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徐徐圖之
碧月蓮!碧月蓮!這真的就是傳說中的碧月蓮?!
孟瑤現在不但滿眼, 滿心,就是滿腦子都只有眼前案上托盤中放着的這朵淡綠色的花,其他的任何物件,包括任何人她都看不到。
真是百轉鋒回, 峰回路轉, 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啊。
她以後再也不用煩惱為了從李承霄的手中拿到蠱毒的解藥就要對他卑躬屈膝,強顏歡笑了!
至于說為了解藥被迫聽他的話,冒着被李承策發現的風險給他傳遞重要消息這樣的事, 以後也肯定是不會存在的!她壓根就不用理會那天李承霄對她的威脅!
甚至等她解了身上的青絲蠱, 她都能夥同李承策搞死李承霄!然後等李承霄一死, 她揣着銀子, 世界這麽大, 她哪裏不能去走一走, 看一看?
越想越興奮, 看着碧月蓮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李承策先是微怔,随後唇角微微往上揚起。
她喜歡這朵花!
據他這些時候的觀察下來,這個瑤姬不愛衣裳首飾, 胭脂水粉, 甚至對權勢都不感興趣。
畢竟身為他身邊唯一的近身侍婢, 東宮裏面有的是人恭維她, 讨好她,懼怕她,她完全可以利用這些得到她自己想得到的東西, 或是欺壓其他的人。
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做過。這幾個月下來,她依然同最開始一樣,對每個人都和和氣氣的,同任何人見面也都是有說有笑的。
李承策甚至一度都以為她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但是沒有想到,她現在竟然會這樣的喜歡這朵碧月蓮。
這就好辦了!
收回看孟瑤的目光,李承策叫了徐懷近前,吩咐他:“今日各位王爺給孤獻的禮都極貴重,孤很喜歡。将這些都收起來,好生的保管着。”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特地加重了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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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應了一聲是。揮手叫了幾個內監過來,将放在案上的這些個東西都小心的拿下去。
孟瑤別的都不關注,目光只一直追随着那朵碧月蓮。
這可是能救她命的東西啊,但是難道她就只能這樣看幾眼而已?
不管怎麽樣,她都一定要想法子将這碧月蓮拿到手才行。
于是目光不由的就看向這朵碧月蓮現在的主人。
就見李承策面上帶着無可挑剔,恰到好處的微笑,正同坐在殿中的那些蒙古王爺說話。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掐牙交領錦袍,外面罩的是玄黑色的大袖袍,不但領口袖口處繡了朱紅色的祥雲紋,兩邊臂膀上也繡了朱紅色的蟠龍祥雲團花紋。
明明是個相貌生的很清俊的人,不想這樣顏色略顯暗沉的衣裳他依然能駕馭得住。
甚至哪怕他現在只是姿勢閑散的坐着在這寶座中,但一舉手一投足,目光睥睨間,依然有一股自信威嚴的氣勢,令人心生敬畏。
想要從這樣的一個人手中拿到碧月蓮,好像有點兒難啊。特別剛剛她聽李承策的那意思,對今兒這些個東西都很看重,叫人好生的保管着。只怕她想要接近這碧月蓮都難。
那她還能有什麽法子得到這朵碧月蓮呢?
孟瑤一雙纖細的遠山眉漸漸的蹙了起來。
或者她可以像上次一樣替李承策擋個箭什麽的,這樣等李承策問她要什麽賞賜的時候,她就可以說自己想要那朵碧月蓮?
但這次李承策從東宮出行來這裏的時候足足帶了上萬的兵馬,只怕這會兒圍場內外管的極嚴,連只蚊子都輕易飛不進來,有誰膽敢行刺李承策?
還有李承策身邊現在還站着程平等一衆侍衛呢,不得他允許的人想要靠近他身邊一丈之內估計都很難。
這般一想,看來這朵碧月蓮她當真很難拿到手啊。
孟瑤暗暗的嘆了口氣。然後又安慰自己,算算日子,離着她下次蠱毒發作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呢,沒關系,她可以徐徐圖之。
白天接見過蒙古部落的各位王公貴族,晚間就安排了一頓盛大的筵席。
筵席上面大家無非就是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以及欣賞欣賞歌舞。
除卻從宮中帶來的舞姬獻的兩支舞,其他的蒙古各部落也各有獻舞。
孟瑤對其中的一名舞姬很感興趣。
穿一件嬌豔的海棠紅色舞衣,赤着雙足,兩邊的腳腕上各戴了一只赤金的腳镯。
腳镯上面還挂了鈴铛,于是當她翩翩起舞的時候,叮鈴叮鈴清脆的鈴铛聲就響個不住。
舞姿也很火爆。因着舞衣腰間那一塊兒特地挖空的緣故,所以當她舞動起來的時候,那一截雪白柔軟腰肢的扭動就看得特別的清晰,也十分的具有誘惑。
眼神也很大膽**。至少孟瑤站在李承策身後,就感覺那舞姬的眼神時不時的就會往李承策這裏瞟。
一曲舞罷,那舞姬卻并沒有如同其他舞姬一般立刻離開,而是盈盈的站在一位身穿棕金色錦袍,兩邊手的食指上各戴了一枚金鑲玉戒指的人身邊。
孟瑤就聽人在同那人說道:“納日松王爺,早就聽說你年前新得了一個名叫月姬的舞姬,跳起舞來的時候腰肢柔軟的像一條蛇,想必這就是那個名叫月姬的舞姬吧?”
一邊說,一邊打量着月姬,目光很露骨。
被他稱作納日松王爺的人朗聲大笑,一臉得意的樣子。
甚至還吩咐月姬:“去,給阿爾齊王爺敬碗酒。”
阿爾齊王爺朝主位上的李承策看了一眼,然後笑着說道:“這樣的美人,怎麽能先給我敬酒呢?肯定要先給尊敬的太子殿下敬酒才行。”
納日松王爺聞言,一拍額頭:“對,對,還是阿爾齊王爺說的對。”
便命月姬:“快去給太子殿下敬酒。”
月姬笑着應了一聲。一雙纖纖玉手捧着金碗,裏面滿斟美酒,搖擺着腰肢,一步三搖的走過來。
原是想要親自将這碗酒奉到李承策的手中,但尚在一丈開外,就聽到李承策在叫:“徐懷。”
徐懷會意,忙走到月姬面前,伸手對她笑道:“這位姑娘,請将你手中的酒給老奴。”
月姬有些遺憾的撇了撇嘴。
剛剛她獻舞的時候看到坐在上首的李承策朗如皎月,心中立刻就生了傾慕之意。只是哪怕她窮盡渾身解數,腰肢扭的快要斷了,媚眼抛的自己的一雙眼都快要抽筋了,這個李承策卻依然面含微笑的坐在那裏,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一下。
現在她想趁着敬酒的功夫湊到他跟前去好好的撩撥他一撩撥,卻沒有想到他壓根就不給她近身的機會。
想她自十六歲成名以來,拜倒在她裙下的男人何其的多。年前被這位納日松王爺看中,迫于他位高權重,只得留在他身邊。
但納日松王爺都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一身的皮肉摸上去都松松垮垮的。那處地方也不濟,如何能滿足得了她?
這位大景朝的太子殿下卻是生了個好相貌,又正值年輕力壯,血氣方剛的年紀,若他能看上自己,開口跟納日松王爺要了她,那她豈不是就能離開納日松王爺了?
而且早就聽着大景繁華,她正好可以去看一看。
卻不想這位太子殿下壓根就是個不解風情的,連她這樣的美人都不肯正眼看一眼!
也不曉得什麽樣的美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徐懷這時候已經雙手将裝滿美酒的金碗奉到了李承策的案上。
先前那十幾位王公貴族已經相繼過來敬過他一輪酒了。
草原上的人都很擅飲,喝酒用的壓根就不是杯子,而是碗。李承策入鄉随俗,也只得棄杯用碗。
這樣一碗一碗的喝下去,孟瑤在旁邊看的都暗自心驚。
因為這不比在臨華宮的那一次,到後來李承策是用水‘代’酒,這一次他喝的每一碗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酒。
孟瑤就看到他的耳尖和耳根處一片緋色。好在面上倒依舊白淨,看不出分毫來。
只是他的一雙眸子卻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看起來水潤潤的。眼尾也有了一層細微的紅意,淺笑低眸間,有一種跟平日完全不同的邪肆氣質。
于是孟瑤就明白了,旁的人喝酒上臉,但這位殿下卻是喝酒上眼。
不過他這一副醉酒的樣子,真的是相當誘惑人。
至少剛剛李承策無意間往她這裏瞥了一眼的時候,孟瑤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好幾下。
而這會兒,垂眼看着面前案上的那碗酒,李承策唇角微微揚起。
随後他伸左手端起碗,遙遙的對着那位納日松王爺舉了舉。
意思很明顯,這酒明面上雖然是月姬過來敬的,但在李承策心裏,月姬是不夠資格敬他酒的。所以這碗酒,他是看在納日松王爺的面上才會喝。
納日松王爺自然明白。忙端起了手邊的酒碗,起身站起,也遙遙的對着李承策舉了舉。
随後他将酒碗湊至唇邊。只聽得大口吞咽的聲音,他竟是一口氣就将那碗酒都喝完了。
然後他用衣袖豪爽的一抹唇,右手一翻,對着李承策露出光亮的碗底。
周邊鼓掌拍好聲不絕。
李承策微微一笑,也作勢将金碗湊近唇邊。
不過與此同時,他右手一揮,擋在了碗前。
他身上穿的這件玄黑色的大袖衫袖子極大,現在這般擋在碗前,可以說從鼻端到他膝間的這一塊都被擋了個嚴嚴實實。
那些個蒙古的王公貴族對此都沒有覺得什麽。
他們都知道,中原人同他們這些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一樣,做什麽事都極講究禮儀。
而且李承策一看就極儒雅斯文,現在他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也沒什麽,無非是不想自己喝酒時候的樣子被人看到而已。
所以他們就都沒有看見,衣袖子擋住碗的同時,李承策手往下一沉,再一揚,碗裏的那些酒水就悉數被他潑到了地上。
只有站在他身後的孟瑤将這一幕淨收眼底。
而這時李承策已經放下右手,然後左手一翻,對着納日松王爺亮了亮碗底,示意他這碗酒都喝完了。
立刻就贏得了那些蒙古王公權貴的鼓掌和叫好聲。
孟瑤:......
果然每一次當她以為這位殿下刷新了自己對他的認知時,下一次他又能做出點讓她不可置信的事來。
月姬依然站在原地。不過當李承策将空碗放在案上,卻始終依然沒有看她一眼的時候,她心中就明白李承策沒有看上她。
只是對他行了個禮,然後轉身,扭着腰肢回到納日松王爺的身邊。
随後便有人談論起月姬剛剛的那支舞來,說她跳的好,誇納日松王爺有眼光。
然後就聽到有個人在笑着說道:“中原的舞和咱們塞外的舞不一樣。幾年前我曾聽有來自中原的人說起過,他們那裏最好的,也最難跳的是一種名叫反彈琵琶的舞。只有最厲害的舞姬才會跳這種舞。”
說到這裏,這個人起身站起,對着李承策行了一禮:“請問這次随同太子殿下過來的舞姬中可有會跳這反彈琵琶舞的?若有,我今晚想開開眼界。”
作者有話要說: 孟瑤:這個舞我可不會跳啊,千萬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