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丨11.17
走秀時間被安排在晚上，奧莉維娅下午一點多到的現場，這個時候來的模特不算多，她先是巡視了一番周圍，然後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高跟鞋，确定沒有任何差錯了才坐下來等待剩下的模特。
等人都到齊了，主辦方讓她們最後上去過一次場，過完場就是梳妝打扮了。
一般來說，模特的妝容不會太顯眼，主要是為了防止喧賓奪主，讓大家忽視服裝而注意妝容。主辦方這次只給她們這群模特安排了三個化妝師。妝容沒有那麽容易完成，再加上模特人多，一個個化過來也是很費時間的。
奧莉維娅被安排的位置很後面，她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左右兩邊也坐滿了模特。
現場氣氛并不是那麽緊張，大家先是各做各的事，直到後面實在是太無聊了，就湊到一塊聊了會兒天。這次過來的模特，不僅有美國本土人，還有俄羅斯人、西班牙人、吉爾吉斯斯坦人等。絕大多數人都是為了追尋自己的超模夢想來美國這邊，而也有一些人僅僅是為了掙錢，她們學歷不高，又沒有什麽技能，唯一的優勢就是身材，所以就跟着小經紀公司來這邊試一試。
奧莉維娅沒有因此不尊重她們，相反，她尊重每個人的想法，而且她沒有資格去否定一個人的想法是否錯誤。可以不認同，但沒必要特意說出來招人嫌。
對奧莉維娅來說，學習這件事，确實是要好好考慮的。她自己的想法是一定要讀大學，到時候她不做模特了，也能有個退路。
聊天過程中，奧莉維娅注意到坐在角落裏沉默不語的模特，她的視線被旁邊的紅發模特察覺到了。
“她叫羅茜·莫妮格·巴蒙德·埃梅內希爾多，墨西哥人，你叫她羅茜或者莫妮格就行。”
“嗯？”奧莉維娅略微側頭看了眼身邊的人，“她好像不愛說話。”
紅發模特繼續說道：“是啊，因為她本來就不樂意來當模特。聽說是她家裏太窮了，她爸媽強迫她簽合同的呢，現在她掙到的錢都要寄回去給她爸媽。”
或許是覺得她真的很可憐，紅發模特忍不住嘆了口氣，“我跟她同一個經紀公司的，真的看不過去她父母對她做的事。可是沒有辦法，合同都簽了，違約的話她也支付不起。”
羅茜察覺到了對面朝她看過來的視線，她低了低頭，垂眸盯着地面。
奧莉維娅抿了抿唇，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沒有再看，有什麽好看的呢，這是羅茜自己的人生，不是她的人生，她不可以輕易插手對方的生活和選擇。這并不是她冷血，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輪到奧莉維娅化妝的時候，她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她坐在鏡子前，閉着眼睛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心裏卻嘟囔着，這些化妝品是不是廉價的，會不會傷害她的皮膚。
雖然她是模特，可她也是一名女孩，極其在意自己的皮膚，要是皮膚因為化妝品過敏的話，她哭都沒地方哭。
Advertisement
化妝師給奧莉維娅化了一個淡妝，唯一濃的地方可能就是眼線了。她本人五官就極其精致，太過裝飾的話，五官的優點反而會被掩蓋住。等她化好妝時，後面還有兩個模特要準備化妝，其中一位就是羅茜。等她去更衣室換好衣服，離走秀開始只有一個小時了，而此時羅茜她們的妝容也快結束了。她掃視了一圈模特，就只剩下羅茜那兩個人沒有換好走秀衣服。
奧莉維娅沒有再關注她們兩個人，而是拿着手機刷了一下推特，卻發現也沒有什麽有趣的內容，就在她打算去旁邊給安德魯打電話的時候，更衣間傳來尖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工作人員拿着一件衣服從更衣室跑了出來，“羅茜的衣服破了一個洞！天吶，這是她走秀展現的第一件衣服啊！！！”
奧莉維娅皺了皺眉，關掉手機頁面不着痕跡地看了眼跟在工作人員後面的羅茜，她面無表情的，沒有任何悲傷着急的情緒。
這件事情鬧大了，得趕緊去跟主辦方負責人回報一聲。後臺一片嘈雜，奧莉維娅平靜的視線劃過現場每一位模特，試圖看出點什麽來，遺憾的是，大多數人都是一種雨我無瓜的樣子，就連那位紅發模特都只是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羅茜。
沒過幾分鐘，主辦方的總負責人匆匆趕了過來，她身後還跟着幾位表情焦急的人。
“怎麽回事？！為什麽衣服會破了一個洞？！”負責人很生氣，她沒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會出這種事，這件事是對她能力的侮辱和質疑！想着想着，她又遷怒到了羅茜的身上，覺得羅茜這個模特太沒用了，竟然連她自己要穿的服裝都保護不好。這些想法讓她連看羅茜的眼神都帶着不滿和怒火。
“現在怎麽辦？！還有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要上場了，我們怎麽把這件衣服修好？！”
羅茜沒有任何反應，她仿佛就置身于世外，只是在擡頭的那一瞬間對上了奧莉維娅的視線，她的呼吸頓時滞了一瞬，然後又恢複正常繼續低着頭。
她看到那個女生的眼裏是一片平靜的湖水，沒有憐憫，沒有嘲諷，也沒有冷漠，就只是平靜而已。
這是她當了模特以後，第一次遇見這種人。
奧莉維娅不知道羅茜的心理想法，她在羅茜躲開她視線的那一刻就已經打消了說幾句話的想法。算了，這女孩有自己的選擇，她又何必自讨無趣？
跟奧莉維娅聊過幾句話的負責總監此時也到了後臺，他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服裝，只是略微皺了下眉就扔了回去。
這件服裝的洞破得太明顯了，沒有繼續采用的必要了，幸好他之前多留了一個心眼，多備了兩件備用的服裝衣服，只是那兩件衣服都與第一次上臺的服裝不太融合，會顯得比較突兀。
“艾羅，去把我們的備用服裝拿過來。”負責總監瞅了瞅羅茜的身材，“也不知道衣服合不合身。”
沒一會兒，艾羅助理就把那兩件衣服拿了過來，大概是當季主題的，只不過顏色和款式方面都沒有正式的服裝好看。
“黛西，你帶着她到更衣室去試試看衣服，尺寸不對的話，你想盡辦法也給她弄成合适的。”
黛西是在場的服裝設計師，她得到命令，趕緊把羅茜帶到更衣室去。
負責人見此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還好，事情還有得挽救。既然有負責總監在，她也就不必再待在後臺了，得趕緊到前面去招待合作方的人。
負責人轟轟烈烈地來，又轟轟烈烈地走，只留下了一片足以讓人窒息的寂靜。
負責總監拍了拍手：“好了，大家都幹自己的活兒去吧，我們還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要開始了，抓緊時間準備好。”
他一聲令下，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都零零散散地分開。
奧莉維娅覺得自己就像是吃瓜觀衆，第一次走秀就遇見了巴洛所說的針對和麻煩。她可沒有天真到認為這只是一次意外，那個洞破得太規則了，一看就是剪刀剪的。只是現在的情況來不及追究是誰剪的，再加上後臺沒有監視器，想要抓到那個人是很難的。她猜測到了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奧莉維娅看着前面一個個上了T臺又走下來，最後一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後看了一眼更衣室。
就在她收回視線的時候，羅茜穿着備用服裝出來了，她依舊是面無表情的。
直到羅茜走到奧莉維娅面前，她才看清服裝設計師是怎麽把服裝弄成羅茜的尺寸，原來服裝設計師在衣服裏面快速縫了一個小紐扣，寬松的腰部從裏面扣起來，就不會讓人看到縫補過的痕跡。
她沒有和羅茜說什麽，轉身做好自己上臺的準備。
直到她前面的人上了T臺，奧莉維娅才終于有了一種自己要走秀的實感，她深呼吸一口氣，擡腳往臺階上走。
走出後臺的那一瞬間，現場的燈光把整個T臺照得清清楚楚，奧莉維娅覺得那些燈光和玻璃反射的光亮，就如同鑽石般閃耀。
她目視前方，随着音樂節奏，踏出了她模特生涯的第一步，然後一步一步地，強而有力地，踏碎了那些閃耀的光亮。
剪刀步加上強得幾乎要酸了牙齒的力度，讓觀衆們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明明她的前面和後面都有模特在走，他們的目光就是死死地黏在了奧莉維娅的身上。
他們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走剪刀步也這麽穩定的模特了，現在的市場固然有走得好的模特，可絕大部分都是流水線出來的模特，那些風格和水平，他們都看膩了。
快要走到定點的時候，奧莉維娅脫下外套放在肩膀上，然後看了看前方的觀衆，轉身離去。
直到她消失在後臺，觀衆們都還沒有從驚喜中清醒過來，這位模特是誰？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烈且讓人難以忘懷的風格？雖然臺布還有些稚嫩，但她獨特的風格已經完全把這種稚嫩掩蓋過去了。
奧莉維娅回到後臺，動作迅速地到更衣室換了第二件衣服和高跟鞋，然後匆忙排好隊等待自己上場的次序。模特上場的順序很快，根本就沒有時間給她們磨磨蹭蹭，只要遲了幾秒，整個走秀就會亂掉。
巴洛作為奧莉維娅的經紀人，當然有資格坐在下邊觀看她們的走秀。
他笑眯眯地看着奧莉維娅上上去去，心裏感到很喜悅，這一次走秀，她沒有出任何差錯，現在的觀衆也都注意到了她。
可以說，只要不出意外，她的初次走秀可以非常完美地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