上一個女子都絕非好事。
孟瑤覺得自己挺倒黴的。她甚至都開始覺得,劇情不可逆。不然她才穿過來兩三個月, 怎麽就又是被李承霄捏斷肩骨,青絲蠱發作,現在又遇到老虎,滾落溝裏,摔出來一身的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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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虐心是沒有的,但虐身可從來沒有停止過。
她靠坐在床頭,整個人愁眉苦臉,長籲短嘆的。
有宮婢捧了藥過來,一勺一勺的喂給她喝。
孟瑤覺得實在是太苦了,就叫那宮婢将碗給她。然後她端起來碗,閉着眼,咕嘟咕嘟幾大口的就将一碗藥喝完了。
寧肯這樣苦一下子,也好過于用勺子要苦那麽多下。
喝過藥之後,她從宮婢捧過來的攢盒裏面拈了兩顆蜜餞含在口中。
同時苦中作樂的開始寬慰起自己來。
這輩子沒有想到還能那樣近距離的看到一頭野生的老虎。她甚至還能虎口逃生,也沒缺條胳膊少條腿的,只是受了點兒外傷而已,已經算很命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記得她昏過去之前有問李承策讨要過碧月蓮,而李承策竟然答應了!!
解青絲蠱最重要的一味藥到手了,接下來只要她想法子拿到李承霄的一滴血,然後她就能完全脫離李承霄的控制了。
這樣一想,孟瑤就覺得前路一片光明,眉梢眼角之間忍不住都是笑意。
這個時候就見有內監進來通報,說是有尚衣局的一位繡娘過來了,要見瑤姑娘。
尚衣局的繡娘,要見她?
她可不認得什麽尚衣局的繡娘,這個人要見她做什麽?
但還是叫快請。
進來的是一位身穿淡青色裙裳,三十多歲的婦人。
矮身屈膝對孟瑤行過禮之後,她将來意說明。
“殿下吩咐奴婢們等人為您趕制四套衣裳鞋襪,現在奴婢們已經趕制了兩套出來。因想着您這幾日或許需要替換的衣物,所以奴婢便想着先将這兩套衣物給您送過來。”
說着,叫了身後兩個侍婢上前來。每個人手中捧着的朱漆托盤裏面都放着一套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和鞋襪。
孟瑤看着那兩套衣物,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她才說道:“有勞您了。”
臨出宮的時候她特地帶了些碎銀子在身上,這時便拿了一塊約有一二兩中的碎銀子,叫站在床頭的宮婢紅柳拿給那位繡娘。
但那位繡娘無論如何都不肯收。
“奴婢惶恐。這是殿下親口吩咐的事,原該這幾日就将給您的四套衣物都趕制出來的,只是現如今在這圍場,不但人手少,一應需要的衣料和絲線能選擇的也不多,所以到現在才做了這兩套衣物出來。您不怪奴婢們奴婢就已經很慶幸了,還哪敢領您的賞賜。”
又恭敬的對孟瑤行了個禮。
孟瑤見狀也只得罷了。叫她将兩套衣物放下,又讓紅柳送她出屋。
等那婦人走了,孟瑤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兩個托盤沉默不語。
一下子就叫人給她做四套衣物,李承策這是做什麽?
紅柳這時送了那婦人回來,見孟瑤在看着托盤裏的衣物,就面上略帶了幾分豔羨的說道:“殿下對姑娘可真好。”
另一個名叫紅茶的宮婢聽了這話,就笑着說她:“殿下對姑娘好,你現在才知道啊?那天姑娘在猛獸林受了傷,我聽人說當時殿下急的臉都白了。後來等找到姑娘,殿下可是一路抱着姑娘回來的。你在東宮這麽久,幾時聽說過殿下抱過人,還是個女子?就是太子妃都沒有這份殊榮的。而且殿下抱了姑娘回來後,将此次所有随行的禦醫都叫了過來。聽得說當時跪了一屋子的禦醫呢,可惜我們兩個都沒看到。再有,我還聽人說,那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殿下還特地過來看姑娘了呢。”
孟瑤當時一直昏迷着,這幾天也沒有人對她說這些事,所以她一直不知道。現在忽然聽紅茶這樣說,她很震驚。
她不知道紅茶說的這些話有沒有誇大的成分,但她确實模糊的記得當時她是被人抱回來的。還有當時她中途醒過來的時候曾拉着李承策的衣袖,問他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當時他堅定的說,有孤在,你就絕對不會死。再後來問他讨要碧月蓮,他也一點都沒有遲疑的立刻答應了......
碧月蓮可是別人獻給他的,很罕見的寶物,當時看他也十分的重視,沒有想到這樣容易的就給她了。
孟瑤覺得她現在心裏挺亂的。就沒有和紅柳,紅茶說話,躺下去閉上雙眼假裝要睡覺。
但哪裏能睡得着?滿腦子翻來覆去的都在想李承策為什麽會忽然這樣待她。
難不成真的是,喜歡她?
孟瑤吓的越發的睡不着了。一時也不知道往後應該怎麽同李承策相處了。
反正以前在李承策身邊伺候的時候,她是能将自己當成個沒有生命,也沒有感情的擺件的,但是現在知道了這些事,再想那樣,好像就有點兒難了。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雖然兩個人同住在一個院子裏,但孟瑤始終都沒有見到李承策過來看她。倒是避免了暫時的尴尬。
只是啓程回京的那日,她不可避免的還是同李承策見面了。
而且如來時一般,回去的路上她依然被李承策叫到馬車上坐了。
只是來的時候她心中都是慶幸有車坐,不用自己走路,這回去的時候,心情就比較複雜了。
老老實實的跪坐着,壓根不敢擡頭看李承策。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又冷了一些的緣故,馬車裏面不但鋪了一層氈子,兩層絮了絲綿的織金軟墊,最上面竟然還鋪了一層貂皮。
是一張紫貂皮,色澤光潤,手摸上去的時候極其的軟滑,一看就知道很珍貴。
孟瑤心想,還好這鋪的是貂皮,這要鋪的是一張老虎皮,那這馬車說什麽她都不肯坐。
經過了這麽一遭事,她覺得她往後但凡是跟老虎有關的任何事她都不想聽見,也不想知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李承策确實很會享受。這馬車裏面鋪了這些個東西,真的是一點颠簸都感覺不到。
還有她跪坐着的這張織錦墊子,好像比來時她坐的那張墊子也要軟和很多......
原就不好意思看李承策,現在又專心致志的研究這些,那她哪裏還會擡頭啊。一直低垂着頭。
李承策手裏原還拿了一本奏疏在看,但眼角餘光瞥見她一直這般的低垂着頭,猛的就開始覺得心裏面有些煩躁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明明以前孟瑤每次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一直都是這副樣子,但那時候他覺得這沒什麽,甚至還能故意逗一逗她。但是現在,他卻好像沒法子忍受孟瑤這樣的忽視他。
就将手裏的奏疏擲在面前的案上,語氣不大好的說道:“孤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瑤:好好的這位殿下又在鬧什麽別扭?
策哥:很簡單。擡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