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反殺
傅離騷冷酷無情地讓保安架走了陸康,順便在陸康哥哥陸安那裏告了他一狀。
亮着夜燈的辦公室終于重新安靜下來了。
但傅離騷的心卻怎麽也靜不下來,一封郵件反反複複讀了七八遍,都沒看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滿腦子都是餃子餃子餃子。
餃子好吃嗎?
餃子……
一想到程恣睢那張不染而朱的唇,他勾唇淺笑的樣子,眼底波光流轉、笑意瑩然,對他抛媚眼的樣子,還有他伸手揪住他的領帶時候,露出的那一截白生生的手腕。
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白得刺眼,白得戳心。
因為那該死的怪病,傅離騷自小清心寡欲,從未對任何人動過哪怕一絲旖念,在他看來,無論男人、女人,好看的、不好看的,都和路邊的電線杆、菜場裏的大白菜沒什麽分別,完全無法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心動。
連自和諧的念頭都沒有過。
但此刻……
傅離騷滿腦子都是他殷紅的唇,雪白的腕,顧盼生輝的眸……他突然感覺一股燥熱的氣息在他身體裏橫沖直撞、狼奔豕突,灼得他口幹舌燥、呼吸不暢。
他伸手扯松了領帶,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将那些畫面從腦海中一點點驅逐了出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哪怕地底的岩漿滾燙,休眠火山已經活過來,勃勃欲噴發,傅離騷仍舊是那副性冷淡的模樣,連小拇指都沒動一動。
許久,傅離騷睜開眼睛,眼底已經恢複了清明。
他看了眼時間,關掉電腦,拎起筆記本,回了傅家老宅。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爺爺已經歇下了,張媽小聲問他明早想吃什麽,她好提前準備早餐。
傅離騷“餃子。”
張媽???
她一頭霧水地點點頭,走了,心想少爺不是最讨厭餃子嗎?什麽時候改口味了?
而且……又不是大年初一,大早上吃餃子是認真的嗎?
次日清晨。
熱騰騰的豬肉韭菜餃子端上來的時候,傅晚風正在一邊喝他的養生燕麥粥,一邊看財經新聞,瞥見傅離騷面前的餃子,他放下手中的平板“就是他了?”
傅晚風雖然已經陪他演了一場戲,也很中意程恣睢這個“兒媳”,但其實內心并不是很贊同。
畢竟,大孫子還在。
雖然傅經史失憶了,但誰知道這失憶是永久性的,還是暫時性的?
萬一他有一天想起來了,卻發現他賭咒發誓此生非他不娶的人,已經變成了他的弟媳……
那他該當如何自處?
雖然大孫子生性溫文儒雅,不像小孫子這麽腹黑偏執,但誰知道涉及到奪妻之恨,會不會兄弟阋牆?
傅離騷夾了一只餃子,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慢悠悠吞下去之後才淡淡道“嗯。就是他了。”
傅晚風忍不住嘆了口氣“如果你哥有一天想起來了呢?”
“那我親自上門負荊請罪,任打任罵,他無論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他,”傅離騷說,“除了程恣睢……和我的腎。”
傅晚風“…………”
吳管家走過來“老爺,訂婚宴的場地已經确定了,設計師正在出圖紙。”
傅晚風點點頭“等效果圖出來了,先給離騷一份。”
“是。還有……您上次吩咐要查的人,已經調查清楚了,是知名導演盧疆的兒子,”管家老吳遞上一只牛皮紙文件袋,“詳細資料都在裏面。”
傅晚風打開文件袋,抽出文件,大略掃了一眼,推到傅離騷面前,點了點資料上的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
傅離騷點了下頭“一起錄過節目。不熟。”
傅晚風“那天小程為什麽突然提他,你心裏有譜嗎?”
傅離騷搖了搖頭。
他幾乎能洞察人心,但唯一看不穿、猜不透的就是程恣睢。
傅離騷低頭思忖片刻,想到昨晚看的直播“我認為他是想借你的手戳破盧玉潇的假人設,拆散他和溫安然,好讓溫安然和我在一起。”
傅晚風?
這關系……異常混亂啊。
傅離騷皺眉“可是……他為什麽要锲而不舍地撮合我和溫安然呢?”
想不通。
……
昨晚的直播結束之後,盧玉潇發揮失常的片段和程恣睢贈他的那首話裏有話的詩,就被吃瓜群衆和營銷號截短視頻發了微博。
程恣睢這一個多月作來作去,作出了風格,作出了熱度,自帶熱搜體質。
于是,沒過多久,程恣睢華夏詩詞大會、盧玉潇滑鐵盧和程恣睢贈詩暗諷盧玉潇表裏不一就被熱情的吃瓜群衆們送上了熱搜。
很快,神通廣大的網友就扒出了盧玉潇的真實學歷——b大外挂的xx學院畢業,那個學院出了名的不嚴謹,給錢就能進,而且就是這麽一個給錢就能進的學院,盧玉潇也拖了了六年,才勉強通過畢業答辯。
根本就不是之前粉絲吹的b大才子!
不止如此,網友們還扒出了盧玉潇的身份——他竟然是知名導演盧疆的兒子!而《華夏詩詞大會》的制片人于子案,不是別人,正是盧疆的姐夫,盧玉潇的大姨夫。
……
真相昭然若揭。
盧玉潇明顯是因為有背景,提前拿到了節目組的題庫,所以之前答題才答得那麽游刃有餘,好幾次甚至連極其生僻的問題都答對了,引發了專家們的驚嘆和贊揚。
但這次有關相思愛情的對詩提議,明顯就是程恣睢臨時起意,殺了盧玉潇一個措手不及。
盧玉潇這才暴露了。
天啊!b市衛視的節目,竟然讓這麽一個弄虛作假的、背後作弊的人,一路過關斬将,殺入了前三強!
這對那些和他同臺競争的參賽選手來說,公平嗎?
偶像的欺騙,和**裸的不公和特權,是最容易引發衆怒的。
粉絲們一片真心卻換來了愛豆的無情欺騙,紛紛脫粉,甚至回踩,節目粉和曾經遭受過類似不公的路人們也紛紛開罵。
沒多久,節目組官微和盧玉潇的微博,幾乎被網友們憤怒的聲音淹沒了!
盧玉潇被罵上了熱搜,在上面示衆了整整一天。
程恣睢第二天才想起來昨晚的任務,問系統獎勵呢?
娃娃音由于對方的仇恨值沒有超過10點,宿主的任務失敗了呢
程恣睢皺眉沒超過10點?
他親手剝開了盧玉潇的僞裝,害得他人設崩塌,短短幾個小時掉了幾十萬粉,盧玉潇對他的仇恨值竟然還沒超過10點?
這不應該啊。
娃娃音是的呀
娃娃音友情提示,上一個星标任務的時限,只剩下最後兩天了呢,請宿主抓緊時間拿到寧儒的裸照,并以此相逼,将他送到灰藍集團總裁胡随的床上喔
程恣睢冷笑了一聲。
娃娃音這是星标任務,必須做的喔,否則将會受到懲罰
程恣睢嘴角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不就是失去行走能力七天麽?那又如何?
他邪笑着,涼涼地說我都已經殘廢了二十五年了,還會在乎區區七天?
系統……
程恣睢我的殘疾……也是角色設定,是吧?包括我幼年時代的災難,這些都是為了推動劇情而安排的,對嗎?
系統再次沉默了。
程恣睢原本是想以另外一種方式完成任務的。
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反正完不完成,按照劇情,他都是要死的,被“抹殺”,或者再次被丢到什麽世界,成為另外的什麽炮灰。
任務?命運?
去他娘的吧!
這劇情,他破壞定了!
程恣睢通過嚴遂花錢雇了兩位保镖和一位家政,讓他在兩日後去接他,在此後的七天務必保證他的安全,照顧好他的飲食起居,然後給寧儒發了條微信,提醒他最近這段時間,任何人單獨給他的食物和飲料都不要入口,也不要跟任何人走。
哪怕是經紀人和導師。
寧儒出什麽事兒了嗎?
承天撩以上切記,稍後面談
寧儒好,我知道了
次日,《明星合租計劃》開始第二次錄制。
《明租》第一期節目還在後期制作,為了保證持續更新,節目一般至少要提前半個月到一個月錄制。
這次的錄制地點在b市的一座老四合院裏。
四合院環境清幽,室內有花,院裏有狗,檐下有鳥。
雖然地方并不在鬧市,但畢竟在b市二環以內,為了避免路透曝光之後,藝人們遭遇粉絲圍堵,這次的錄制時間僅有一天。
四合院除了客廳、廚房、衛生間之外,也只有四間卧房。
江季風和盧玉潇住一間。
溫安然和耿嘉年住一間。
傅離騷沒來,沈子蓉和程恣睢各自單獨住一間。
江季風本來就是那種那別愛憎分明的人,富二代太子爺,來娛樂圈就是玩玩,所以什麽話都敢說,在節目裏就當衆給盧玉潇臉色,對他冷嘲熱諷,還帶着大家一起孤立他。
盧玉潇本來也是個相當刻薄和易怒的人,但這次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看起來非常平靜,罵不還口,該做什麽做什麽,甚至主動包攬了一部分廚房的工作。
程恣睢有些意外。
一是意外出了這麽大的事,盧玉潇竟然如期來錄制節目了。
二是意外于他的平靜。
他接過盧玉潇洗好備好的食材,想到因為仇恨值不足而莫名其妙失敗了的任務,忍不住壓住麥,小聲問“我前天那麽拆你的臺,你不恨我?”
“恨,”盧玉潇垂下眼簾,“但……也不是特別恨。”
程恣睢?
盧玉潇沒有解釋,沉默地搬走了旁邊的一摞用過的容器。
晚飯後,大家圍在客廳玩游戲。
真心話大冒險。
溫安然輸了,選了大冒險。
好容易傅離騷這個“教導主任”不在,江季風整個人都玩瘋了,起哄着讓溫安然親程恣睢一下。
溫安然的臉刷地紅了。
程恣睢淡淡看了江季風一眼。
江季風音量瞬間變小“不然抱一下?抱一下總行吧?”
溫安然走過去,和程恣睢抱了一下。
耿嘉年“啪”地将紙牌摔在桌上,轉身就走。
江季風“怎麽了大窩瓜?”
耿嘉年摔門進了屋,過了一會兒,又搬了筆記本電腦出來了,說“大南瓜,彈首歌吧,我這兒有專業的錄音軟件,給你錄一首。”
他坐在攝像頭拍不到的角落裏,開始錄歌。
江季風邊彈邊唱,僵持了一天的氣氛終于有所緩和。
溫安然和江季風先後去洗了澡,程恣睢正要去洗澡,路過耿嘉年旁邊,耿嘉年卻瞬間繃直了身體,把筆記本屏幕往下壓了壓。
程恣睢眯了眯眼“你在做什麽?”
耿嘉年“錄……錄歌啊。”
程恣睢伸手“讓我看看。”
耿嘉年卻“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避開他的目光“沒什麽好看的。”
那就是有非常好看的了!
程恣睢去和導演說了兩句。
大概借了傅離騷的光,導演連原因都沒問,跟拍d暫時關掉了攝像機,躲在房間櫃子裏的攝像師也從房間出來了。
“我有一點私事要和耿嘉年單獨聊一下,”程恣睢目光淡淡掃過全場,“希望大家給我們一點空間。”
他說着,扯了耿嘉年就走。
耿嘉年猝不及防,被他扯得踉踉跄跄,進了他和溫安然合住的卧室。
門在他背後“砰”地一聲碰上了。
耿嘉年恨恨地盯着他“你要做什麽?”
程恣睢微微眯着眼睛,盯着他“你電腦裏有什麽?”
耿嘉年“和你無關!”
他将電腦緊緊抱在懷裏,嘴角邊露出一絲有些瘋狂的笑“我不會給你看的,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把電腦摔了!
耿嘉年話沒說完,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上一輕。
電腦就已經神奇地到了程恣睢手裏。
耿嘉年???
程恣睢邪邪地笑了一下“你就怎樣?”
他打開電腦,停留在頁面上的是一個監控錄像界面,現在的圖像是一片空白的淋浴間。
程恣睢皺了皺眉,切了下頁面,浏覽器裏開着郵件編輯頁面,附件裏插的圖片是……
他“啪”地一聲合上筆記本,上前兩步,揪住耿嘉年的領口,将他像提溜小雞一樣提起來,怼到牆上,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冷得怕人“是你在浴室裏偷偷裝了攝像頭?你要把溫安然的裸照發給誰?”
耿嘉年臉色變了變,喘着氣,不說話。
程恣睢目光更冷“誰讓你這麽做的?”
耿嘉年眼神中露出一絲瘋狂“我不會說的……程恣睢,你有種殺了我啊!”
程恣睢“是你們灰藍集團總裁胡随,對麽?”
耿嘉年眼中劃過一道驚詫,目光閃了閃“不是。”
程恣睢笑了一聲“果然。”
他将耿嘉年提起來,摔在床上,三兩下扒了耿嘉年的衣服。
耿嘉年臉色脹得和豬肝一樣紅,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你做什麽?!”
程恣睢淡淡道“假如你想讓所有嘉賓和工作人員都來參觀你的脖子以下不可描述部位,盡管叫。不妨再大聲點兒。”
耿嘉年立刻不敢叫了,聲音卡在嗓子裏“你、你究竟想幹什麽?”
程恣睢“躺好。”
他拿手機“咔嚓”拍了一張,将臉部打了馬賽克,藍牙傳到電腦,替換了郵箱裏的附件,原封不動地點擊了發送。
然後用房間裏的彩色打印機,另外打印了一張。
程恣睢“有筆嗎?”
耿嘉年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地指了指旁邊的抽屜。
程恣睢從抽屜裏取了一支馬克筆,在照片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三個大字——“寧儒的”。
系統不是讓他偷拍寧儒的裸照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