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奇怪, 是空調溫度突然調低了嗎？
姜瑤的後背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讓她直發毛。她伸手捋頭發，好讓這種如芒在背的驚悚感消退些許。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啊, 沒事兒。”
姜瑤搖頭微笑：“那咱們就這麽暫定了，具體合作再慢慢商議, 留個聯系方式吧。”
“好。”徐老板爽快答應，“就喜歡跟你和小溫這樣的乙方打交道，做事利索，不愛那種黏黏糊糊打太極的。”
“那真是太感謝您的誇獎了。”
姜瑤拿出手機跟他加好友。
姜瑤笑意冉冉, 心情很好。能在這裏忽然收獲金主，說不開心都是騙人的。
她沒有發現，斜後方靠窗桌上的忱琢, 正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們那一桌。
忱琢說要在一樓吃飯, 林彎彎第一個附和，魏遇自然也拿他沒辦法。其餘幾人一樓二樓無所謂，便都跟着坐在了一樓。
本來只有他們幾個男生，同班的林彎彎和另外一個女生非要湊過來也沒辦法。
幾名男生倒是挺歡迎她的加入。
只有忱琢，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離她三尺遠。
“要吃什麽啊？”
“你們點吧，我吃的少。”林彎彎秀氣地笑了, 說着眼神不經意地瞟向忱琢。
魏遇接過話茬：“算了算了，我來點吧，我要餓死了。”
姜瑤剛加上對方的微信，忱琢發來消息。
忱琢：“我在吃午飯, 你呢？”
姜瑤多餘解釋一句：“我的飯也要好了，不知道和溫冬茹能不能吃得完。”
忱琢：“好。”
扔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忱琢沒了聲, 讓姜瑤有些莫名其妙。
她沒好意思再追問忱琢，免得忱琢問她在哪裏吃飯不好回答。
這時，溫冬茹姍姍來遲，身後跟着滿臉歉意的服務生端着茶：“實在抱歉，人太多漏了您，給您換花茶賠禮。”
“沒事沒事。”徐老板笑着擺擺手，“随便什麽茶都可以的。”
溫冬茹話說了一半還沒說完，繼續聊起工作上的事情。姜瑤以示禮貌，沒好意思玩手機，擺出一副聽衆的表情。
于是，他們三人的樣子像極了溫冬茹在給姜瑤介紹對象。
她還一副心甘情願的模樣。
姜瑤捋順鬓角的碎發，聽着他們兩人說話，一時間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忱琢此刻不知道在做什麽。
他們大概會野餐吃午飯吧，或許這個時候就距離自己不遠，在某個地方——
姜瑤拿起水杯喝水，不經意地掃眼，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影。
她頓時嗆了一下，狼狽地使勁咳嗽兩聲，嗓子火辣辣的痛楚竄上喉嚨，直教人難受得說不出話。
坐在對面的溫冬茹和徐老板愣了一下，連忙給她遞紙巾。
姜瑤尴尬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只是耳根火辣辣地燒。
就在方才，她那一眼看過去，不偏不倚，正好和忱琢的目光撞上。姜瑤哪能想到忱琢會出現在這家餐廳，斜對面，還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分明沾染着幾分生氣，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姜瑤背着他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姜瑤捏着紙巾，連忙低頭回消息。
姜瑤：“你也在這裏？”
忱琢很快回複：“嗯，一進門就看到你了。”
姜瑤：“……”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更加和善溫柔：“是這樣的，我和溫冬茹恰巧在這家餐廳吃飯，又碰巧撞上了客戶。”
忱琢：“還碰巧被我看到了。”
姜瑤再次無語凝噎。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看忱琢平時有沒有在跟小姑娘們嬉皮笑臉才會來這家餐廳順便偷偷瞄他兩眼的龌龊想法吧？
姜瑤：“對面的徐老板是她客戶，你真的誤會了。”
忱琢：“名字都知道了嗎？”
他的語氣很平靜，很淡定，仿佛在談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姜瑤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酸。
酸唧唧的味道。
這濃烈程度，大概是打翻了一壇陳醋才能夠與之媲美的效果。
姜瑤又好笑又郁悶，這突如其來的飛醋真是要冤枉死她了。
忱琢握着手機，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姜瑤捧着手機微微蹙眉，一副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煩惱。
他理應當一個懂事聽話的男朋友，大度一點，大方一點。
畢竟職場上的交際很多。
男男女女在一起吃個飯，聊個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有時的交往并不能依靠着喜好所決定，不會像學生一樣，喜歡了就多聊幾句，不喜歡了就能直接走人。
大道理一套一套，忱琢都懂。
然而。
他就是不高興。
極其不高興。
坐在姜瑤對面的男人十分礙眼，尤其是當他給姜瑤遞紙巾的時候，忱琢差點兒克制不住沖動。
姜瑤：“你能出來一趟嗎？我們好好說一下。”
她借着打電話的由頭叫忱琢出去。
介于斜對面同樣坐着幾名看起來很是眼熟的學生，姜瑤戴上墨鏡和口罩，對着座位對面的兩人說：“不好意思，我出門打個電話。”
姜瑤走了，徐老板這才笑笑說道：“你這朋友，還挺注意防曬的。”
溫冬茹：“……何止。”
姜瑤出了門，特意朝着左側的拐角處多走兩步，在陰涼處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兒，忱琢出門，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她臉上的墨鏡和口罩都沒摘。
姜瑤尴尬地說道：“剛才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緊緊擁住，揉在他的懷抱之中。姜瑤的手空空地呆在半空，大概是沒想到忱琢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的胳膊的力氣收緊，垂下頭，臉埋在她的頸窩。
“好久沒有抱你了。”他喟嘆一聲，語氣又生氣又憋悶，連經常撒嬌似的姐姐也不叫了。
“姜瑤，給你一分鐘時間，解釋清楚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姜瑤怔然。
她已經做好忱琢鬧小脾氣的準備，沒想到他就連生氣也是努力地壓抑着情緒，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跟姜瑤鬧別扭。
“那，我跟你好好解釋。”
她的聲音溫柔又舒緩：“我來這家餐廳，想看能不能遇見你，碰到溫冬茹的客戶是意料之外。我想知道你跟別人在一起是什麽樣子，會不會也對其他小女生這樣笑，這樣撒嬌呢？”
“我承認我又敏感又小心眼，嘴上說着不在意，心裏卻完全不是這樣想着的。”
“這個理由，你可以接受麽？”
忱琢悶了片刻。
“勉強接受。”
姜瑤唇角微微翹起，忍不住想笑。她今天的喜怒哀樂，都是被面前的大男孩牽動着的。
忽然想起他們兩人還在外面，姜瑤連忙推了他一把，說：“快松手吧，出來太早了。”
……
同一時刻。
正在等正餐的幾人已經饑腸辘辘，紛紛低頭玩手機。唯有林彎彎拿着包，左右環顧着，忍不住輕聲說道：“我去個洗手間，不好意思。”
“哦，好，快點回來啊。”
林彎彎拿着包，在洗手間繞了一圈，趁着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從另一側出了大門。
她望向兩邊，四處尋找着那道身影。
從方才一言不發出門之後，林彎彎心裏就一直牽挂着他，總想着忱琢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林彎彎繞了一圈，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都沒有忱琢的身影。
她幾乎以為忱琢已經回家了。
就在林彎彎回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猛然間捕捉到兩人的存在：靠在角落裏的女人戴着墨鏡和口罩，正擡頭說些什麽。
忱琢低垂着眉眼，唇角微微噙着笑意。
那個平日裏桀骜不馴，我行我素的忱琢，此刻卻像是一個乖巧的金毛犬一樣站在她對面。
她說了句什麽，伸出手摸摸他的頭發。
忱琢居然低下頭，乖乖任由她摸。
“……”
林彎彎霎時間面色慘白。
她緊緊揪着胸口的衣服，細長的雙腿顫抖，粉紅粉紅的唇頓時沒了血色，仿佛看到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
眼看着兩人即将分開回來，林彎彎頓時回過神，頭也不回地小跑進門，裝作無事發生似的回到座位上。
幾人竟然沒反應過來，林彎彎為什麽從洗手間相反的方向回到座位上。
沒有多有，忱琢也回到座位上坐下。
方才那股冷冰冰的不耐煩的情緒消失殆盡，臉上寫着好心情。
林彎彎恍恍惚惚回過神，嫉妒心幾乎要讓她繃不住神情，只好努力擠着笑問他：“你剛才幹嘛去了呀？”
忱琢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的。
“有事。”
正說着，他們的海鮮大餐上桌，應有盡有極為豐盛。
姜瑤也回到座位上。
她默默摘掉墨鏡和口罩，徐老板已經離席，只剩下座對面的溫冬茹問道：“怎麽啦？又是你媽逼你相親？”
姜瑤聽她這話總感覺不對味：“怎麽像是罵人似的。”
溫冬茹回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破功：“你別說，還真是！”
“比相親這件事嚴重多了。”
姜瑤輕咳一聲：“剛才忱琢看到我了。”
“啊？”
“你別亂看，就這麽正坐着。”她給溫冬茹使眼色，讓她別像個蛆一樣扭來扭去，“就在你斜後方，正對着我呢。”
“這，他該不會以為——”
“差點害死我。我以為要因為這個誤會吵架了呢。”
兩人正說着，卻聽到斜方向傳來一道驚奇的喜悅的聲音，隔着幾米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哎？這不是上次那個編輯姐姐嗎？”
姜瑤頭皮一緊，朝着聲源處望去。
坐在斜對面位置，忱琢桌正對面的林彎彎，正笑着看向她。她的目光單純，笑容也很真誠。
只是她的眼神，不同尋常。
分明是喜悅之中，摻雜着敵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是誰說我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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