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時，夜深人靜的客廳。
暖黃色的光暈下，聞曦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一反以往的柔情似水，反而添了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霍灏怔了一瞬，幽深的眼眸裹挾着不知名的情緒，略有不屑地擡了擡眼皮，語氣裏帶着淡淡的倦意：“聞曦，你該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霍絲絲，是霍灏隐藏在心底誰也不能提的禁忌。
聞曦瞳孔微閃，抿唇不語，冷不丁撞上霍灏那雙冷得吓人的眸子，心裏微顫。
她攥緊了手指，毫不畏懼地瞪着他：“霍灏，你但凡有半分廉恥之心，都不會喜歡上自己的親妹妹！”
甚至，還專門找和妹妹相似的她結婚，此行此舉，讓人作嘔！
霍灏眼中冷意愈發深了：“聞曦，夠了！”
他急了！
聞曦心中萬般思緒如麻般糾結，她閉了閉眼又睜開，眼瞳清明了幾分：“霍灏，我們離婚吧！”
霍灏輕哂一聲，沒當回事，提醒了她：“聞曦，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可能後果你自己都承擔不起。”
“我知道，”聞曦沒有半分遲疑，眼睛緊緊地盯着他，一字一頓又重複了一遍：“霍先生，我們離婚吧！”
這是開始耍小性子了？
霍灏疲倦地閉了閉眼，捏了捏酸澀難耐的眉心。
他說她怎麽鬧騰得這麽大動靜呢？原來竟然是知道了絲絲。
霍灏只震驚了數秒，便又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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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又能怎麽樣？
眼前的這個女人愛慘了他。
況且，一個畢業就嫁入豪門，享盡了奢侈生活的金絲雀。
她又怎麽舍得離開他？
除了霍絲絲，霍灏向來不會高估任何女人。
至于聞曦，她就是個戀愛腦。
要不是她那張和絲絲相似的臉，他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霍灏不耐煩地松了松領帶，冷冷道：“聞曦，你在學校待久了，還是太單純了，你有想過以後嗎？”
頓了頓，他繼續道：“還有，我們婚前是簽過離婚協議的，如果你和我離婚，你一分錢也得不到！”
霍灏理解這些女人的心思，她們付出得越多，反而越不敢放棄。
聞曦嘲諷地盯着他：“我向來不會高看霍先生的人品。”
從看到那份婚前協議書，知道霍灏趁着她醉酒，騙她簽了字。
她就對眼前這個男人死了心。
霍灏揉了揉眉心，沒把她暴怒的話當回事，冷淡道：“你累了，我就當你說的只是玩笑話，還有，絲絲的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裏。”
話說完，他腳步一轉，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往門外走去。
在他推開門的瞬間，聞曦無悲無喜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會讓律師拟好離婚協議，直接快遞到你公司。”
“咣當”一聲，門被狠狠地關上。
聞曦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看，這就是她曾經喜歡過的男人。
失落的情緒只有一瞬，聞曦又緩和了情緒。
她打開包包，摸出夾層的彩票捏在手裏。
起碼為了這些錢，她就不能現在就傷心。
傭人們聽到男女主人的争吵，也不敢去勸架。
等着霍灏發火離去，看着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聞曦。
都覺得挺可憐的。
有善心大發的傭人，大着膽子走上前，勸慰道：“夫人，這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也是難免的事，您別太傷心，這……”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聞曦擡頭，眼睛亮晶晶的，唇角揚起了大大的弧度，渾然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傭人：……
“我沒事。”
看着聞曦興高采烈，滿眼含笑的歡快表情。
傭人目瞪口呆，這不符合邏輯啊！
哪有吵完架，反而高興仿佛中了幾個億似的？
聞曦自然不知道傭人們的吐槽，她到了二樓，把彩票放到了個隐秘又安全的地方。
随後，她去了浴室。
先是給豪華大浴缸放滿水，還浪漫地撒了玫瑰花瓣，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接着，她對着鏡子，細細地給臉上糊上了幾層水乳霜，換上絲綢睡衣，躺在軟綿綿的床上。
頭剛碰了枕頭，便起了乏意，睡了過去。
這次，她夢到了霍灏和她求婚的場景。
臨海豪華旋轉餐廳，可以俯瞰南城最美的夜景。
燭光晚餐、小提琴演奏、火紅般的玫瑰花。
以及面前熱戀她的男子。
“曦曦，嫁給我吧，我會疼愛你一輩子。”
甜蜜的謊言，随口的承諾。
她卻偏偏當了真。
可笑。
再醒來時，聞曦淚水沾染了枕頭，心情複雜。
霍灏那個男人，又怎麽會付出真心？
——
一連幾天，霍灏都沒有回別墅。
聞曦反而落得悠閑自在。
吃着楊大廚做的，可以媲美米其林餐廳的頂級菜肴。
舒心又自在。
聞曦還讓王律師幫她拟好了離婚協議。
簽上自己名字後，直接郵寄到了玄耀傳媒公司。
不過，沒有任何回複。
期間霍家老宅，她婆婆派人過來一趟，把包取走後，還打了電話專門“教育”她。
不過，被聞曦直接給挂斷拉黑了。
聞曦聽說霍絲絲已經回國了。
據說那天，霍灏那個工作狂，甚至沒去公司。
親自開車将霍絲絲接回了霍家老宅。
一開始，聞曦還想去霍家老宅看看。
這聞絲絲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竟然讓霍灏那麽癡迷愛戀。
以至于為了霍絲絲，找了她這個替身。
後來，聞曦轉念一想，又覺得自生煩惱。
霍絲絲是什麽樣的人，便是再比她漂亮百倍，又能如何呢？
霍灏這個人是人渣，這個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她被霍灏當做替身，被他傷害，是明擺着的事。
更何況，只要霍灏簽了離婚協議，他們便沒有什麽關系了。
任霍灏與霍絲絲又什麽愛恨情仇，也與她沒有關系了。
彩票中獎號碼公布後，聞曦對着看一等獎中獎號碼——
“16、18、24、25、27 + 02、07”
沒錯，就是她買的那個號碼。
十億即将到手，聞曦心情反複愈加平靜。
她迫切需要找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打父母的手機號碼，依然沒有接通，估計還在南極，沒辦法聯絡。
想了想，聞曦打電話給閨蜜林溪，和她約好一起去西庭居用餐。
——
西庭居西南角。
霍灏與好友顧風對立而坐。
顧風好奇詢問：“怎麽想到今天一起喝酒？”
誰不知道霍灏這個大忙人，幾個月都不見蹤影。
何況他可是聽說，霍絲絲已經回國了，霍灏竟然還有閑工夫和他一起吃飯。
真稀奇！
霍灏聲音清冷矜雅，透着倦意，他捏了捏眉心：“聞曦說要和我離婚，還把離婚協議書郵寄到了我公司裏。”
顧風輕嗤道：“聞曦那蠢女人，怎麽離得開你？”
誰不知道，聞曦就是霍灏的舔狗，愛慘了他。
怎麽會離婚？
霍灏皺眉，沒有說話。
顧風語氣傲慢：“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口口聲聲為了愛情，私底下，還不是見錢眼開的撈女。”
頓了頓，他繼續冷嘲熱諷：“聞曦那個女人，庸俗得很，她如果和你離婚，哪能再找到像你這樣，家世相貌都頂級的富二代，你也不要因為她那張和霍絲絲相似的臉，就高看她的人品。”
霍灏扯了扯唇角，不太高興：“別提絲絲。”
“我懂，聞曦那個女人怎麽能和霍大小姐相提并論。”
顧風淡淡一笑，漫不經心道：“女人嘛，哄幾句就心軟了。”
“或許你随便給買個包，買件珠寶就高興得很什麽似的？不能太慣着！”
西庭居風格雅致，每個雅間用古樸的紅木屏風相隔。
屏風另一邊，聞曦正和林溪一起吃飯。
為了自己的好友，本來在國外參加某設計大賽的林溪，剛結束比賽就立馬飛了回來。
連家都沒回，直接從機場過來見聞曦。
當然，她們話還沒說一句，就被旁邊熟悉的腔調，吸引了過去。
當即，林溪臉色一變，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旁邊，聞曦拍了拍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別動。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忍下去嗎？”
林溪的語氣有點兒恨鐵不成鋼。
“我自己來！”
聞曦說完這句話，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順手拿起桌邊，還來不及喝的咖啡，踩着高跟鞋，直接繞過屏風，往旁邊雅間而去。
“嘩啦”一聲。
咖啡直接潑在男子的臉上，黑色的液體順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淋在他白色的襯衣上。
滑稽又可笑。
顧風發怒：“誰？”
待看到來人的臉，顧風摸了把臉上的咖啡殘渣，厲聲道：“聞曦，你瘋了！”
聞曦拍了拍手，給他鼓掌：“顧少倒是口齒伶俐，讓人佩服。”
她瞥向霍灏坐的方向，挑了挑眉：“霍先生，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看來，還是我了解霍先生不夠，您就是人們經常說的，那叫什麽來着？”
“長舌男。”
林溪抱臂站在聞曦身後，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兩人，善意提醒。
“沒錯，顧少和霍先生都是長舌男，真是少見得很。”
霍灏冷冷道：“聞曦，你別欺人太甚！”
聞曦抿嘴一笑：“霍先生，您真是與衆不同，寬于律己，嚴于待人啊！怎麽，你們這種背地裏喜歡說人壞話的男人，只能自己說，不允許別人反駁嗎？”
霍灏氣惱道：“聞曦，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趕緊回去，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有點兒霍氏夫人的樣子？”
聞曦挑了挑眉，那雙杏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不需要有霍氏夫人的樣子，霍先生，你好像忘了，我已經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給你了，只要你簽字，咱們就可以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所以，霍先生也不必往我身上貼什麽丢霍家人的臉，我不丢臉，我爸媽寵我這麽大，不是讓我被你們這兩個人嘲諷的。”
“再說，你們背地裏笑話我，我就反駁兩句怎麽了？不能我左臉被別人扇了一巴掌，我還得笑着湊過去，把自己右臉伸過去吧？”
霍灏擰緊眉頭：“聞曦，你夠了，看你現在這個潑婦樣子，你難道不覺得很醜很難看嗎？”
聞曦反駁：“霍灏，你夠了，看看你現在這長舌男的模樣，還有現在這膽怯，怕我說出來你人渣本性的可憐模樣，要不要姐給你個鏡子照照？”
“聞曦，你……”
霍灏顫着手指指着她的臉，氣得面紅耳赤，幾乎說不出話來。
林溪配合地從化妝包裏，掏出小鏡子，遞到聞曦手裏。
聞曦接過去打開，把鏡子怼到霍灏臉前，對着一照。
鏡子裏，倒映出霍灏那張因為狂怒而扭曲的臉來。
“啧啧，真難看。”
作者有話要說： 吵起來了嘎嘎
聞姐威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