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煞孤星2
唐恬一頓,奇怪道,“什麽叫做兩個只能活一個?”
陳鵬曲起胳膊抹了下臉,坐在地上背靠着半開的門扉,破罐破摔一副全然無所謂的姿勢,木然道,“你知道什麽叫做命嗎?”
“命,是一個人出生就定好了的人生。你以為我老頭子是做生意那麽順,我們家這麽有錢,那都是應該的?并不是。我媽本來只是我爸跟前的一個小秘書,被包養做小三,都已經算不錯了。”
他眼裏有着說不出是嘲諷還是譏笑的神色,“那是因為我爸找了個高人算命,我大哥是天煞孤星,會給周圍人帶來災禍!而我媽旺夫,如果娶了我媽的話,那麽我爸的事業會飛黃騰達。”
這事唐恬已經知道,沒顯出什麽驚訝,“陳老板就信了。”
陳鵬說,“當然,做生意的人,很信這些。我爸的辦公室還有家裏都按着高人的指點,擺着風水局。而自從他上一個老婆死了,娶了我媽之後,又把陳煦丢回老家。公司也越做越大,幾乎沒遇到過挫折。”
唐恬說,“既然陳煦沒礙着你們,又何必對他下殺手。”
陳鵬說,“算命的大師擺譜的很,說一生只給人算三卦。老頭子算了婚姻、事業,最後一卦讓算子息。畢竟這偌大的家産,他可是想要一代代傳承下去的。這最後一卦也是巧,被我媽偷聽到了。那高人說我爸的事業如日中天,但代價就是,他的兒子當中只有一個能夠在他50歲後還活着,并且這個人會繼承家業。老頭子下個月就到這個年紀了。”
他望着唐恬,神情是如刀鋒般犀利,“這一年,老頭子把在國外讀書的陳煦叫了回來,把一個子公司丢給他管。他一路做的風生水起,老頭子也越發賞識他了。現在離他五十歲不到半年,我媽整天活在惶恐中,生怕什麽時候我就出事了……家業固然重要,我的命更重要!與其惶惶不可終日,不如先下手為強。總比被他克死好。”
唐恬一臉“你在逗我嗎”的不可置信表情,“你們瘋了,這種胡話都信?!“
陳鵬神情幾分奇妙,“你說高人的話是胡說,可陳煦周圍一直死人不斷!他媽、他爺爺,他青梅竹馬的小夥伴,要不是他出國去了,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到最後他自己也死了。現在我親眼見到了鬼魂的存在,這恰恰證明世上就是就有這般詭谲之事。”
唐恬:“……”哪裏不對,但好像又的确是這回事。
她想起筆記本、陳煦的鬼魂、墳山鬼打牆……既然鬼神之說都有,那有堪輿風水的大師箴言應驗,也沒什麽離奇的了。
“但這不是你們害人的理由,”唐恬道,“你的命是命,陳煦就不是了?你們謀害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陳鵬瞥見地上投下一抹身影,那手臂漸漸擡起似乎又要掐他脖子,吓得蹭地往前蹿,“我媽都是為了我、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們!”
他連滾帶爬到唐恬面前想抱她大腿,唐恬連忙繞開,離他隔着一個桌子的距離,燭臺尖對着他,“你媽護着你、你卻出賣了你媽,真是孝順兒子。”
陳鵬崩潰大叫,“人已經死了,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唐恬說:“你有沒有想過,陳老板可能不止你們兩個兒子?”
陳鵬身形默地一僵,“不可能!”
唐恬嘴角微揚,那笑容既飄忽,又有幾分詭異,“你真的确定,陳老板除了你和陳煦以外,再沒有其他的孩子嗎?如果我是他的話,而我也相信了這個預言,那麽,也許我會盡量多的在外面包養小三,小四生幾個孩子,反正不用我出手,既然命運是這樣決定的,那麽只要最後活着的那個人,那就是我的繼承人,在一群人中的精英,總比唯一唯二的選擇,要來的好。”
她想起陳老板對小陳秘書的态度,嘴上也是信口胡謅。
陳鵬的笑凝固了。
唐恬了然,“陳老板說私下調查,這話也不是敷衍,如果被你爸拿到證據,他只要把證據拿在手裏,你或者其他人,要是他想扶植別人上位,那麽這個證據就能讓你永世不得超生,這東西拿在他的手裏,是保護也是威脅。”
少女的聲音甜美軟糯,但字字宛如刀劍直戳人心,紮得人鮮血淋漓。
陳鵬那張還算英俊的臉漸漸扭曲到猙獰,兇相畢露,漸漸變得猙獰扭曲,咬着牙,“他不可能這樣對我!他是我爸!”
唐恬歪了歪頭,不無譏諷,“也是陳煦的爸。我這人一向不吝于把人性往最黑暗的地方去想。更何況你爸從商多年,身為一個老狐貍,難道不比我們想的多?我現在看來都覺得他其實有察覺到,你們對陳煦的心思,不過靜觀其變,要是你們成功了,反正他也只會有一個兒子活下來,要是失敗了,你們暴露,反正還有其他兒子。一切都不用他出手,他只用說這是命運的安排,畢竟,風水大師都已經給他算過命了。說起來,你覺得陳老板最看重什麽呢?兒子,還是家業?別忘了,陳煦是他叫回來。“
陳鵬想都不用想,當然是祖宗創傳下來的偌大家業。
“我爸他!?”他只手抓着門框,用力到把老朽的木門扣裂了一條縫,木渣紮進了他的手裏,他渾然未覺,胸口急劇的起伏着,喘着粗氣,眼睛赤紅。
人心中要有了懷疑,一些蛛絲馬跡都浮現在眼前。
丢在老宅不聞不問多年,人都到國外去了,陳雲志卻莫名其妙把人叫回來;
當年風水大師的箴言,是不是故意讓他媽聽到的?
老頭子每年總會在國外待上幾個月,說是洽談生意開拓疆土,會不會就是在外面養人?
還有年紀輕輕就跟在老頭子身邊,深受器重的陳秘書……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
但老頭子的段數顯然高得多,他徒勞了一陣并沒有找到什麽直接證據。
唐恬抱臂,“總之當年的真相,現在已經不可查了。但現在,我可以把視頻和地址全部給你,保守這個秘密。只要你幫我一點小忙。“拇指和食指搓出一點點的距離,“很小。”
陳鵬目光陰冷,“就算你不說,我哥能放過我們?”
“你等等。”唐恬讓他等一下,自己回書房,從櫃子最下面拿出一個小足球,帶到他面前,“這球是你哥哥想給你的。”
球上面用黑色馬克筆龍飛鳳舞簽了個國內球星的名字,下方還有陳煦一行筆鋒隽永的小字:贈給小鵬10歲生日。
陳鵬目光顫了顫,猶豫地伸出手接過球,緩緩摩挲着球面,不知想起什麽,“小時候過年會回來,他會帶着我一起踢球。那時候這個球星很火,我好像提過想要他的簽名。然後很快我又喜歡上了國外的球星,我爸托人弄了不少簽名回來。”
小孩子随口一提,也沒放在心上。可當大哥的一直記載心裏,想方設法給他弄到了簽名的足球。
只不過那時候他也明白了,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的弟弟什麽不能得到呢。
于是這顆球再沒有機會送出去。
“你們也算是箴言的受害者,陳煦只想知道真相,現在真相已了,他也放下了。畢竟是一家人。”
唐恬面不改色說胡話,反正她現在先逃出去再說,陳煦要不要報複這家人,這是他們自己家的事。
陳鵬略有動容,“你想怎樣。”
“我想離開這兒。”
陳鵬搖頭,“我爸不會放過你。”
“所以請你幫忙了。”唐恬說,“備份的郵件和密碼我都可以給你。你們家的事我不想摻和,我也沒多少日子可活,就想到處走走,不想剩下那點日子就被囚在這四方閣裏。”
說着話的少女身形伶仃,蒼白如紙的臉色,病恹恹的似乎一陣風吹就要倒。
陳鵬猶豫了下,答允了,“明天晚上,我安排車子來接你。”
“好。”唐恬把備份的郵箱和賬號給了他,想必他拿到後第一時間就是去删視頻。
達成協議之後,唐恬友情建議,“老實說,我覺得與其你去挨個除掉你兄弟,不如把權利抓在自己手裏。到時候就算你爸真要做什麽,也得掂量下你的勢力。”
陳鵬笑了笑,這是這幾天來憂心忡忡的他第一次露出笑容,“你說的對。”
他匆匆走了。
唐恬立刻從內鎖上門。
不管陳老板到底是怎麽想的,外面有沒有人,她都給陳鵬心中種下了懷疑,這樣父子兩個面和心不和,陳老板還年輕,年富力強,絕對不願意早早的把大權放任給別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陳鵬呢,聽了這一番話,以後一直都會想盡辦法的政權奪位,不管怎麽說,陳家以後是別想安寧了。
至于真相……
陳鵬口口聲聲說是他母親做的,母親為了保護他才對陳煦下的毒手。但其實……唐恬想起陳鵬最後狠厲毒辣的眼神。
還有陳老板,到底是誰最後動的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都想陳煦死。
“天煞孤星”唐恬覺得一絲悲憫,只因為算命的一句話,他的命運淪落至此,竟沒有一個人希望他活着。
不過她現在也顧不及可憐對方了。匆匆收拾衣物,行李箱太醒目不好帶走,她盡量把重要的東西放背包裏。
什麽協議都是瞎扯。她不覺得陳老板和陳鵬會放過她,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她故意這樣說,是為了穩住對方。
陳老板會把她囚在此處,陳鵬會在明天送她離開的車上動手。她只有今晚上可以有搏命一逃的機會。
這幾天抽空把宅院逛了個遍,她腦海中已經有了地圖。
外門是仿古形制的,從裏面抽出鎖梢就好。
忽然,房門被敲響,唐恬一個激靈,“誰啊。”
以為是去而複返的陳鵬,脊背都緊繃了。
“是我。”嘶啞含糊的聲音。
唐恬沒想到,“陳老?”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你的鼻子一定很長。
唐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