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哥哥救我
話音剛落, 一個個機器人突然伸出了手臂,路冬鋅下意識地一腳踹了過去,沒想到機器人的手指上竟然噴射出了一張網,纏住了路冬鋅的腳踝。
猝不及防的攻勢讓路冬鋅重心不穩得差一點摔倒,他果斷揪住了那張網,引動異能拿到匕首砍斷繩索。
只是那繩索并非粗制濫造的麻繩,而是由細細的鐵絲制成, 一刀下去非但沒有成功,反而讓一旁的機器人有了機會射出另一張網困住路冬鋅。
鐵絲?
路冬鋅勾起唇角,沒有絲毫慌亂, 牽起體內的異能試着将纏住自己的鐵絲慢慢變彎,然後一臉淡定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似乎除了面前的這兩個機器人之外,方才圍住他們的那一排機器人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路冬鋅一手握着匕首飛快後退了兩步, 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四周,突然發現徐修遠不知什麽時候同那機器人一起消失不見。
然而只是緊張了一秒鐘, 路冬鋅便放下了擔憂,畢竟雖然只是短時間的接觸,但他非常清楚徐修遠的實力比他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路冬鋅很快收回思緒,毫不猶豫地将一只機器人踹下樓, 留下一只機器人在幾秒鐘內卸了它的手臂。
只是機器人身上作為攻擊的地方顯然不只有手臂,當路冬鋅觸碰到機體時,它的肚子中心伸出了一把利器目标明确地試圖插入路冬鋅的身體。
幸而野獸般的直接讓他按着機器人的身體直接踩上了那把利器上,借着這個高度将手掌放在了機器人的頭頂上, 将體內的異能飛快地傳入機體裏。
他曾經做過一個大膽的假設,金系異能,擁有足夠的能量也許能夠改變機器人的歸屬。
仿佛眼前擁有一張大屏幕一般,機體內的電路出現在了路冬鋅的眼前,他睜開眼睛,慢慢地使用異能挪動着那細致的電路。
哐當——
機器破碎的聲音響起,路冬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遺憾地眨了眨眼睛,只見那機器人耷拉着腦袋微微冒着煙。
路冬鋅稍微一碰,機器人的腦袋便在地上滾落了幾個來回,最後掉落到了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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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巨大的響聲,那怪物的身體仿佛作為一個緩沖墊接住了機器人,下一秒那殘破不堪的頭又被甩了上來。
根本沒有攻擊的威脅,路冬鋅只是瞥了一眼便回過頭。
然而失了腦袋和手臂的機器人卻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一般,突然又活動了起來。
路冬鋅挑了挑眉,想着不久前徐修遠一秒拆卸的技能,索性把手貼在機器人的胸口上,集中異能破壞它。
暴力的破壞永遠比細致的修複來得快,盡管沒有徐修遠那麽快的速度,但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成功将機器人拆分解體。只是不知徐修遠的判斷是否有誤,他慢慢磨蹭了大半天,當所有的遮擋物全部拆除之後,機器裏面根本一個人也沒有!
路冬鋅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着屋頂邊緣走去,沒想到碎了一地的機器人竟然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路冬鋅停下腳步,垂死的機器人并沒有攻擊的力氣,但仔細辨別依然勉強聽得出機器人口中的言辭。
“廢物。”
盡管隔着一臺機器人,但路冬鋅還是馬上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樊立。
不久前的低看與現在的嘲諷合在一起,縱然路冬鋅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他勾唇冷笑:“放着個□□來挑釁?”
“機智的人從不會主動上前線。”樊立的聲線其實并不難聽,但通過這小小的鐵盒傳達出來,澀得讓人忍不住想打死他。
“哦,所以呢?”
“你該死。”波動的情緒在機器的作用下少了許多,樊立一字一句地說着。
聞言路冬鋅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壓低了聲線,明确又緩慢地譏諷道:“你沒本事殺死我,死矮子。”
仿佛被觸動了傷處,小鐵盒突然崩的一聲跳了起來,釋放出幾千伏特的電壓朝着路冬鋅的方向攻了過去。
再靈巧的機器也比不上活着并且一直在進步着的路冬鋅,他側身閃過攻擊,電壓射到了方才破碎在地上的機器手臂,散發出了一陣難聞的焦味。
然而樊立自然不會這麽輕易放過路冬鋅,那小小的鐵盒仿佛蘊藏着巨大的能量,沒有間斷地朝着路冬鋅發射着攻擊。
小兒科。
路冬鋅一邊躲閃着,一邊優哉游哉地說道:“憑着這個各方面能力為0的鐵盒,就想殺了我?你是太小看我了,還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這一聲挑釁似乎讓樊立更加惱怒,原本有章有法的攻擊突然亂了起來,路冬鋅原想等着樊立回應洩露消息,只是盛怒中的樊立似乎啞了根本沒有說話的念頭。
躲閃了幾分鐘,路冬鋅着實懶了:“再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我數到一。”
“!”鐵盒傳出了一陣陣奇怪的響聲,尋思着自己沒有解碼能力的路冬鋅輕聲嘆了口氣不再留手,直接從半空中抽出一把槍,絲毫不心疼子彈,朝着聲音的源處開空了一整個彈夾。
槍聲在空蕩蕩的天臺上不停回蕩着,美妙得如同琴鍵上的音符,只可惜沒有鮮紅的血液奏唱出好聽的歌曲。
如果眼前的鐵盒不是鐵盒,而是樊立的屍首,那就更棒了。
路冬鋅遺憾地搖了搖頭,只見那小小的機械盒子在連續的槍擊下冒出了白煙,路冬鋅挑了挑眉,扔了手上的槍。
少了機械那難聽的聲音,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沉靜,這時候路冬鋅才發現,樓內原本傳出的那一陣陣打鬥的聲響,不知在何時已經完全消失,而那興奮異常的怪物,似乎也平複了心情,安靜地蹲坐在原地。
詭異的靜默讓路冬鋅心中警鈴大響,他牽動體內的異能,将那個被子彈射擊得面目全非的小鐵盒吸到了手中。
奇怪的是,沒有直接的接觸,光是異能的觸碰便讓路冬鋅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斥力,沒來得及奇怪,那原本陷下去的彈孔竟然慢慢地凸現了出來,不過幾秒鐘時間,鐵盒慢慢地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路冬鋅有些詫異,但他沒有必要同這個沒有多少威脅的鐵盒死磕,他果斷湧起異能将那原本就已經在邊緣的鐵盒推下了樓房。
沒有一點回響,仿若掉入大海的一顆塵沙,甚至連激起的水波都無法看清,那礙眼的鐵盒很快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路冬鋅摸着下巴,尋思着樊立到底在說了多少謊言。
一陣風吹過,細碎的短發騷動得有些癢,路冬鋅擡起眼,這才終于望向了遠處。
與自己那不連貫的記憶沒有多大差別,末世中荒涼得只剩下喪屍和動物,到處都是廢墟。然而從剛才開始,基地裏的巨大的動靜完全可以傳達到挺遠的地方,奇怪的是,應該在不遠處的池見明竟然過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出現過?
經過這一番折騰,路冬鋅漸漸起了疑心,但卻又不太明白自己再懷疑什麽,只是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違和感爆棚。
路冬鋅收回視線的時候,那小鐵盒不知什麽時候又蹦到了他眼前,在半空中虛浮中,路冬鋅下意識地握了握拳,收回了拿起鐵盒的念頭。
小鐵盒突然嘻嘻嘻地笑了起來,竟然從男聲變為了女聲?
不是樊立,不是剛才的盒子?
路冬鋅随意瞥了一眼,心中總覺得那笑聲莫名的熟悉,他稍稍放輕了聲音:“裝神弄鬼夠了嗎?”
然而那鐵盒并沒有回應他。他判斷沒有威脅之後,果斷不再理會,直接牽動異能踩到匕首上,打算離開天臺。
只是當觸碰到匕首的時候,那被忽視的小鐵盒仿若生氣了一般,不依不饒地在路冬鋅地周圍轉悠着,斷斷續續地發出一陣陣嘻嘻哈哈的笑聲。
縱然用着極其熟悉的笑聲刷着好感,但脾氣不算好的路冬鋅耐性終于達到了極點,他冷笑了一聲将那鐵盒吸到了手中,一個用力捏碎了它。
只是當手中的肌膚觸碰到冰冷的鐵盒時,細細的電壓與異能相碰,似乎觸動了奇怪的開關,腦海中的記憶夾雜着鐵盒的聲音瘋狂湧現了出來。
這時候他才終于想起,萦繞在周圍的笑聲不是別人,而是因為他的失手而葬身于喪屍群中的路梓琪。
那是他拼命壓抑着的過去,是他無數次欺騙着自己的回憶,他無法想象八歲的路梓琪是在多麽絕望的心情下一口一口地被喪屍啃噬殆盡,無法想象她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向一個不可能出現的自己求助。
而此刻,竟然清晰地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路冬鋅攥緊了雙手,咬着牙看着房間裏的小女孩驚恐地躲閃着朝她襲去的喪屍。
喪屍的動作不快,路梓琪小小的身體想要躲過這一具喪屍并非難事,但如果是兩具呢?三具呢?
一個幾平米的房間裏根本沒有多大的空間足夠讓她躲閃,慌張之下的她一不小心被椅子絆倒在了地上。
路冬鋅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縱然明知這不過是幻境,但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他飛快地走到房間內,一拳揮向張開血盆大口,試圖咬向路梓琪的喪屍。
然而一切不過是徒勞,拳頭毫不意外地穿過了喪屍,甚至連半秒鐘都沒有辦法阻止。
路冬鋅眼睜睜地看着那具喪屍一口咬向了路梓琪,但只能無能為力地站在一旁。
他什麽都做不到。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什麽都做不到!
心中的悔意如同潮水般源源不絕地湧來,路冬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想親眼看到路梓琪被喪屍撕碎的場景。
但這不過是無用功,腦海中的愧疚和掙紮,讓眼前的畫面不斷放大。
路梓琪揮舞着小手,無助地喊着:“哥哥!哥哥救我!”
深深地印在腦海中的稚嫩童聲,路冬鋅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沒有見過這樣的路梓琪,就算末世來臨,就算喪屍兵臨城下,他依然能夠抱着路梓琪小小的身體,低聲告訴她:“哥哥在,不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但他卻沒有做到自己的承諾。
路冬鋅緊緊的攥着自己的雙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掌心,試圖利用身體的痛苦來走出回憶。
然而這是幻境,是存在于他腦海中的影響,就算他自行斷了手臂,也不會有一星半點的痛覺。
路冬鋅深吸了一口氣,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刻,路梓琪揪着椅子的腿,用力把自己的身體拽了過去,躲過了喪屍的攻擊。慣性而下的喪屍撲了個空之後磕到了地上。
路梓琪眼前一亮,忍住了求助的心情。
不能總是依賴哥哥,她要獨立,她不得不獨立。
一味地等待救援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死。
路梓琪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堅定,她攥緊了小拳頭,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完全幹透。
路冬鋅在她的旁邊,他心疼地伸出手擦了擦路梓琪眼角的淚,不由自主地說着:“別怕,哥哥在。”
然而手中的觸覺是空氣,路梓琪完全察覺不到他的聲音。
這是幻境,不是真實的世界。
他明白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受不了路梓琪這樣的神情。
路冬鋅伸出手,抱着記憶中那小小的身體,卻只是抱住了一片空氣。
路梓琪很快穿過了他的身體,躲閃着喪屍的攻擊。
睫毛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但已經開始思考着怎麽自救。
路冬鋅看得出來,他了解路梓琪,他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雖然早就知道了結果,但心中卻有着那麽一點點的期盼,渴望曾經看到的那具屍體不是路梓琪的身體。
路冬鋅蹲坐在了地上。
路梓琪轉動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掃視着這個幾平米的房間。
她可以逃。
房子裏只有她一個人、三具喪屍以及一具還未異化的屍體,有窗戶,小小的窗戶,但在最高處。就算她把椅子搬過去,也夠不到窗戶的高度。
有門,她一開始就想往門的方向跑,但喪屍都聚集在門邊,她根本沒有機會。
但現在機會來了,三具喪屍都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幾次的躲閃讓她探清楚了喪屍的速度。
她拖着椅子,把喪屍引到了牆角,靠着牆躲在椅子的背面。然後趁着喪屍圍着她的時候,從椅子的下方溜了出來,直接朝門口奔去。
計劃進展得很順利,如果沒有無論如何都無法打開的門的話。
原以為終于博得一線生機的路梓琪轉動着門把,卻發現門被反鎖了。
路梓琪一臉訝異,着急地拍打着門,大聲喊着:“快開門!救救我!”
然而門口卻全無動靜,反倒是引來了一旁的喪屍。
喪屍的速度不快,但一分鐘的時間足夠讓它們從幾米元的地方走到門口,路梓琪一邊回頭看着越走越近的喪屍,一邊用力地拍打着門。
紋絲不動。
路梓琪勉力撐起的精神終于支持不住了,門口是她最後的希望,現在卻變成了絕望。
喪屍歪歪扭扭慢慢吞吞地朝前走着,仿佛在嘲諷着路梓琪,不論她如何掙紮,最終都不過是口中餐的結局。
沒有人會幫她開門,沒有人來救她。
路梓琪咬着唇,飛快地跑到剛才的椅子旁,學着路冬鋅試圖卸下椅腿。然而年齡尚小力氣不夠的她只是徒費力氣,掰了大半天,椅子卻依然完好無損。
就像那冷冰冰的門一般,無一不宣告着她最後的結局。
這樣的掙紮有意義嗎?
有的,她還有哥哥!她必須拖延時間等待哥哥回來。
但就在路梓琪做好了長久戰的打算時,最後一具屍體突然異變,速度極快地朝着她的方向飛奔而去。
路冬鋅最後看到的畫面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是徐修遠?!
路冬鋅猛地回過神來,那一雙毫無感情的漆黑瞳孔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他不會看錯,是徐修遠。
路冬鋅深吸了口氣,那小小的鐵盒虛浮在半空中,嘻嘻哈哈的笑聲慢慢地地傳了出來,路冬鋅微微皺了皺眉頭,看着那鐵盒不知所措。
仿佛身臨其境一般,幾分鐘前的場景牽動了他內心深處一直壓抑着的情緒,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剛才播動的畫面,更不知道從一開始到現在,身邊的所有人到底都是什麽身份,到底都想做什麽。
他到底能相信什麽?自己的記憶?那錯亂不堪甚至可以引導的記憶到底有什麽可相信的價值?
要他确認記憶中的徐修遠,是殺了自己妹妹的喪屍?
不是一黑一紫的瞳孔,更不是沒有理智的深紫色的瞳孔,而是最為清晰的漆黑瞳孔,那一刻雙眸裏沒有半分情緒,只有冷冰冰的視線。
似乎眼前的路梓琪,并不是一個活着的生命體,而是已經死去了的人。
縱然他不斷告訴自己,這不過是樊立的陷阱,這一定是樊立的陷阱,但腦海中大學的那段記憶與路梓琪的回憶不斷交錯着,他只覺得空蕩蕩的胸口突然一陣陣地抽動了起來,甚至連簡單的呼吸都有困難。
路冬鋅慢慢蹲下了身體,緊咬着唇。
只是盡管閉上了眼睛,盡管封閉了聽覺,但路梓琪的聲音卻不斷在耳邊回響着。
哥哥。
哥哥救我。
他吃了我,哥哥。
哥哥要為我報仇。
哥哥,哥哥,哥哥。
路冬鋅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胸口,茫然地睜開了眼睛,不明白已經失去了心髒的自己為什麽還擁有難受的感覺。
其實還是說服不了自己的。
過去的路冬鋅并沒有跟樊立接觸過,而記憶中的場景的确是過去的基地,他不會忘記最後看到路梓琪的地方,就是在那個小小的房間。
與記憶中的畫面并沒有多大差異,空曠的房間,幾具搖搖晃晃的喪屍,和地上那只剩下骨頭的屍首。
路冬鋅不想回憶,但一旦那不願面對的過去浮現在自己面前時,便再也揮之不去。
那時候路冬鋅一把火燒了喪屍,抱起小小的屍首埋葬到了基地的院子裏。
不對,喪屍裏根本沒有徐修遠。
路冬鋅試探性地把手貼合到小鐵盒上,果不其然那一段記憶又慢慢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路冬鋅強忍着心中的愧疚與後悔,一遍一遍地查閱着這一段回憶。
與他的記憶切合,少了一具喪屍,難道徐修遠吃了路梓琪之後就離開?而緊鎖着的房門又是怎麽回事?與當初的隊友的說辭根本不一致。
再度睜開眼睛,路冬鋅眼底的血絲慢慢地凸顯了出現,他微微勾起唇角冷笑着,将鐵盒的聲音封住,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看來,路梓琪的死并不是如他以前所想,而是過去基地中有人陷害。
是啊,被自己曾經的好友所殺死的他,為什麽沒有想到這點?
路冬鋅嗤笑了一聲。
至于徐修遠?與其胡思亂想,不如當面問清來得痛快,何必瞅着一個記憶跟自己過不去?反正早晚還是會見面的。
路冬鋅慢慢攥緊了雙手,深吸了口氣。
若真是徐修遠吃了路梓琪,他會親手殺了他,會一口一口地咬下他的血肉,讓他嘗盡痛苦。
末世中的空氣清新得令人沉醉,仿若大雨後的森林,泥土的氣息萦繞在周圍。
雨?
路冬鋅擡起頭,濕噠噠的雨滴突然一點一點地落了下來,不待他反應過來,大雨傾盆而下。
天臺沒有躲避的地方,路冬鋅也并不想躲避,他站在原地,感受了一番大自然的洗禮,似乎這樣就能夠讓自己清醒過來。
然而一切并沒有如自己所願,路冬鋅一腳踏出了大樓,仰面朝着樓底跳了下去。
雖然樓層并不高,但失重的感覺莫名讓路冬鋅覺得十分爽快,直到距離地面幾米遠,他才不緊不慢地牽動異能,踩着器具站了起來。
他繞着樓層浮在半空中,只是還沒到達前方的時候,突然被一層結界隔離了開來,他微微蹙起眉頭,輕輕觸摸着那半透明的結界,然而卻被那巨大的力量彈了開來。
這個角度看不清楚全景,路冬鋅踩着器具稍稍飛高了一些。這時候他才發現,在方才安靜的那一段時間裏,剛才的怪物早就已經縮成了一個小小的球狀,只剩下那張醜陋的臉躺在角落裏。
它似乎還回味着方才展現的那身姿,黏糊糊的唇部說着什麽,血色的藤蔓在一聲聲的言辭的催動下,艱辛地長出細小的藤條,但還沒來得及伸長,便又焉了下去。
醜出天際的東西着實沒有存在的必要,路冬鋅終于還是沒忍住掏出槍一把解決了奄奄一息的怪物,只是當子彈射中結界的時候卻被反彈了出來。
路冬鋅無奈地收回手中的槍,收回了視線。
偌大的空地中原本只有怪物存在,但就在他回憶的那一段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劃出了一道陣法。
路冬鋅伸出手,利用異能探着結界的範圍,驚訝地發現結界竟然将居民區也包含了進去,但卻獨獨漏了大樓。
池見明不在這個地方,這是樊立的傑作,而樊立十有八九就在大樓裏。
路冬鋅微微眯起眼睛,思考着一把火燒了大樓的可能性有多少,他試探性地湧起體內的異能,可惜的是攻擊力足夠的火系異能還在覺醒中,此時的他只能燃起一小撮火苗。
但如此明确的目标,就這麽放任不管着實可惜,路冬鋅摸了摸下巴,随即低聲笑了出來。
他挑了挑眉,拿出口袋中的火靈珠,先是試探性地注入了些許火系異能,只見靈珠亮了亮,中心的“火”字漂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路冬鋅掂了掂手中的假靈珠,大概估算了一下能量,便注入火苗當成炸彈朝着大樓扔了過去。
當假靈珠觸碰到牆壁的時候,仿佛幹了的木柴碰到烈火一般,幾分鐘時間便蔓延了整座大樓。
金黃色的火焰如同記憶中那般,迷人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如同精靈般的音符,歡快地躍動着。
路冬鋅微微勾起唇角,懶洋洋地扔出了手中的匕首。
那匕首觸碰到牆壁的時候,突然砰的出現了一陣火花,明明是金屬制的東西,此刻卻像是燃料一般,催動着火勢的進展。
火上澆油的感覺,還是如同記憶中那般爽快。
路冬鋅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眼睛一刻也沒有從大樓身上移開。
果然,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內,一臺又一臺的機器人從窗口跳了下來。
路冬鋅沒有半分猶豫,先是吸收了送上門來的武器,然後毫不猶豫地扔着手中的武器。
只能說,金系異能加上微弱的火系異能,效果出奇的好,原本子彈需要十分艱難才能夠在機身打出一個凹陷,當加上了火系的能量之後,竟然直接射穿了機身。
然而機器人沒有生命,撓癢癢般的一個槍口并沒有改變它的攻擊力,它只是遲緩了幾秒鐘,便又站了起來,伸出手臂主動反擊。
許是機體內有着足夠的彈藥,不似路冬鋅手中的槍,很快打空了子彈,機器人沒有間斷地射擊着。
然而這對于路冬鋅來說并沒有半分威脅,他淡定地伸出雙手,甚至連武器都懶得用,一把抓起了射過來的一堆子彈扔到了地上:“繼續啊。”
機器人識別得了話語,只是當它再度攻擊的時候,路冬鋅飛快地卸下了它的手臂,朝着躲在中間的那個機器人扔了過去。
——果然被前面的機器人接住了攻擊。
路冬鋅挑了挑眉:“你不覺得,躲在中間更加明顯?”
“至少安全。”樊立沒有露臉,聲音依舊從機器人口中傳出,“我剛才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要回禮?”路冬鋅脫口而出,他半眯起眼睛,盯着最中心的樊立,總覺得他所說的這句話十分耳熟,但一時半會兒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
縱然機器人身材龐大,但卻一點也不顯得笨拙,它稍稍前進了幾步,然而似乎害怕受到威脅,又停在了原地:“哈哈哈哈,當然不需要,你的回禮我可承受不起。”
路冬鋅抽了抽嘴角,突然回想起着熟悉得怪異的感覺:“你不是樊立。”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樊立?”機械的聲音響起,只是聲線明顯是樊立,但語氣卻大不相同。
路冬鋅微微眯起眼睛,正打算進攻,結界裏的動靜卻打亂了他的動作。
只見那機器人走到結界旁,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路冬鋅會突然發起攻勢,機械的鐵壁觸上了隔閡着的結界,卻怎麽也進不去。
機器人倒是一點也不惱火,他轉過頭,看不出表情的面容對着路冬鋅:“裏面有好多人啊。”
“你是誰。”路冬鋅稍稍靠近機器人,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動手。
機器人卻伸出了手指,滑稽地放在并不存在的唇上:“噓,陣法動了,安靜看着。”
路冬鋅鬼使神差地轉過了頭。
只見方才逃離的人不知何時又回到了空地上,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茫然地晃蕩着,空洞的眼神中沒有沾染上分毫的情緒。
結界的四個角落各坐着四個人,陣眼的中心明顯空着一個位置。
這時候路冬鋅才發現,四處晃蕩的行人竟然排成了在室內時的那個陣法,只是細細一看,卻又有些許的不同。
怪物屠殺時的鮮血仿佛被土壤接收了一般,只剩下順着陣法的路徑留有痕跡。
所有人都得死,所有人都是祭品。
空洞的眼神突然齊齊地朝着路冬鋅的方向望來,路冬鋅吓了一跳,摸着結界的雙手沒忍住洩了一點異能。
結界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突然劇烈地搖動了起來。
路冬鋅急忙收回手,卻發現竟然無法抽離,他果斷湧動體內的異能,沒想到結界竟然瘋狂地吸收着他的力量。
這個時候,一旁的機器人突然走了過來,把手放在路冬鋅的肩膀上,怪異地笑了起來:“想知道我是誰嗎?”
作者有話要說: 長嗎!長就誇我棒棒噠!快!!